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绝公子还在昏睡着的时候,唐风和龙锦一直等待的大鱼终于上钩了。
来者排场很大,两只异兽拉车,车前车后都是统一身着紫衣的护卫,所过之处,声势浩大,凡人纷纷退避。
看这来头,很是招惹不起的样子。
拉车的异兽停在了裘府门前,那车身是用可隔绝神识的材料所铸,一时竟探不清来者是谁。
有紫衣卫上前拍门。
此时后院里,龙锦和唐风正相对而坐。
“紫衣卫都出动了,来的是王族无疑了。”唐风支着下巴眯了眯眼睛,“但是……这么大动静着实有些奇怪啊。”
裘夫人身后那人已经如此有恃无恐了吗?
难道不该是悄悄地来吗?
如此大张旗鼓是闹哪样?
“先看看来的是谁吧。”龙锦说着,却感觉芥子空间里,阿晴突然躁动了起来。
……阿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暴躁了呢。
龙锦凝眉看向那车上王族的标志,莫非来的……会是她?
与阿晴有仇的,也只有她了。
而此时,裘府东厢里正鸡飞狗跳乱成一团,院子里,护主不力的小厮青儿被褪了裤子压在板凳上施以杖刑,哀叫哭嚎声不绝于耳,东厢的卧房里,裘玉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呼吸微弱。
桃叶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听着外头院子里青儿的哀嚎声,整个人摇摇欲坠,脸色白得吓人。
“大少爷伤得不轻,只要这一脚再踹重一点点,只怕就……如今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需要好好用汤药养上一年半载方能不落下病根。”留着短须的大夫仔细地把了脉,又解开衣服看了看胸口的伤处,这才道。
“有劳大夫开个方子。”裘夫人微红着眼圈,强打起精神笑着对那大夫道。
这是城中千金堂最好的坐堂大夫,若非她亲自舍下脸面去请,轻易是不肯出诊的,自然不能怠慢。
那大夫点点头,在一旁桌边坐下开始写方子。
裘夫人这才回过头来,一脸阴沉地看着裘玉江敞开衣服的胸口,那里一个紫黑的脚印触目惊心,裘夫人当下便差点落下泪来,心道那小杂种真是好狠辣的心肠。
果然当初就该直接杀了他的,如今可不就留成了祸害。
如今,也只有期望那边的使者收到她的传讯玉简后能尽快过来了,到时候她可以献上那个新培育出来的虫种,也不知道有没有希望给玉江讨一颗疗伤的丹药。
唐风那个小杂种给的丹药都被裘仁当成宝贝收进了私库,轻易是不肯拿出来的。当然,她也绝对不放心用唐风给的丹药,以己度人,丹药上可以做的手脚太多了。
当初,那只旱天虫不就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唐风的肚子么。
裘夫人思忖着,怕儿子着凉,伸手仔细替裘玉江拉好衣服,盖上了被子。
大夫留下药方,便告辞走了,院子里只剩下打板子的声音,青儿早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夫人,青儿只怕已经不行了。”院子里的仆妇上前来禀。
“拖下去丢到乱葬岗。”裘夫人面无表情地道,“连主子都护不住,留他何用。”
“是。”那仆妇颤巍巍地指挥下人将已经没了呼吸的青儿拖了下去。
到底兔死狐悲,悄悄给备了个薄皮棺材。
桃叶的脸色便越发地白了。
“把当时的情形,好好给我再说一遍。”裘夫人冷冷地开口。
事情的经过,先前被活活打死的小厮青儿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听到夫人这样问,桃叶打了个寒战,不敢有一丝隐瞒,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又细细说了一遍。
“那个该死的小畜生。”裘夫人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本来整日在后宅陪着那些通房姨娘厮混的裘仁一路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夫人!夫人!”他跑得很急,饶是秋天,也跑出了一身的汗,但他也顾不得擦汗,只一脸喜色地想要说什么。
“怎么了,这般大呼小叫。”裘夫人侧过头,冷冷看向跑进来站在原地气喘如牛的裘仁,一脸讥诮地道,“玉江被你的好儿子打伤了,也没见你来看上一眼,如今这样急冲冲的,是有什么事情呢?”
