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压压一片,乌云厚厚的铺在天上,天阴的厉害。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一个身穿凤袍,头戴金钗的美妇人手里拿着一根细针,针孔上还缠着一根细细的金线,正全神贯注的绣着手中的衣裳。
双儿快步走进来,焦急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今天冲撞了皇上,皇上一怒之下让他跪在养心殿外,没有圣旨不得站起来。现在太子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皇后闻言,神情露出一抹焦急,她放下手中的衣裳就朝宫外走,一边走一边问道:“皇上一向宠爱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罚他?”
“奴婢也不知,只是听王公公说,皇上当时的神情可怕极了,还差点要把太子废了。”
皇后皱起眉,“竟有这么严重?”她在心里嘀咕道:“皇上平时不是暴躁的人,怎么这次…”
咦?
明明一脚已经跨出坤宁宫了,可她的脚步却突然顿住。
双儿愣了一下,呆呆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了?我们快去吧”
皇后眺望着养心殿的方向,神情复杂道:“不…还是不去了,那一天快到了,想必他们又是因为这个吵起来的。皇上正在气头上,还是让太子跪一会儿吧。”
“娘娘?”双儿很不解。
皇后没有理会她,径自回到榻上,拿起那件衣服继续秀起来。
夜色不知不觉间已降临,房间内越来越昏暗。
红秀拿着油灯走过来,将油灯放在桌子上,明亮的灯光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她柔声说道:“皇后娘娘,您绣了一天了,该歇会儿了,免得上了眼睛。”
皇后有些疲惫的阖上眼,一脸绣了几个时辰,她的眼睛酸涩的很。
旁边候着的双儿走上前来,为她按摩着后背。
“娘娘,皇上国事繁忙,今日肯定又宿在了养心殿,您还是别等了,继续睡吧。”双儿劝道。
她是今年新进宫的宫女,不知道宫内旧事,还以为皇后娘娘熬到这么晚是为了等皇上驾临,刺绣只是在打发时间。
“不行,衣服还没绣完。”皇后摇摇头,唤道:“红秀,金线没有了,再把皇上赏赐的金线拿一些过来。”
红秀去拿金线去了,双儿一边给皇后按摩一边担心道:“娘娘,这身衣裳您做了又改,改了又做,陆陆续续已经做了一个月了,您又不急着穿,何不慢慢做。”
皇后摇摇头,只是淡淡道:“你不懂,旁的都能耽误,唯有这衣服耽误不得。”
双儿疑惑的皱起眉,但是皇后压根没有解释的意思。
红秀把金线拿回来后,她便又开始专注地绣了起来。
不知过了过久,星月被浓重的夜色吞噬,漆黑的皇宫里,只有坤宁宫和养心殿灯火通明。
屋外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
听到雨滴打在房檐上窸窸窣窣的声音时,皇后突然回神,问道:“现在几刻了?”
原本正在打瞌睡的双儿突然惊醒,一脸茫然的看着皇后。
“太子呢?他该不会还在养心殿外跪着吧。”
“算了,我自己去看。”皇后放下手中的衣服,拿起一把伞就要出宫。
奴婢们纷纷惊醒,想跟着前去。
“你们睡你们的,红秀跟着我就行了。”皇后淡淡道。
两人走后,屋里一群奴婢面面相觑。
双儿有些后怕道:“刚刚我居然在皇后娘娘面前睡着了,还好娘娘心系太子,没有责怪我,不然我非得被拉出去打几棍子。”
“不会的。”一旁一个年长的宫女摆摆手,自信道:“你是新来的还不知道,皇后娘娘性子温和敦厚,从不体罚下人。”
“是吗?竟有这样的娘娘?”双儿有些诧异。
“是啊,听说我们皇后娘娘以前也是个丫鬟,当时皇上还是太子,落难的时候是她衣不解带的照顾,后来等皇上登基以后,马上就册封她为皇后。”
“不仅这样,皇上还独宠她一个人,后宫里只有她一个妃子,也只有一个皇子。皇上在别人面前可是说一不二的,但是在皇后娘娘面前非常温柔。”
反正被惊醒了也睡不着,宫女们就叽叽喳喳地说起了小话。
“是啊,皇上超宠皇后娘娘的,每次有什么奇珍异宝,都会给坤宁宫送来一份。”
“不仅这样呢,皇上是说一不二的人,也只有对皇后娘娘才有例外。”
“不知为什么,每年这个时候,皇上连朝都不上了,日日夜夜把自己关在养心殿,不吃不喝的,也不让任何人进去。有一次一个太监想闯进去给皇上送饭,皇上直接命人将他砍了。”
“嘶——这么严重吗?”双儿眼中有些恐惧。
“是啊,宫里众人都怕皇上,唯独皇后娘娘不怕。也只有皇后娘娘,能养心殿把皇上请出来。”
“皇上可真是一个痴情的人,我也好想有这样的相公。”一旁的宫女开始发花痴。
双儿却怔怔地盯着窗外,心绪翻飞。
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吗?如果是的话,皇后娘娘应该很幸福的啊,可为什么,她总感觉皇后娘娘周围笼罩着一股孤寂的氛围。
只有在她绣那件衣裳时,眼中才会涌上一股笑意,那才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
养心殿外。
皇后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外面淋着暴雨的太子。
她拿着伞,焦急地冲过去,关切道:“念儿,你怎么样了?”
“雨下的这么大,你怎么就这么傻傻的跪着啊。有什么话你和我说,让我转述给皇上啊,傻孩子,你直接和他说,不正好撞枪口上了嘛。”
李念在外面冻了一天,身子早就僵硬了,他抬头,怔怔地看着皇后,眼泪突然涌上来,哽咽道:“母亲,我想她了。”
皇后心疼的将他拥在自己的怀里,也含泪道:“母亲也想她,皇上也想她,我们都想。”
“母亲…”李念抱住皇后,抽泣道:“我想她,可我不能…不能让她魂无归处…”
皇后闭上眼,泪珠滑过脸庞,“我知道。”
静静抱了一会儿后,她擦干眼泪,命令道:“红秀,送太子殿下回东宫。”
“不用了母亲,这是皇上下的命令,违抗圣旨,就连你也会被牵连的。”李念拒绝道。
“吱——”就在此时,养心殿朱红色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道圣旨被人粗暴的扔出来。
红秀捡起来后先是一愣,然后递给皇后看。
那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个大字。
“滚。”
“既然圣旨下了,那就送太子回宫。”皇后命令道,然后起身,朝养心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