“妈咪……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是爹地说他会告诉你,不让我们和你说。”
檬檬咬着小嘴唇,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小心虚模样。
温暖暖却听的眉头紧蹙,怎么连封励宴都知道?
“到底是什么意思,爹地让你们不告诉我什么?”
“妈咪,你跟我们来!”柠柠见瞒不住了,牵起温暖暖的手。
温暖暖跟着柠柠进了封励宴的书房,柠柠跑到书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他将盒子打开,“妈咪,你看吧。”
温暖暖走过去,当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她吃惊的张了张嘴巴。
盒子里放了几样东西,七八封书信,一枚婚戒,还有一个子弹壳的吊坠。
“这……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温暖暖拿起那枚戒指,微微捏紧。
戒指是她和封励宴的婚戒,当年坠江还戴在她的手指上,而那些书信是她高中时写给封励宴的。
那年她到苏城,最终也没能见到他,那夜车祸后,她打了急救电话,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后来被带队的老师接回了酒店。
翌日,交警过去做了询问,因为有路面监控。
当时的车祸,驾驶者虽然是因避让她,急刹加急转弯,造成的车辆侧翻。
但她当时并没有违反交通规则,是走在路边的,而车祸司机却是酒驾。
因此温暖暖配合说清楚状况后,就跟着带队老师坐车离开了苏城。
那场车祸,让她做了几天的噩梦,很快也就在她的脑海中褪色了。
后来,她给封励宴寄了信,信是寄到封励宴当时所属部队的。
没想到的是,后来她竟然收到了他的回信,她那时候真的特别兴奋,恨不能每天都给他写信。
她寄的多,可封励宴却回的很少,即便这样温暖暖也从未减少热情,可惜的是在收到他的第三封回信后,她寄出的信便全部是石沉大海了。
她也至此彻底断了和他的音讯,直到后来她被找回江家,偶然认出了他。
而当年封励宴寄给她的那三封信,温暖暖一直都有保存着。
后来温爸爸将她放在温家的旧物拿给她,这些信也在其中,温暖暖记得,信和戒指,她都放在一起,封存在家里的储物柜最上面。
可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向一脸心虚的柠柠和檬檬,显然,信和戒指不会自己长了腿跑来。
一定是这两个小家伙做的好事。
“妈咪,我和妹妹玩时候看到了这些,我们就把这些东西拿给爹地看了,想让爹地知道,妈咪其实早就认识爹地,妈咪还保存着你们当年结婚的戒指……”
“嗯嗯,我们就是想让爹地知道妈咪有多好,妈咪能不能不要生气?”
檬檬也上前,抱住温暖暖,拿小脸蹭着温暖暖,撒娇着小心翼翼的问。
因为两个小家伙发现妈咪的神情并不好看,妈咪也格外的沉默。
温暖暖松开戒指,蹲下来,她抱住两个孩子。
“妈咪没生气,但是,能告诉妈咪,你们说的坏女人冒充妈咪又是什么意思吗?”
“妈咪你不知道,是那个坏女人劫走了妈咪写给爹地的信,重新誊抄后才寄给爹地!她还告诉爹地,她才是当年雪山上被爹地所救的人,还说当时要不是她脱下所有衣物为昏迷的爹地保暖,爹地根本就等不到搜救。爹地以为她才是救命恩人,还听她说冻坏了身体,这才让她当了女朋友的!”
“嗯嗯,不过爹地跟我和哥哥解释了,爹地根本不喜欢坏女人!所以,妈咪你千万不要再误会爹地,爹地只喜欢妈咪的!都怪坏女人,不然爹地妈咪早就在一起了!”
柠柠和檬檬说的义愤填膺,温暖暖却整个人僵愣在那里了。
原来,江静婉截了她写给封励宴的信,还冒充了她才成为封励宴的初恋女友的吗?