裘仁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裘玉江,脸上略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才道:“有贵人到访,算不算大事?”
裘夫人微微蹙了蹙眉,贵人?有哪门子的贵人会来这小小的裘府?
虽然心里疑惑着,但裘夫人知道裘仁就算不靠谱,但也不至于分不清轻重缓急,若真是有贵人上门,怠慢了总是不好。
“好好照顾大少爷,再有差池,仔细你的皮。”出门前,裘夫人淡淡看了桃叶一眼。
桃叶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恭敬地目送着他们离开,这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若非她还算是夫人的心腹,此次断然逃不过这一劫。
那厢,裘夫人和裘仁一同出了院子,去正门迎接所谓的贵人。
在看到门口那套威风凛凛的异兽拉的车架,以及车架两侧身着紫衣的护卫时,裘夫人差点掩不住脸上的惊诧之色。
这是……王族的紫衣卫!
这一回来的使者究竟是谁?竟有这么大排场?
往年使者来时,都只是私下悄悄与她见面,甚至作为一家之主的裘仁都是不知道的,这一回……怎么如此的大张旗鼓?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正疑惑着,便见那辆异兽拉的车上跳下来一个粉衣的女子,眉眼柔和,令人望之可亲,裘夫人以为她便是王族新来的使者,正想迎上前,却见她站稳了身子后,竟是回身掀开车帘,一脸小心地伸手扶着一个身着霜白色绣团花曲裾裙的秀美女子缓缓下了车。
神识扫到那张脸,龙锦稍稍一顿,随即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来。
果然是她啊。
难怪阿晴如此暴躁了。
龙锦抬手轻轻抚了抚耳垂上的浅紫色花纹,安抚阿晴。
该说什么?天绝公子怕什么来什么吗?还是说……天绝公子早算到了这一茬,所以才提前跟她提出了那样的要求?
……还真是算无遗策呢。
“是她?”唐风也认出来了。
上一回九幽大陆的秘境之行里,在安福酒楼里口出狂言羞辱西门龙锦的女人,后来还因为宝物追杀一对祖孙,恰好被他们撞见,当时情况凶险,若非莫老三及时出现,只怕他们便要交待在那里了。
“她便是慕容霜。”龙锦翘了翘唇角,道。
“王族的那个王女?”唐风的表情有些怪异了起来。
他也想起来了天绝公子的话。
敢情在这里等着呢,若是当时龙锦答应了他的要求,只怕此时便不得不瞻前顾后有所顾忌了。
只是,她来干什么?
是为谁来的?
为龙锦?
为天绝公子?
还是为了裘夫人……亦或是,为了他?
“且静观其变吧。”龙锦笑道。
却不知,裘夫人此时的心情真是五味陈杂,她没有想到,这一回来的使者,竟然是王女!
裘夫人也算是慕容氏一族的远支,但因为血脉已经相隔太远,又没有修炼的天赋,基本上已经跟王族没有什么往来了,直至她十岁那年因为意外成功培植出了已经灭绝的噬灵虫,被发现具有“育虫”的天赋,这才被族中重视了起来,甚至被接进了王庭,和嫡系的小姐们一起接受教养。
她开始像一个真正的王族大小姐一样生活,也曾远远地见过王女一面,那时王女便是高高在上如仙子一般的存在,她连嫉妒的情绪都不敢有,仿佛连那都是亵渎。
她不敢奢望像王女那样耀眼,但她十分努力地为王庭培养出了许多已经灭绝的灵虫种,这些灵虫种所养育出来的灵虫为王族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王族是四大家族中唯一一个人族,武力值原是四大家族中最低的,可是灵虫的出现让家族实力猛增。
甚至,连王都接见了她。
曾经那些看不起她,欺压她的嫡系小姐也开始对她和颜悦色起来,她的前途似乎一片光明,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她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族中会突然将她指婚给了关家一个已经出了五服的旁支。
