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雅雀无声。
水温凉默默的往后退了些许,生怕王丞相一口老血就喷到自己身上来。
如今朝中内阁之中老臣还有不少,多的是盯着这个百官之首位置的。
只是这些人千谋万算,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辰王爷出来闹这么一出。
王三小姐早吓得魂飞天外了,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事态忽然发展成现在这样钤。
剩下人却一同跪了下去。
老皇帝的面色很凝重,倒是一时没有开口洽。
越是这样,才越让人觉得是在细细思量这件事的可行性。
萧容华缓缓起身告退,临走时道:“如今朝中三省六部各司其职,丞相此位不设也罢。”
他像是在说一件极其自然的事情。
完全没有看到大家忽沉重起来的神色,带着她迈步而出。
里面一时没有传出什么声响。
水温凉紧紧跟在他身后,不由得开始对他高看了几分。
“你就这么走了?”
也不怕老皇帝又被人三言两语糊弄晕头,就这么把人给放回家了。
到时候丞相家的那么一连串的门生,对付起来肯定没有今天这么容易。
萧容华慢慢走着,薄唇带着一丝浅笑,“你以为宫里的风声能瞒到及时。”
而且辰王爷先出的宫门。
也就说王丞相在这件事情上显然是落了下风的。
即便王坤的对头们目前还处在观望状态,却拦不住他自己的那些门生心腹要进宫来求情啊。
到时老皇帝一看,免不得心口又堵得慌。
结果也就不言而喻了。
祸水这招着实是狠啊!
水温凉忍不住在心下感概,却忍不住眉眼含笑的问他,“那王三小姐长的多好看啊,你这样……啧啧,太心狠了。”
她若有所指的调侃。
萧容华却忽然转过身来,“你之前不是去摸过底子?”
这神色要真有几分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水温凉哪知道这祸水是长宁城的万人斩啊。
苦了脸,却却没有什么惧色,“那天我就看了一个萧字,长宁城里有多少人姓萧你知道么?”
这是个神一样的工作量。
辰王爷却悠悠然将她打量了一眼,眸里带了一丝小嫌弃,“蠢。”
水温凉,“……”
这样也能躺枪?
她紧跟着走了好一段路,才猛然反应。
这家伙是觉得整个长宁城里以“萧”为姓的人,都不足以与他相比吧。
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
还没到宫门口,萧珏不知道从哪来的消息,就追了过来。
“五皇兄,听说王三肖想你,整个丞相府都被拔了?”
十一皇子的声音很是轻快。
带着幸灾乐祸道的笑容,没一会儿又有些不高兴道:“怎么有这么热闹的事情,你们都不喊我一起?”
水温凉横了他一眼。
这南浔皇室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萧容华面不改色道:“谁知道你又跑哪里玩去了。”
年少的总是自由些,萧珏现如今还住在宫里,老皇帝倒也不拘着他进去。
但这一点,就比另外两位王爷要占些优势。
萧珏闻言,不由得垮下了脸,“哪有什么空闲去玩,现如今皇后娘娘病着,父皇让我侍疾了小半月。”
看样子倒是真心委屈的很。
萧容华摸摸他的头,“又不用你做些什么,父皇不会一直守着你得空溜了也就是了。”
感情这位就是这么当哥哥的?
十一皇子兴致勃勃道:“我刚刚就是溜出来的……”
两兄弟说着话,虽然画风有些离奇。
倒还算有趣。
水温凉听了一些,沈皇后病着让十一皇子侍疾……
忽觉细思极恐。
萧珏虽然脾气臭一些,好在年纪还小,生母德妃又一直不是很得宠。
这么一看,沈皇后此举还真是大有深意。
“你怎么了,今天倒闷的跟个哑巴似得!”
萧珏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难不成是被这宫里的氛围吓着了?