她微微颤着指尖,从盒子里捡起那个子弹壳的吊坠,这是当年在雪山上从他身上掉落的。
后来她附在信里,寄回给他,应该也是落到了江静婉的手中。
温暖暖闭了闭眼,一时心情格外的复杂。
她那时候认出封励宴就是当年雪山上的男人,她也曾想要问问他,是否还记得她,可每每都被他冰冷疏离的态度给挫败。
他们在一起的那夜,她终于问出口,问他还记不记得她,男人听她提起雪山根本没任何反应。
翌日醒来,他也没任何表示,她就以为他是已经全忘记了,之后便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
“妈咪?妈咪你不高兴吗?”
被柠柠唤回思绪,温暖暖唇边扬起笑容。
她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蛋,“妈咪很高兴的,真的。”
封励宴也还记得她,甚至当年会接受江静婉做他的初恋女友,也是因为江静婉冒充了她。
这让温暖暖心里有些释然,也有些隐秘的欢喜和满足。
可是这本该很圆满欢喜的一件事,却因封励宴父亲的车祸而蒙上了一层阴影和血色。
温暖暖快速的将东西都一一放回来,还细心的摆成原来的样子,盖上盒子,又把盒子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就像是从未有人动过它一样。
她牵着柠柠和檬檬离开了书房,蹲在宝贝们面前。
“柠柠和檬檬也答应妈咪一件事好吗?”
孩子们连连点头,温暖暖才道:“宝贝们也不要告诉爹地,妈咪看过那些东西,知道了这件事,好不好?”
柠柠和檬檬小眉头顿时便就都皱了起来。
爹地和妈咪都好奇怪哦,为什么要互相隐瞒着这件事呢。
“为什么?”
柠柠不懂就问,小男孩觉得大人之间的事好难理解,他优秀的头脑都搞不清楚了。
“因为……爹地和妈咪都想找个最好的时机告诉彼此。”
温暖暖喉间哽了下,这才如此说。
柠柠和檬檬从来都是听话懂事的,闻言立刻不疑有他,点着小脑袋答应了。
温暖暖又抱了抱他们,这才说要洗脸,进了浴室。
当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有些脱力般靠在了浴室门板上,苍白的脸色上同样苍白的唇边微微颤抖。
封励宴明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是他却让柠檬宝贝瞒着她,为什么?
柠檬宝贝不明白,温暖暖却很清楚。
那是因为他像五年前一样,依旧无法面对她间接害他父亲出车祸的事。
他猜到了,那年她会出现在那条路上的原因,他不愿挑破这件事。
有些事,不挑破,还能假装没发生过。
一旦挑破……
是不是便无法面对,只能天塌地陷,分崩离析?
温暖暖身体渐渐下滑,环抱住自己,眼睛很疼,可却像干涩了一点眼泪都流不出来。
她本还抱着一点希望,期望江静婉只是胡说八道的。
可是现在,那点希望也像灯灭,不用去查证,封励宴的反应好似已经验证了一切。
虽是如此,温暖暖翌日一早送柠檬宝贝上学后却还是第一时间去查了当年封泽海的车祸记录。
地点,车祸具体时间,车祸车辆信息。
当看到卷宗上出现她的名字时,温暖暖一颗心像坠入了深渊。
江静婉没欺骗她,不是误会。
一切竟然都是真的,她该怎么办?
——
“别喝了,暖暖。”
酒吧。
柳白鹭拿走温暖暖手里的酒瓶,又抽了张纸巾帮温暖暖擦拭嘴角的酒液。
温暖暖已喝了不少,她顺势靠在了柳白鹭的肩上,笑了下。
“白鹭,你说,我怎么那么蠢,竟然从没将自己经历的那场车祸跟封爸爸的死联系在一起,我明明知道封爸爸就是车祸出事的,我应该早点想到的……”
“当年封励宴的父亲送到医院,是抢救了一个多月才没撑过去过世的,你联系不到一起这不正常吗?”
封泽海过世,封家人一直很悲痛,连车祸这样的字眼在封家都是禁忌,因此温暖暖才从来没将自己经历过的那场车祸跟封泽海的车祸联系起来。
她一直以为封泽海是车祸当场死亡的。
温暖暖只觉上天跟她开了特别大一个玩笑,一个她可能没办法承受的玩笑。
她不敢去想,如果真的像江静婉说的那样,温爸爸和温妈妈的车祸是封励宴对她的报复……
不!
不可能!
