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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章 雒阳暗潮(1 / 1)

大汉国都雒阳,相国府。

位极人臣的相国董卓斜躺在正厅上,肥胖的右手正托着他的硕大的脑袋,而左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面色阴沉的听完诸侯联军进犯成皋、虎牢的消息。在场所有席地而坐的文武幕僚面面相觑,大多连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生怕触怒这看似气恼愤恨的嗜杀魔王。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此时竟有一人站出身来,向董卓说道。除了董卓旧部,其他文臣武将都诧异惊畏的目光,投向那没头没脑道起贺来的董卓麾下第一谋士李儒李文优。

董卓瞪视李儒半响后,咧嘴大笑起来却有股择人而噬的凶相:“草-你奶奶的李儒,关东那些猪狗杀才都快打到关下了。你他-妈-还向老子道喜?不把话给老子说清楚,老子可要活劈了你。”

李儒对董卓粗俗的言语丝毫不以为忤,平静地对董卓说道:“诸路联军这名头听似威武,可却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那些臣子打着拨乱反正的名号却是各怀鬼胎,青州焦和未战先溃,荆州王睿、南阳张咨更是为孙坚所杀。

主公统领西凉铁骑、并州军及京师卫军,倘若全力硬拼各路诸侯必定损失惨重,如果此役令他们元气大伤,那么诸侯心知肚明,自己的地盘也将被环饲列强吞并而已,只要主公以雷霆之势重创全歼联军先锋部,杀鸡儆猴使其余诸侯胆寒,联军必不战自溃。”

董卓点头道:“就和老子小时候打架一个道理,就算对方来十几个人围殴你,别的不用管,就揪住先出头的往死里砍,活活把他剁死,他-妈-的,剩下那些来充场面没卵蛋的窝囊废也就都怂了。”

李儒继续说道:“关东联军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士气消亡殆尽四散退去时,主公命西凉铁骑追击掩杀,当可大破联军令天下震服。而西凉马腾乃反复无常、贪名好权之辈,主公只要答应其请奏封其为征西将军,雍凉十余路军阀见马腾获高官厚禄必然不服,日久生隙再彼此厮杀时,主公趁势打压拉拢,则凉州亦再无后顾之忧矣。”

董卓听完,却仍骂咧咧道:“你出的这些主意,老子也能想得出来!他奶奶的,说些老子不知道的,否则养你个谋士是干什么吃的!?”

李儒阴测测一笑:“主公,弘农王(被董卓废黜的汉少帝刘辩)与太尉袁隗大人等,是时候上路了。”

“哦?”董卓这才多了几分兴趣,问道:“袁隗那老不死的和洛阳内袁门那些杂碎,还有刘辩那小兔崽子老子早就想弄死他们了。你当时说不是时候,为何现在却要老子动手?”

李儒道:“留着他们一命到现在才杀,就是为了向诸侯联军及天下人传达个口信:那些诸侯以清君侧、拥天子为由兴师进攻太师,而现在让世人知道昔日天子刘辩却是因他们鲁莽冒进而死!至于袁隗,也让众人明白他们那所谓的盟主袁绍不念血亲,不顾族人,为成就自己的功名忍心让叔父满门遭屠!袁绍惹得一身腥,此举不也更有利于分化联军内各路诸侯?”

董卓佯骂道:“你这他-妈-的是什么馊主意?如此这么做,那老子的恶名岂不坐得更实了?”

“主公何必如此?我等不但是恶人,更是世人眼中的国贼。”李儒淡淡说道:“天下自诩忠臣义士的士大夫行事讲究的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倘若行事稍不合道义便会遭天下口诛笔伐,所以诛杀刘辩、袁隗这等事只会对联军诸侯产生巨大影响。而主公自起事至今权倾朝野、雄霸天下,不正得益于‘无所不为’的好处么?”

董卓沉下脸瞪视着李儒许久,太师府内气氛变得更压抑起来,不少太师府内的幕僚听李儒直呼董卓为国贼,心里都不免咯噔一下。尚书丁管、卫尉张温等多少官吏,因为不愿依附于董卓的,甚至有些只是言语间怠慢了这个睚眦必报的董太师,便落得尸首分离的下场。

然而李儒血溅当场的情况却并没有发生。

董卓反而狂笑起来,那粗野狂傲的笑声直震的在场诸人耳膜隐隐作痛。他大笑着说道:“说得好!无所不为!!哈哈哈!他-娘-的,老子的女儿没白嫁过去让你上!传吾儿奉先,命他率部东进迎击联军先锋,一个都不许放过!!”

“董公!”一个面相凶恶,身形似只庞大的黑熊的武将长身而起,沉声道:“都亭侯虽骁勇,可战功尽让他一人占去,冷落了咱西凉儿郎我华雄可不服气。”

董卓笑骂道:“草-你娘-的华老黑,杀羌人宰黄巾时老子少让你砍人头了?!好,老子就让你去!刚才你也听清了,老子可不是让你去死守虎牢关的!去给我杀光了关东先锋部那些杂碎,跑了一个人、少剁一个脑袋老子也唯你是问!!”