水温凉回了神,淡淡道:“你要是不想侍疾,还可以早点娶个皇子妃,让她去就好了。”
照这种趋势下去,沈皇后这“病”大概还会病很久了。
如今这样的情势,手里有皇子才能放心。
萧容华唇角的弧度有上扬了一些,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十一皇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深觉自己受到了夹攻,气的不行,“要你管那么多!”
旭王妃早逝,韩王妃有孕。
还有她这个不伦不类的“辰王妃”,要是这时候能冒出来一个皇子妃那绝壁是大满贯赢家。
只可惜,少年还没有开窍啊!
……
晚上的时候,十一皇子留下蹭饭。
看着醉揽芳华里头多出来那些女人的物件,眉毛抖了又抖。
三人坐到一处用膳,侍女们却已经是十分自然一般喊着“温夫人”。
辰王爷喜欢的东西不多,所以厨房都是以她爱吃的为主。
“爷,喝汤。”
水温凉端了汤给辰王爷献宝,吃他的用他的在,这态度是一定得好的。
老鸡炖蘑菇汤,冬天的时候特么的暖胃。
萧珏却忽然看到什么十分奇怪的事情一般,“你不知道我五皇兄不吃鸡的?”
她有些诧异,目光看向萧容华。
那人已经喝了小半碗。
而且这段时间,她没少让厨房炖鸡汤。
也没看见辰王爷有什么不满意啊。
萧珏顿了顿正要开口,却看见萧容华淡淡扫了一眼过来。
悻悻然咽了回去,嘴里不由得犯嘀咕,“真是奇了怪了,以前碰都不碰的东西现在居然……”
“你说什么?大声点。”
水温凉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便提高了声量问他。
“都说了没什么了。”
十一皇子臭脾气又上来了,默了默又把自己的碗递了过去,“你给我盛一碗汤!”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这人的手特别好喝一些。
水温凉很想赏他一个爆栗,明明有侍女在这布菜。
为何如此矫情?
十一皇子喝着她给盛的汤,瘪了瘪嘴,“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水温凉深吸了一口气。
门外海珠道:“爷,万侍郎来了。”
天还刚黑下来,应该是那事有结果了。
来人打过一声招呼,萧容华便让万志成坐下一起用膳。
这人还真是一出宫就直奔辰王府来了,从早上饿到现在,也顾不得客气就坐下了。
他执了一杯酒,敬萧容华,“经年一梦终须醒,多谢殿下让我有醒过来的机会。”
说罢,仰喉一饮而尽。
水温凉其实并不知道辰王爷是怎么让王志成出来的。
还想着听一听这里头的内幕呢,谁知两人都绝口不提。
萧容华亦满饮了一杯,“你能在这时候来找我,足矣。”
其实这事说起来还真有些尴尬。
万志成喜欢了那么久的女子,倾心的却是辰王爷,还因此差点把整个定远比都折进去。
虽说辰王爷在这里头也发挥极大的作用。
但是难免也留下一下什么心结。
但他来了,也就说明友人之谊其实是可以胜过男女爱慕的。
水温凉暗暗称奇,看来这祸水也不是不会做人。
只是单纯的不想理那些逢场作戏的无用之人罢了。
两人酒过三巡,万志成忽的说起了他们走之后的清醒,“王丞相已经当场告老还乡,我觉着他应该只想做做样子的,没想到皇上真的答应了……”
场面比水温凉想象的还要热闹的多,文武百官半数之众都在替王坤求情。
试图扭转形势,王坤作势请辞,这原本是个极好的台阶可以下。
老皇帝看着却变了心思。
“朝中三省六部如今各有职权,几位阁老奉旨入宫商议余下事宜……我瞧着还真有可能取消丞相一职,改由六部尚书直接上报天子……”
皇帝越老疑心越重,一个王坤能有半数朝臣笼络其中,又怎么可能让另外一人再次威胁到他的地位。
而六部之中,做实事的其实就是几个侍郎。
水温凉悠悠的看了辰王爷一眼,这算不算变相让王志成升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