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问题并不好立即直来直往就问,傅朝夕大概是猜测到了父亲接下来要说什么,认真而严肃的看着父亲。
老爹面上有了红潮,他先是窘迫的轻抿了一下茶,这才清嗓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想要问问,你这孩子究竟是……是皇上的吗?”
事到如今,傅朝夕不和盘托出好像都不能了,父亲心急的追问让傅朝夕笑了,她冷静了再冷静,却还是情绪有明显的波动。相爷看着傅朝夕,发现傅朝夕的唇畔多了一抹冷峭的笑。
那笑让人陌生,也让傅朝夕看上去多了一种恐惧,接着,相爷看到傅朝夕非常无奈的叹了口气,“爹爹这问题不是娘亲要你来问女儿的,是皇上要你来问的对吗?”闻言,相爷立即眼睛发亮。
“不,不,不是皇上,而是你娘亲要爹爹问问的呢。”相爷一边说,一边握住了衣袋,看起来很局促不安的模样,就如坐针毡起来,傅朝夕分析父亲的言行举止,今天的父亲明显是紧张的。
“的确不是皇上要您问的,您要不说实话,女儿这里也很难有实话告诉您的。”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面前的老爷,相爷深吸一口气,再次啜了口茶,这才看向了傅朝夕。
“这也算是给皇上问一问罢了,我真是不明白你们之前那样相爱,现在却为什么弄得这么僵呢?”相爷看起来伤感的很。
“父亲,您看看。”傅朝夕无奈的将裤管卷起来,给相爷看,相爷一看,立即大惊失色,“这是……是?”
“脚镣啊。”傅朝夕平淡的说,想要的眼神再次变得游移不定起来。“那么,你这个孩子就是报复了吗?”他现在似乎已经理解傅朝夕了,但在理解的边缘,傅朝夕却冷酷的笑了。
“我怎么会用这样愚蠢的办法去报复一个自己已经不爱了的人呢,这孩子是一个意外之喜呢,孩子是他的,女儿只能接受啊,女儿远走他乡,其实是为了更好的寻找父亲啊,也是为了给孩子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
“他的父亲是一乐冷傲的暴君,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他的母亲,我只是希望他不要面对那样一个父亲罢了。”
“啊……”相爷惊呆了,想不到这孩子还是凤玄傲的,但凤玄傲呢,为什么会如此的敏感多疑呢?
“皇上觉得这孩子是……其余人的,这又是作何解释呢?”
“假象罢了,女儿从来没有和其余人有过接触,女儿最近是失踪了一段时间,但仅仅是去了一个淳朴的乡间罢了,仅仅是和一群热情好客的农人做了朋友罢了,他们直率勇敢而善良,他们身上的闪光点是女儿无论如何都学不到的呢。”
“女儿明知道在那样的乡村中是没有办法停驻很久的,女儿遂有了其余的想头,准备明察暗访您的下落,我们家是因为女儿与小妹而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啊,父亲,说来还是女儿惭愧。女儿无颜面面对您,您如此劳苦功高……”
“为帝国简直立下汗马功劳,但您的命运却好像浮萍似的,跟着女儿的命运捆绑在了一起,女儿……对不起您。”她一边说,一边哭泣起来。
而在老爷的印象中,傅朝夕向来是坚强的,是一个无与伦比的人,轻易是不会落泪的,现在,女儿哭了,他却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安慰。
他看着傅朝夕颊上的浅浅红晕,过了很久很久,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种无言以对的感情流窜在了两人之间。
“其实,朝夕,你原来不知道,你误会了。”相爷说:“我之所以离开帝京,是为了更好的帮助皇上调查老王爷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计划之中的,这和你,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啊!后来我到京,是因为老王爷的孽党已经全盘都调查清楚了,其实皇上从来没有舍弃我,一直都在重用我呢,爹爹以为你……”
“以为你的慧眼会看清楚的,之所以杜绝了我们之间的往来,也是怕节外生枝啊。让相思做了皇后,其实仅仅是让相思做了傀儡罢了。皇上深爱着你,才不愿意让你去处理那些劳神费心的事情呢。”
“再讲,帝京里面的皇后娘娘,是最能惹祸上身的,至于之所以要你回来,也是为了你好啊,你现在明白了。”相爷一股脑儿将自己看在眼里的都说了出来,本以为傅朝夕会立即伤感起来的。
但傅朝夕呢,面上却笼罩了一重冰霜,接着就杏眼圆睁起来,“爹爹,您如何也睁眼说瞎话起来了,他即便是有韬略,也是不会重用您的啊,您这么多年了,并不曾在大风大浪中历练过,您如何能胜任愉快呢?”