封励宴不是那样的人,他就算是要报复,也应该报复在她的身上,不会牵连无辜的人。
“再说了,就算你能早点联系到,知道封泽海车祸跟你见证的那场车祸是一起,那又能如何?你怕更觉得对不起封狗,陷的更深,在封家过的更卑微吧!?”
柳白鹭说着,将脸色苍白的温暖暖从怀里扯了出来。
她用力的晃了晃温暖暖,捧着温暖暖的脸,声音清晰用力的说道。
“暖暖!你看着我,给我清醒一点!当年封励宴的父亲车祸身亡,那是因为他半夜酒驾,因为他超速驾驶,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怎么就能算是你间接害死的呢?没这么算的!你少傻乎乎的往自己身上责任啊!听见没?”
温暖暖唇边儿有了笑容,她抱住柳白鹭。
“恩,我知道……我就是,就是会忍不住去想,如果那天夜里,我没出现在那里,封爸爸会不会下一秒他就冷静下来,就停下车,就不会出事了,毕竟当时他是因为快撞到我,紧急避让才导致侧翻的。”
更或者,封爸爸当时如果没紧急避让,直接撞上她,他大概也能活下来。
“没有如果!他酒驾超速才是车祸的原因!你有什么错?你好端端的走在路上,还差点被撞飞,吓的回家做了一个月的噩梦,难道就不无辜?再说了,当年还是你打的120呢!叫我说,封励宴还应该谢谢你呢,这事儿能怪你头上吗?!渣男!”
柳白鹭真的是要气死了,生气封励宴竟然因为这个迁怒温暖暖,当年那么冷落她。
更生气温暖暖这死脑筋的,竟然也愧疚觉得自己有错。
“我问你,当时车祸的如果不是封励宴的父亲,你还觉得是自己害了一条命吗?”
柳白鹭继续劝导温暖暖,温暖暖摇了摇头。
那样的话,她当然不会,她又不是圣母,她其实早就将当年的那场车祸忘记了。
“我知道……理智上我知道,不怪我,我没做错任何事。可是感情上,因为他是封励宴最敬爱的父亲,是爷爷最爱重的长子,我没办法不歉疚啊。我也会去想,封励宴他是不是看到我,就会想起他的父亲?是不是只要对我好,他就会想到是我间接害死了他的父亲……”
温暖暖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知道封励宴确实是那样的。
他应该确实也过不了感情的一关,所以当年才会那样冷待她,才会去做结扎。
原来,当年横在他们中间的一直不是江静婉,而是他父亲的死!
所以,五年后,哪怕他们有了柠柠和檬檬,他依然不会对她说爱。
他会让柠柠和檬檬隐瞒当年的旧事,不愿揭开这件事,让它彻底暴露在阳光下,依旧是因为无法释怀。
一段蒙上阴影的婚姻,这样的他们,真的还可以幸福吗?
“好了好了,不想了,我们不想了。我明白,我都明白的……”
听到温暖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无力,柳白鹭心疼坏了。
她拍抚着温暖暖的肩背,不停安抚着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温暖暖闭着眼,一动不动的靠在柳白鹭身上,像是失去了力气和勇气。
柳白鹭也不再多说,就那么拍着她,等怀里彻底没了动静,她才将睡着的温暖暖慢慢的放在了沙发上。
正当柳白鹭看着倒下的温暖暖不知道怎么办时,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柳白鹭拿出来看了眼,怕吵醒温暖暖,她立刻就接听了。
“你谁?”
陌生号码,她心情不好,口气很冲。
那边,池医生给吓了一跳。
“说话,不说挂了!”
池白墨,“……”
“是我。”
“‘我’又是谁?你是多自大,才能说出这么自信的话?”
池白墨简直要被这姑娘给气笑了,他也确实呵笑了声,“你吃呛药了?我打电话讨要我的眼镜!”
柳白鹭听他这样说,倒是想起来,也听出来是谁了。
她脸上闪过一点不自在,不过很快便眼眸一亮,软下声音,笑着说道。
“池医生,是你啊,你现在有空吗?”
顷刻转换的娇嗲嗓音,差点没让池白墨惊吓的掉了正捏着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