而她指婚的对象是城中有名的纨绔,且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她试图反抗过,但是教养她的女官面无表情地告诉她,违抗王的命令,任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不会有好下场。
于是,她成了现在这个裘夫人。
在她成为裘夫人之后,王族每年都会有使者暗中与她接触,她也会按照命令继续伺养各种灵虫,直至十一年前,使者让她在城中寻一个具有半龙之血的少年,并将已经培育好的旱天虫种入他体内。
这世上唯一可能与龙族有关的只有关家,而豫州是王族的地盘,在东源郡寻找一个拥有半龙之血的少年……那少年便很有可能与裘仁有关,毕竟……不管裘仁怎么无用,他是关家远支这件事,是真的。
裘夫人派人盯紧了裘仁,终于发现了唐风的存在。
一个已经死了母亲,并且被裘仁放弃的外室子。
她原是想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唐风,却想不到一向蠢钝如猪的裘仁却突然聪明了起来,不知从哪里看出了蹊跷,竟然猜出了唐风身具龙之血,当下便兴奋地将这个本已经遗弃了的外室子接进了府中,欲送回关家参加龙族的选拔。
唐风也是精乖得很,简直精明得不像一个孩子,她愣是没有找着下手的机会,直至安排了桃叶在他身边伺候,这才算得了他的信任,完成了使者的任务,成功在他心脉中种下了旱天虫。
自从嫁到裘家之后,她过往风光的生活便如同南柯一梦,如果不是每年使者都会出现,她几乎要怀疑自己只是俗世中一个普通的被关在内宅中的、且不得丈夫欢心的妇人。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回放出传讯玉简之后,原先联络她的使者没有出现,来的却是往日里高不可攀的王女。
当年见到王女的时候,她还是豆蔻之龄,如今她已经是苍白憔悴的妇人,王女却依然是当年的模样。这便是凡人和修仙之人的区别,可恨她没有修炼的天赋,纵是一手育虫的技巧已经出神入化,也抵不过她只是一个凡人的事实。
裘夫人心中思绪连篇,面上却一点都不敢带出来,她自然也不敢像在唐风面前那样摆夫人的谱,只小心翼翼地侍立在一旁,想亲手伺候王女饮茶,奈何有那粉衣侍女在,根本轮不上她插手。
粉衣侍女自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玉盏,又放了灵茶,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直看得裘夫人自惭形秽。
裘仁见裘夫人难得如此恭敬,又见来者排场如此之大,便猜想应该是王族里来的哪位贵人,也一脸讨好地站在一旁,不敢坐下,只搓着手谄媚着问:“不知贵人芳名?”
这不伦不类不甚恭敬的问话让慕容霜微微蹙了眉。
裘夫人心里一咯噔,恨不得把裘仁这个丢脸的东西扔出去,但也只得陪着小心道:“王女恕罪,外子是个粗人,我这就让他出去。”
裘仁也惯是会察言观色的,见夫人这般小心翼翼,又听她唤“王女”,虽然心里痒痒着想留下得点好处,但到底不敢放肆,忙告了个罪,低头退了出去。
裘仁一走,屋子里立刻清静了下来,裘夫人也稍稍松了口气。
“不知王女此来……所为何事?”到底探不准她的来意,裘夫人提着心小心翼翼地问。
“族里收到了你的传讯玉简,我恰好有事要办,便顺路过来看看。”慕容霜饮了一口侍女准备好的灵茶,道,“不必拘谨,你也坐吧,我有事要问你。”
裘夫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挨着椅子坐了半边,倒衬得慕容霜像个主人,她才是客人一样。
那厢粉衣侍女也替她准备了一盏灵茶,裘夫人忙受宠若惊地站起身接过。
“你在传讯玉简中说,这次准备的噬灵虫都不见了?”慕容霜问。
“是。”听王女终于问起此事,裘夫人略有些惴惴不安地道,“那天夜里我感觉放着噬灵虫的屋子有些动静,去查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发现,因疑心来者隐了身,我肉眼凡胎又看不真切,便放出了噬灵虫,谁知只一小会儿,那些噬灵虫便都不见了。”
“那时,龙族来的两人已经在裘家了?”
