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以为是什么?”
萧容华的笑意忽然就有些冷了下来。
方才还沉着脸的萧子宇一怔,随即开口道:“她不过就是陪嫁,翻了天了就也是个侍妾,难不成你还真想把扶起来不成,不看看温家把她当成什么个物件?”
说话之间丝毫不掩轻蔑之意。
即便是她这个当事人在场偿。
水温凉嘴角的弧度就凉了几分,“韩王爷这意思是,温侯府欺负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就不当个人看?正好扬大人在御书房论着天理伦常,不妨你我也去问一问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官场上的人位置做的越高就越怕被人诟病撄。
她之前都一直没有要和温家算账的意思,要是别人非要拿这说话的话。
水温凉也真的不介意算一算。
萧容华道:“也好,我们也去瞧瞧。”
萧子宇不由得拿了睁眼看她,如今的水温凉早和在新婚之夜的那模样完全不同。
模样虽没有没有出彩之处,可那双墨眸就是让人看着有些移不开眼。
不!
他怎么会这么觉得。
萧子宇连忙摇了摇头,把思绪拉回来一些,脸色却更难看了,“你是个什么身份?也敢动不动出现在御前,污了父皇的眼!”
饶是如此,水温凉却看出了几分色厉内荏。
她微微笑道:“惠妃娘娘方才还夸我是个乖巧懂事的,韩王爷这是在质疑娘娘的眼光吗?”
萧子宇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含怒而去。
从前还觉得这萧子宇还有几分值得忌惮之处。
却原来那层温文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暴躁易怒,也不知道和温湘那个泼辣货能处成什么样子。
萧容华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本王忽然觉着你在府里也许真算是乖巧懂事的。”
至少从来没有这么伶牙俐齿张牙舞爪过。
“是……是吗?”
水温凉觉得鼻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装模作样而已,用得着装到这样的地步。
身边伺候着的宫人眼珠都快瞪直了,辰王爷什么时候把一个人宠成这样过。
而御书房那边。
一向儒雅的老皇帝,背着手站在了龙案边。
底下人跪着连大气都不敢喘出来。
万志成道:“臣只是奉旨去丞相府提亲,不想竟撞上了旭王殿下,身为臣子自然是不可与王爷争妻,可这桩亲事毕竟是皇上亲口允过的,即便是要取消也得同皇上禀过才是。”
二十四五年纪的工部侍郎眉目秀雅,却比从前的插科打诨的办事更加稳妥了。
话虽说的客气,却是在指责王丞相阳奉阴违。
老皇帝眉头皱的更紧。
王坤见状不好,连忙跟着撇清关系道:“皇上明鉴,老臣膝下四女已经嫁了三个,剩下这一个原本是打算留在家中招婿的,不曾想竟得了旭王和万侍郎厚爱,前些日子皇上有意为小女指婚,老臣心中日夜忐忑唯恐有负圣恩,又怕告高还乡之后家中无子老来无依……”
这一番话说的简直要老泪纵横。
两边都是委屈人。
只有安阳侯傻了眼。
这个大个坑,他竟然巴巴的跳了进去。
冯安义连忙道:“这事儿我原是不知情的,恰逢那天旭王爷也喝高了怕是记不得这事了,王三小姐乃是窈窕淑女,引来诸多追求也是常事,皇上啊,这都是私事何必闹大了……”
惯会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招数。
旭王是皇上的长子,定远伯一家又刚出了冤狱,王丞相府更是根基深厚。
伤了谁,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和事老还是得他来做。
冯安义这心下的主意刚一打定。
万志成再次开了口,“旭王一向酒量过人,微臣前些日子还同友人打趣过,若是他们十人能赢了旭王都算是本事。”
这话看似跑题跑了十万里。
却是点睛之笔。
十个拼旭王一个,虽然夸张了一些,意思却已经很到位。
你醉了就可以不把皇上的话当回事,那么别人是否也可以有样学样,日后乱套的又是谁的朝纲?