傅朝夕的情绪转变,让他感觉非常的意外。
“您以为您这一片精彩的长篇大论就能让女儿消除对皇上的敌意不成,不会的吗,不会的,他做了什么!他对女儿做了什么!对您做了什么!对我们家族做了什么,女儿都是见证人,您……”
傅朝夕说的有点儿激越了,也有点儿激动了,尽管知道不应该如此和久别重逢的父亲这样聊天,但毕竟还是清了清喉,道:“您这是做说客来的,他做了什么,女儿已经一清二楚。”
“哪里还需要您来粉饰太平呢,他是什么人,女儿相处了两年半,也是一清二楚的,爹爹,要今日您还有其余的话要说,女儿希望您现在就说,要果真为了这件事情来,女儿就要下逐客令了。”
闻言,相爷不由得叹口气,傅朝夕又道:“可不要让娘亲明日里也来了,我傅朝夕不想要将娘亲拒之门外的,这孩子是他的,一切都是他的。”
“我知道,但我的确不是过来做说客的,帝京有变,现在形势严峻,爹爹希望您能明白至少一个道理,皇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相爷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就要去了。
听到相爷如此煞有介事的说,傅朝夕脑子里面暂时并不能转动过来,之前发生的事情有没有可能的确是父亲受人之托伪装起来,这才……
“爹爹……”在相爷准备离开的刹那,傅朝夕看向了面前的人。
“说吧。”他看着面前的人,“您真的不是做说客来的,那一切果真是您说的现实吗?”她开始怀疑起来,或者说开始想这一切都是凤玄傲的安排。
一个帝王,有这种伎俩与手段是很寻常的,而一个帝王,为了得到自己所爱,做点儿莫名其妙的事情也是寻常的,或者,这背后还有凤玄傲对于父亲的要挟呢,要父亲不得不去做某些不情愿的事情。
“你会想明白的。”相爷已经不准备给傅朝夕答案了。“我们都会明白的,好了,父亲去了。”相爷一边说,一边迈着端稳的步子去了。而傅朝夕看着父亲,却总感觉父亲好像是被凤玄傲所要挟过来的。
看到相爷去了,锦绣立即上前一步,一边吃蜜饯,一边兴味盎然的问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啊,好不容易聚一聚天伦之乐,您却看起来愁容满面的模样?”
傅朝夕克服住自己心底浮泛起来的厌恶,说道:“有人托付爹爹过来做说客,你说我能开心吗?”
“好像的确不能,那人是皇上了?”锦绣幽幽地的说,傅朝夕叹口气,“除了皇上,还能有第二个人吗?”
“其实啊,皇上为了您也是煞费苦心了。”锦绣一边说,一边吐口气。“究竟您是作何打算啊,您要长此以往会倒霉的,这里是帝京,闲杂人等很多的。”锦绣看着傅朝夕,傅朝夕呢,敛下那浓密的长睫,叹口气,却不能说什么。
爹爹去了,但很快的又是折返了过来。傅朝夕奇异,为什么爹爹又一次回来呢,相爷带给傅朝夕另一个讯息,不过因为语出惊人,让傅朝夕再次以为爹爹离开的途中是遇到了凤玄傲的。
或者说,一切都是凤玄傲在安排,爹爹仅仅是按照他的意思去做罢了,想到凤玄傲明目张胆的在操控爹爹,傅朝夕就气不打一处来。
相爷蹙着眉心,将来之前凤玄傲提醒自己的最重要的那句话告诉了傅朝夕。“皇上说,你在这里要不怎么舒泰,能离开的,想要去哪里,自己选择,爹爹会让你离开这里。”爹爹说。
“我会上当?”傅朝夕微微一笑,“爹爹,一切都够了,您不要让女儿连您跟着也是一视同仁的讨厌起来啊。”相爷看到傅朝夕今天的情绪不怎么好,只能沉吟了一下,转过身去了。
“小姐,您真的觉得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吗?”锦绣对她分析——“要这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其实最能亲近您的,最能和您聊的就是夫人,但诰命今天并没有来。”
傅朝夕眸光清冷,看的锦绣也是后背发毛起来,“锦绣,娘亲是何许人,她是不会同流合污的,也绝对不会为了这些事情而过来的,娘亲刚正不阿,但爹爹呢?爹爹是受制于人才不得不过来的,我气恼的不是爹爹,而是爹爹背后那神秘的力量。”
“或者,一切都是您在作茧自缚的想呢,就好像一个人偷窃了一个东西,以后的每一次失窃案,您总能第一时间想到那个人的那张脸,到了以后,这事情要果真水落石出了,您发现其实您误会了您的爹爹与皇上,这……如何是好呢?”
锦绣无视但傅朝夕那冷然无畏的目光,而傅朝夕呢,听锦绣这样说,立即举起来手掌,警醒的看着锦绣。
“您想必也觉得奴婢是皇上的说客了,奴婢不是,奴婢是您的好姐妹,才能设身处地为您想这么多,皇上并非是坏人。”锦绣看着傅朝夕,尽管知道傅朝夕不怎么喜欢听,但她呢,还是不厌其烦的说着。
“皇上是不是好人,我心中有评定,不要说了。等会儿,他就会过来的,爹爹和我聊天有没有成效,才是他关心的呢。”傅朝夕的眼睛恍如寒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