“是。”裘夫人应了一声,又犹疑着道,“应该不会是他们吧?唐风已经被种下了旱天虫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就凭那个龙族的小姑娘……”
慕容霜笑了笑,却没有回答她,只道:“我会在裘家住两天,你不必大张旗鼓,给我安排一间靠着那个龙女的厢房就好。”
裘夫人摸不准她想干什么,却也不敢多问,只低头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若无其他事,这便去安排吧。”慕容霜挥了挥手道。
裘夫人却是犹豫了一下,忽然跪了下来:“属下最近新培育出了一个新的虫种。”
“哦,说说看。”慕容霜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这位裘夫人的育虫之术她早有耳闻,还是十分有兴趣的。
裘夫人自袖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她将那小木匣双手捧上:“它叫百目虫,可以隐身作潜伏窥伺之用,且无声无息,天生不带灵气。”
那粉衣侍女上接过那小木匣,转身交给了慕容霜。
慕容霜伸手打开匣子,便看到一只黑色的甲壳虫,只有她指甲盖一般大小,果然感觉不到任何灵力波动,她点点头,合上了小木匣:“辛苦了,我会告诉父亲,替你请功的。”
“属下不敢居功,只还有一事相求。”裘夫人忙道。
“你说。”慕容霜看了她一眼。
“属下有一独子受了重伤,想求王女赐一丸疗伤的丹药。”裘夫人垂下头,道。
“方便说说,他是怎么受的伤么?”慕容霜却是问。
裘夫人虽是知道自己儿子受伤的过程不怎么光彩,但也不敢隐瞒,低头一五一十地都汇报了。
包括自家儿子看中了龙族来的那位姑娘这件事。
慕容霜轻笑一声:“清景,赐药。”
那被唤为清景的侍女便依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递给了欣喜若狂的裘夫人。
目送裘夫人离去,慕容霜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满是嘲弄意味的笑容来。
真的是你吗?西门龙锦?
西门龙兰告诉我,你复活了。
怎么办呢,名动四方的战神西门龙锦,竟然被一个一无是处的凡人觊觎了,还真是……好笑啊。
这么想着,慕容霜便真的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一旁侍立着的粉衣侍女安安静静地站着,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
裘夫人依着王女的吩咐,在龙锦隔壁的厢房里整理出了一个房间,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安排慕容霜住了进去。
对于这件事情,意见最大的是唐风,他来去没有那么自由了,总要顾忌着院子里多出了一个人,而且这人还是他必须有所防范注意的人。
龙锦倒是无所谓,天绝公子并没有意识到他一心想要护着的人,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为防被慕容霜发现,坏了唐风的事,龙锦设了一个内里乾坤的隐藏阵法,将天绝公子藏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慕容霜便来拜访了。
粉衣侍女敲的门,龙锦院子里可没有婢女伺候,她自己来开了门,然后便看到已经换了一袭浅紫色衣裙的慕容霜正站在门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看到门内的少女时,慕容霜眉头微微一挑,满是探究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白皙纤弱的少女,怎么看……都跟曾经记忆里那个嚣张狂妄的西门龙锦相去甚远。
西门龙兰是疯了么?竟然说她便是西门龙锦的重生。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霜问。
龙锦笑了起来:“姑娘询问旁人名字的时候,是否应当先自报家门呢?”
“放肆!”慕容霜未开口,站在她身后的粉衣侍女却是出声斥道。
“清景,不得无礼。”慕容霜淡淡道。
龙锦看了一眼那个粉衣侍女,虽然叫的是同一个名字,虽然同以前那个清景是一样的打扮,但眼前这个清景,并不是曾经那个被她废了一臂的清景。
那侍女低头退下,倒比先前那个懂事多了。
“我是王族的慕容霜。”慕容霜笑盈盈地看向那眉目陌生的少女,然后又问,“你呢?”
“我是龙族的龙锦。”
听到龙锦这个名字的时候,慕容霜神色微微一顿,然后笑道:“姑娘的名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呢。”
“那还真巧。”龙锦不咸不淡地道。
“是啊,真的很巧。”慕容霜弯了弯眼睛,“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听说过西门龙锦这个名字?”
