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俏君突然失踪甚至是失去踪影的事情,并沒有在偌大的后宫中引起丝毫的波澜,就好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沉入了大海之中,沒有人关心她的去留,而且对于绝大多数人來说,她的消失更像是拔出了一颗眼中钉,众人只有拍手称快而已。
至于曲俏君最后落了个什么样的下场,曲无容并沒有刻意地去关注,更沒有摆出一副宽容的姿态去向沈端朗求情,在曲俏君想要杀她的这件事情上,曲无容觉得自己沒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很仁慈了。
日子依旧不疾不徐地过着。
转眼间,沈惊世离开天都城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虽然从边关传來了几次胜利的捷报,但却始终沒有他要还朝的消息,留在天都城的众位皇子们争权夺势的小动作更加频繁起來,曲无容让人暗中周旋在他们之间,挑拨着他们为了争夺皇位相互争斗,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朝中的局势开始变得动荡起來。
沈端朗最近一段时间忙得几乎是焦头烂额,他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那些儿子们,一个个为了能继承皇位而在暗中积聚着实力,但是却沒有想到他们的势力竟然发展得如此迅速,在他还沒有察觉到的时候,他的儿子们就已经摆脱了他的控制,开始为抢夺他的皇位而骨肉相残起來。
朝中的大臣分为了好几派,每个人支持的皇子都不一样,倒是也有几位老臣对沈端朗忠心耿耿,但这些人毕竟只是极少的一部分,沈端朗想要依靠着他们稳定朝中的局势,怎么想都觉得不太现实。
越來越感到力不从心的沈端朗,开始思考妥善的解决办法,想了一天一夜之后,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将本该在明年秋天举行的科举考试,提前到今年來举行,尽快地从应试考生中选拔出一批德才兼备的年轻臣子,好替他出谋划策,解决掉眼前这种动荡的局势。
“秋试?”这天,沈端朗难得偷了个空到香雪殿來,闲聊的时候无意中要举行秋试的事情,曲无容听了有些不解地问道:“秋试不是三年才举行一次吗?臣妾记得前年才刚刚举行过,下一次的科举考试应该到明年举行吧?”
这话当然是假的,她去年年底的时候才刚刚重生到“曲无容”身上,怎么会记得前年的事情?不过她还记得自己前一世是什么时候举行的科举考试,按照年份推算下來的话,正好应该轮到明年举行才对。
沈端朗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微微叹息道:“按照惯例,的确是应该明年才举行秋试,不过朕打算今年就把它提前,也好选拔出一些栋梁之才为国效力啊!”
“可是,來得及准备吗?”曲无容又问道,举行一场科举考试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吧?现在他突然想要提前举行,也不知道底下负责的人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妥当?
听到她的话,沈端朗轻哼了一声,“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的话,那朕还要他们这帮废物做什么用?”
他自然不会告诉曲无容,自己是因为已经沒有了多少可以用的人,所以才着急着想要选拔出一些新人來为己所用,可即使他不说,曲无容却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毕竟老管家可是一直都有把外面的情况传进來给她呢!
她知道沈端朗这是着急了,他的那些儿子们一个个都掌握了不少的势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对他逼宫,他毕竟趁着那些人还沒有动手之前,选拔出一批人才收为己用,这样他才能依靠着那些人來压制住那些蠢蠢欲动的皇子们,也能守住他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皇位。
想到这里,曲无容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起來,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看來在不久之后,她将会有一场精彩的好戏可以欣赏了。
提前举行秋试的圣旨颁出之后,全国各地的学子们都振奋了,对于他们來说,十年的寒窗苦读才能换來一次金榜題名的机会,如今能够少读一年,也就意味着他们能早一年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当然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对于学子们來说是好消息,可是对于奉旨准备秋试的官员们來说,这却是个让他们欲哭无泪的苦差事。沈端朗勒令他们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准备好秋试所有相关的事情,否则就一律将他们革职查办,为了保住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他们也只好不眠不休地做着各项准备了。
相比起那些忙得几乎脚不沾地的官员们,曲无容的日子过得就悠闲多了,她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让那些忍耐了许久的皇子们行动起來,上演一场父子相争的精彩戏码。
她倒是不担心沈端朗会从这次的秋试中的的得到助力,事实上,提前举行秋试对于沈端朗來说是一把双刃剑,他可能会从这次的科举考试中选拔出对他有用的人,但是也可能他选拔出來的那些,其实是别人故意安插到他身边的内奸,这样他就等于是自掘坟墓了。
不过,曲无容可不会好心地去提醒沈端朗小心提防,毕竟这也是她很期待看到的场面,如果他也被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背叛和出卖,不知道沈端朗脸上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而到了那个时候,他又会想出什么样的法子,來守住他岌岌可危的皇位?她可是拭目以待呢!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从她身边经过的金玉,突然停下來一脸不解地看着她,“我怎么感觉你笑得这么奇怪?”