“皇上,身为皇子当思家国天下,身为王爷更应福泽万民,旭王好酒本就应该矫正,今日是夺了臣子之妻,明日又当如何?”
杨志华一开口,声音就立马把其他都压了下去。
老皇帝的脸色黑的都快能滴出墨来,却不能拿这进谏言的言官做什么。
斩了?
这是要记入史书的。
为何事而杀,管不得后人如何猜测,当朝百姓的唾沫就能淹死一片。
跪了许久都没有出声的萧文祁面皮发紫,“父皇!”他长唤了一声,然后道:“王丞相何曾答应过将三小姐许配给万志成,扬大人凭什么说那就是臣子之妻?儿臣发妻已去多时,自此守身如玉,若是不是府里娇儿渐长再无嫡母教养恐生他变,儿臣便是独自一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旭王妃是难产死的,留下一个三岁大的女儿,算是老皇帝是长孙女。
这时候拿出来说事,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在看,果然就见老皇帝面色稍缓。
这事儿却还是在这摆着的!
老皇帝缓缓在龙椅上做了下来,抚着胡须问王坤:“王爱卿以为这事该如何解决最为妥善!”
当下却也没有叫众人起身。
这种事肯定是不能召集内阁大臣一起商议的,只有在场这几个自个儿解决。
王丞相闻言,头上汗都要滴下来了,“臣以为……”朝堂的事儿都好像没有这么棘手过,他很想擦把汗,却只能忍住了,“这是虽然并非小女所起,却是因她而生,臣年事已高,小女的婚事若是能得皇上圣恩在,自然是再荣幸不过的……”
磨磨蹭蹭的说着体面话,却之后终究没有一句有用的。
最后还紧接着把主导权抛回了老皇帝那里。
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怪不到他丞相府,真真是高明。
老皇帝的手握在龙椅上,像是在思虑着什么。
忽然神色一禀道:“来人,把旭王拖下去杖责一百!"
“世人都言养不教父之过,你既动了这样不堪的心思,便是朕没有教养好你……”
话还没有说话,底下跪着的人已经齐齐拜了下去,“皇上!”
萧文祁是纯文人,这杖责一百的力道就是在水,恐怕也撑不过去。
定远伯面色一紧连忙道:“皇上不可!旭王今日许是一时受人蒙蔽,此时也也怪微臣没有及早和王丞相把亲事宣布才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旭王爷不弃便予王万两家当个证婚人,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这几个王爷皇子都是日后可能要登临大宝的人。
王丞相却是脸色一变,这样一来责任不都到了他地上。
又看见皇帝压根不是真的要杖责旭王,这黑锅背还是不背,眼看都没有好果子吃。
还要把小女儿也赔进去。
当下不由得牙疼起来。
正在这时候,安惠妃赶了过来,上了一轮茶,有心平气和的劝皇帝,“这原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旭王一向都是孝顺懂事的,定然不会把您的话当耳边风,只是……”
她有意无意的看了王丞相一眼,温柔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这都是常有的事,皇上且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再荒唐还能略过容华去不成。”
安惠妃原本是想拿人打趣来着,只是这会儿真没人笑出的出来。
御书房这才又安静了下来,气氛还是十分的诡异。
她不由得庆幸,好在给韩王说了门明明白白的亲事。
要不然,像这般的闹起来,岂不是成了人家笑谈。
“这一个个的连家事都理不明白何谈国事?”老皇帝叹了一口气,吩咐身边的汪公公,“去,唤了容华来。”
这种事还是那个行事乖张的儿子最有办法。
底下几人闻言,你看看我我望望你,皆是脸色一变……
水温凉同自家辰王府正走到了殿前,不知道是凑巧还是这厮早有预料。
不由得抬眸问他,“你想做什么?”
萧容华朝她高深莫测的一笑,径直入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