“九幽大陆赫赫有名的战神,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过?”龙锦不动声色地给自己脸上贴金。
慕容霜一噎,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果然不管过了多久,她还是不喜欢听到关于那个女人的好话。
她定定地看了那少女一阵,半晌,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西门龙兰的话,她从来只信一半,她向来最相信的,只有自己的眼睛。
可是就冲着她和那个女人叫一样的名字,慕容霜便觉得这少女也是讨厌得很,既然如此,那便休要怪她了,若她不是西门龙锦,也只能怪她取了和那个讨厌的女人一样的名字,如今便也只能代她受过了。
心里作了决定,她脚下转了个弯,去了东厢。
此时,东厢里,裘夫人将那枚好不容易求来的丹药喂入了裘玉江的口中,那丹药甫一入口,便立时化作一股清液直入肺腑,裘玉江的脸色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呼吸也平稳了下来,连胸口那个看起来十分恐怖的青紫色脚印也立时消退,果然不愧是王族的灵丹。
裘夫人正欣喜不已的时候,慕容霜带着那粉衣侍女施施然走了进来,守在外头的桃叶自然是不敢阻拦她的,因此也没有来得及通报。
裘夫人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惊讶,忙上前道:“王女有事吩咐下来即可,怎么亲自来了?”
慕容霜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男子:“我来看看你家公子,他如何了?”
裘夫人有些受宠若惊道:“得了王女赐下的丹药,现如今已经好多了,还要多谢王女慈悲。”
慕容霜看着床上那个身形干瘦相貌略有些猥琐的男子,眼中滑过了一丝嘲弄的笑意:“那便好,我刚刚去见了那位龙姑娘,的确是好相貌。”
裘夫人不知她忽然提起龙锦是什么意思,只低头一脸恭敬地听着。
“只是她出身龙族,又是族中大长老的孙女,也算身份高贵,令公子想要娶她,着实有些难度。”
裘夫人面色便有些不大好看,虽然她心里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听到这么贬低自己儿子的话,心里又怎么可能舒服得起来,她当下笑得有些勉强:“我也知道不甚般配,可那孽障就跟迷了心窍似的,怎么说都不听。”
可不就是迷了心窍么?即便不是西门龙锦,就凭人家龙族大长老孙女的身份,也是你一界凡人可以肖想的?
虽然心里这么嘲笑着,可慕容霜却在房中布下了一层防神识偷窥的结界,然后伸手递出了一个透明的琉璃瓶给她。
“这是?”裘夫人看了一眼那琉璃瓶,随即微微一怔,“欢喜虫?”
欢喜虫是她早年培育出来的,存活不易,数目也不多,而且这种虫子无甚大用,族里也并不看中,之后便一直没有再继续养着了。
这种虫子跟旱天虫有些相似,是类似蛊虫一样的存在,可以直接种入人体,影响到被种入此虫之人,只是旱天虫是杜绝灵气的存在,而欢喜虫却十分猥琐下流,但凡被种入此虫,便会如同中了媚毒一样,非交合不得解,而且若是不能及时解了这虫毒,会有性命之危。
而且,欢喜虫可不是普通的媚药,便是连修仙之人,都难以抵抗它的威力。
最离奇的是,欢喜虫只能种在女子身上。
……只要一想到西门龙锦会身中这种龌龊的东西,慕容霜便兴奋得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西门龙兰说,那个叫龙锦的少女便是西门龙锦。
谁知道呢?也许是,也许不是,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反正是不是她都跑不掉。
感觉到慕容霜进了东厢,便设下了隔绝神识的结界,龙锦收回神识,心里猜测着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如今看来,慕容霜竟然是冲着她来的呢。
“果然是因为当日没有杀了西门龙兰,才惹来这祸害的吧。”缠在她手腕上的三头小蛇愤愤地道。
应该是吧。
毕竟西门龙兰和慕容霜一早便是有交易在的,如今西门龙兰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但又对付不了,将这个消息告诉慕容霜借刀杀人的确是她一贯的作风。
“我感觉到阿晴一直暴躁得很,这慕容霜便是当日害得阿晴失了魂魄的人吧?”三头小蛇道。
“嗯。”
“当日害死你她也有份儿?”
“嗯。”
“天绝公子还真是绝了,这样都有脸让你放过她。”三头小蛇重重地哼了一声,一脸厌憎地道。
龙锦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