曲无容回过神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放下手,“沒想什么。”说完,看着她手中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哦,是内务府刚刚送來的狐裘。”金玉一边回答着,一边把手中的东西展开來给她看,“说是再过些日子天气就要转凉了,他们特意从贡品中挑出了这一件毛色好的,送过來给小姐你备着。”
曲无容看了看她手中雪白沒有一丝杂色的狐裘,淡淡地吩咐道:“收起來吧。”
“是!”金玉点点头应下,然后就抱着手中的狐裘走了。
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曲无容脸上的表情不再像刚才那样轻松,而是变得复杂起來,还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次进宫之后,沈端朗对她可谓是宠爱有加,内务府里有了什么好东西也是先往自己这里送,后來即使是发生了曲俏君那样的事情,沈端朗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自己这一边,他所做的这些如果是发生在前一世的话,那她一定会觉得很欣慰,只可惜,现在的这一切对于她來说,已经沒有任何的意义了。
能为他付出一切的寇韶华已经被他亲手杀死,如今坐在这里的,只是重生后为了复仇而來的曲无容,无论他对自己有多好、又为自己做了些什么,她的心都不可能动摇,一定要让沈端朗为他曾经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断魂楼。
寂静的走廊上,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负手而立,点漆似的黑眸望着不远处嶙峋的假山石,薄唇微微抿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夫不是说,你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下床吗?”
蓦地,一道清朗的男声自身后响起,黑衣男子转过头看着來人,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满:“我已经在床上躺很久了,你们还打算让我躺到什么时候?”
來人正是公孙倚樊,他闻言撇了撇嘴巴,不再继续这个话題,“在想什么?”
“沒什么。”黑衣男子摇了摇头,“天都城里有什么消息吗?”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是之前断魂楼的总部所在,而是离天都城有两百里远的一处庄园,自从沈无岸死了之后,公孙倚樊就带着楼里的弟兄们撤到了这个地方,并且渐渐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以此來打消沈端朗对他们的顾忌。
“你想听什么消息?”在黑衣男子身边站定,公孙倚樊侧过脸看着他问道。
黑衣男子斜睨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实在不知道你还想问些什么。”公孙倚樊说着,摊开双手对着他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那就说说你知道的消息吧。”明白他來找自己,并不单单是为了劝阻自己下床,黑衣男子便不再追问刚才的问題,而是转了个话題。
“说起來这个,倒还真有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要告诉你。”公孙倚樊说着,将身体依靠在旁边的廊柱上,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听说,今年要提前举行科举考试了。”
“提前举行?”黑衣男子面露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呀?”公孙倚樊一脸无辜地耸耸肩膀,“大概是沈端朗察觉到他那些儿子们已经快把整个朝堂闹翻了,所以才想着从这次的科举考试中选拔出一批跟朝中任何势力都沒有牵连的新人來吧。”
黑衣男子赞成地点点头,“知道今年的科举考试什么时候举行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公孙倚樊沒有回答他的问題,而是看着他疑惑不解地反问道,“该不会……你想去参加吧?”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心惊了一下。
“怎么?不行吗?”黑衣男子挑挑眉头,虽然沒有从正面回答他,但是这么问,却也跟给出肯定的回答沒有什么两样了。
公孙倚樊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不行,只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沒事。”沒等他把话说完,黑衣男子便打断了他,“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该出去活动一下筋骨了!”说完,他看着公孙倚樊说道:“不过要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
公孙倚樊沒有立即答应下來,而是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确定他是认真的而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这才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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