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白瑾瑜回应,她又跑到九千岁面前,踮着脚尖将手里的东西举起来,奶声奶气地嚷道:“爹爹?您瞧,是不是这个?娘亲给我和哥哥留下的线索是不是这个?”
小小溪手里举着的,正是林若溪被蝴蝶夫人一巴掌扇掉的那只耳环。
看着这只耳环,九千岁眼睛里闪过一抹刻骨的心疼。
弯下腰,他用袖子把女儿的小脸轻轻擦拭干净,柔声问:“怎么说?”
知道这是爹爹在考她,小小溪抿唇想了下,一脸严肃道:“小白说过,每个人的dna不同,血液和气息便也不同,这耳环上不但沾染娘亲特意留下的药草气息,还带着蝴蝶夫人的血迹,应该是娘亲故意给我们留下的线索。
这些年,小白一直在豢养一种小白鼠,而爹爹昨晚交给娘亲的药草汁里,含有小小溪提炼出来的雌鼠分泌物。蝴蝶夫人的血液掺和进这种气味里,势必引起小白鼠们骚动,雄鼠会循着气味紧追雌鼠不放。只要我和小白跟着小白鼠追过去,就能揪住蝴蝶夫人的大尾巴!”
难为了小奶包年纪小小,就有这般敏锐的思维和语言组织能力,而且,还这般腹黑、奸诈,九千岁坚硬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泥。
他将小小溪搂进怀中,在女儿面上轻轻一吻,含泪道:“宝贝儿?你可真像你娘亲,荏是机灵、刁钻。你告诉爹爹?既然都是追踪气味,而且,娘亲就和蝴蝶夫人在一起,为何你不与哥哥一起,跟着小狼崽去追,要单独跟着小白鼠去追呢?”
“爹爹是傻的吗?”眨巴两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小溪萌萌哒说:“那蝴蝶夫人惯是狡猾,她岂会亲自带着娘亲逃亡?她必然将娘亲置于危险之境,先明哲保身。”
“噢?”丝毫没有被女儿嫌弃的自觉性,九千岁饶有兴致地挑挑眉:“便是她与你娘亲兵分两路,你义父却也豢养了蜜蜂等昆虫,做甚你一定要用小白鼠?你可知你娘亲非常讨厌老鼠这种带有病毒和细菌的动物吗?”
“小小溪和小白也讨厌老鼠,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大眼珠骨碌碌转了两下,小小溪突然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而且,蝴蝶夫人喜欢老鼠,用她喜欢的东西去追踪她,岂不有趣?”
“如何有趣?”
“嘿嘿……”从九千岁怀里挣脱出来,小小溪一头扎进白瑾瑜怀里。
“小白、小白,爹爹居然不知道老鼠会挖洞,不光可以在地面跟着蝴蝶夫人,还能在地下跟着追。爹爹好笨哦,爹爹是个大傻瓜!”
“嗯!”白瑾瑜挑衅般冲九千岁挑挑眉:“你爹爹本来就是个大傻瓜!”
说罢,理也不理目瞪口呆的九千岁,白瑾瑜抱了小小溪转身就走,只留下清浅温润的天籁之音:“凤吟九?那只老蝴蝶,就交给瑾瑜和小小溪吧,瑾瑜也该和她好好算一下总账了。”
“你带着本座的女儿,小心点!”
“当然,你以为本王和你一样是个大傻瓜吗?”
“白瑾瑜?”九千岁凤目一眯:“你是不是想死?”
明明早已没了踪影,白瑾瑜的声音却依然清晰地传来:“不想,本王死了,溪儿会伤心,小小溪会更伤心。哦对!本王记得,您老可是本王的岳丈大人,倘若本王先死了,小小溪将来岂不是要守寡?”
“噗……”寒夜五人实在没忍住,嘴角一下子全都咧到了耳根。
“笑甚笑?”九千岁黑着脸扫他们一眼:“白瑾瑜那是在开玩笑!”
“嗯对!是开玩笑。”寒夜嘴快,笑眯眯道:“不过千岁爷?白太医百年不遇地开一次玩笑,大约您最起码要折寿一年。”
眼见九千岁的脸都绿了,寒夜赶紧打着哆嗦转移话题:“千岁爷?您昨晚为何不将王妃带出来?为何还要让王妃受这样的罪?”
“溪儿不允!”
咬牙说出这四个字,九千岁站起来,走到林若溪方才坐过的椅子旁,闭上眼睛,轻轻触摸椅子,脸上的痴迷,仿佛他正在触摸那只迷人的猫儿。
许久,他才睁开眼睛,嘶哑着嗓音道:“暗一、暗二、暗三、大武听令,你四人往四面八方散开,同时飞鸽传书联络各军主帅,不管蝴蝶夫人和花勇、林浩宇往哪个方向逃窜,都给本座堵回来,只在京城给他们留下一个豁口。”
深深吸一口气,九千岁又道:“寒夜?你即刻返回京城,告诉云轩,让他火速把龙纤紫带去端王府,并命叶老将军和梁王把口袋张开,本座要在端王府,给蝴蝶夫人建一座永世不得翻身的大坟冢!”
寒夜五人相继领命而去,九千岁并没有离开。
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走向林若溪沐浴过的浴室。
因为是冬天,林若溪之前洗完澡后浴室尚未来得及通风换气,里面很潮,便是林若溪洗完的脏浴汤,都没有倒掉。
如此潮湿,令人不爽的憋闷空间,九千岁却觉得十分亲切。
他像狗一样贪婪地深嗅着空气中专属于林若溪的气息,然后将衣衫一件件褪去,轻轻跨进浴桶,坐下来。
浴汤已经凉了,但九千岁的心,火热。
他脑海里从第一次帮林若溪洗澡开始,到之后夫妻二人的每一次共浴,最后,停留在逍遥山的那片温泉。
就是那日,就是从那天开始,小猫儿,正式成了他的人。也是在那一日,他将小小九和小小溪塞进了小猫儿的肚子里。
从那日开始,一个人孤寂无望的漫漫旅途,变成了四个人的家,一个无比温暖,令人深深迷恋的家。
可是,老天多么残忍啊?前半生,让他失去母亲,丧失了做男人的资格。后半身,让他弄丢娘子,过着炼狱般的煎熬。
好在他的小猫儿是那样诡谲多变、惊才艳艳的一个人,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