华雄笑得很狰狞,抱拳道:“谢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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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不久,在雒阳城内的另一角被称作郗邸街(酒楼街)中,最为明亮热闹的座酒楼中却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正厅内觥筹交错,敬酒嬉闹之声此起彼伏,另有乐人吹奏弹唱箜篌琴瑟,在战事将起聚城萧杀的时刻,很多贵人王侯却为忘却现实,在这纸醉金迷的地方流连忘返。

而于二楼的雅间中确是另外番景象,青釉香炉冉冉升起袅袅青烟,灯盏上的幽幽火光映得在座每个人神色凝重。司徒王允、尚书仆射士孙瑞、光禄大夫黄琬、越骑校尉伍孚以及现任司空,荀氏八龙之首的荀爽等人齐坐一处,他们隐秘会见正在商谈要事。

“吾果然没有看错孟德!”司徒王允读完手中帛卷,笑道:“他虽刺贼不成,却兴义军相应讨董联军,待诸路群雄大军挥至,董贼伏诛授首,指日可待!”

士孙瑞、黄琬、伍孚等也做弹冠相庆之态,而荀爽脸上却不见喜怒,只是静静在思索。他们下首还有两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表情也不见欣喜,甚至眉头微皱,略显忧虑。

王允见了,心下不禁有些不快,问道:“公达、元常,尔等所虑者何事?”

这二人是时任黄门侍郎的荀攸荀公达,以及钟繇钟元常,他们资历虽轻,也都是足以信任的“倒董派”,是以此次聚会由荀爽安排,将这两个朝中新锐也给叫上。

荀攸先对王允、荀爽等作揖施礼后,毕恭毕敬地说道:“回司徒大人,晚生忧虑者:其一,联军群雄虽众,却有各怀心思、各自为战之虞,董贼麾下军队悍勇,联军若不众志成城,实难撼动董贼之根基;其二,董贼坐拥京兆尹、弘农郡等地,就算群雄大军挥至,董贼大可挟天子退入函谷关内,一旦如此,反而更难制住董贼。”

因在董卓帐下忍辱偷生的王允本来就一肚子怨懑,好不容易得个消息开心开心,却被荀攸泼了冷水。他压着火气,说道:“那依汝所见,又该如何?”

荀攸颇没眼力价,继续侃侃说道:“东面,可发密信于朱公伟大人(朱儁表字)与联军合流,公伟大人德高望重,可统联军。西面,可使联军发支奇兵南下经豫州颍川,入河南尹伊川,迂回后北上直取谷城,掐断雒阳后西进函谷之路,而京兆尹西北马腾、韩遂...”

“够了!”王允一声呵斥打断荀攸,老气横秋道:“汝不过一介书生哪懂兵事!?却在此与吾等卖弄学识,在座重臣名士反不如你么?!”

说着王允又指了指荀爽,对荀攸气呼呼道:“汝本是颍川荀氏族人,吾与汝族长辈慈明公又是故交,看其颜面吾才教汝:兵家乃行伍之学,非汝所长,汝当效法族门先贤长辈潜心专儒研经。一心旁用,实乃舍本求末之举!”

王允和荀爽等荀氏名士相交甚厚,却使他反而有些看不起荀攸,因为荀攸时常表现得对于谋略战事很有兴趣,可在谈史论经时,荀攸却常常缄口不言,表现出种退避退缩的态度,寻常荀氏族人都视他为异类。

果然荀攸被王允一通训斥,只是唯唯告了罪,便正襟危坐再不言语。这使得王允心头更有火,他才不相信荀攸这种半吊子军师会有什么真知灼见。

当然了,王允永远不可能知道曹操后来对于荀攸的评价:“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不伐善,无施劳,智可及,愚不可及,虽颜子、宁武不能过也!”

王允阴沉着脸转向钟繇,问道:“元常,汝还有何言要讲!?”

钟繇行了礼,只是说道:“无他,只因董贼恶贯满盈,更是穷凶极恶之徒。天子尚陷于贼手,恐贼玉石俱焚耳。”

“哼!多余之言!”王允冷哼道:“在座皆忠心于汉室天子之臣,此般情形吾等谁不顾虑?罢了,汝二人才疏学浅,暂且退下!吾与诸君所议之事,非尔等可擅自置喙!”

“且慢。”荀攸、钟繇二人刚要告罪退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荀氏八龙中名声最显的荀爽开口说道:“长辈教诲之言,尔等要铭记于心。而公达好兵家谋略、元常精微细察,此固难能可贵,亦需谨记学道谦逊,常若不足,方能成一代人杰,吾等之后,汉室兴衰,当须尔等尽心协力!好了,尔等且先退下吧。”

荀攸、钟繇对视一眼,随即对荀爽重重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他们对荀爽的行礼明显比向王允的恭谨真诚许多。

尚书仆射士孙瑞沉吟片刻,说道:“司徒大人,公达、元常所虑也未尝不无道理,倘若董贼当真挟天子入京兆尹,潼关、函谷之险,倍胜虎牢!西凉又是董贼发迹之地,只恐难救陛下于水火!”

王允冷哼一声:“诸位所虑,吾岂能不知?此番若联军事成最好不过,可倘若董贼真入西京长安,吾也已想好后策,刺杀董贼!”

刺董?又是暗杀?卫尉张温密谋刺董却遭诛杀,典军校尉曹操也行刺董卓不成,反使董卓更加戒备,此事如何能成?

光禄大夫黄琬皱眉道:“司徒大人,行刺董贼已事败,如今董贼又收吕布此等骁勇凶恶之徒为近侍,刺杀之举更是难如登天,如此计将安出啊?”

“众位大人有所不知,吾所谋者,就是这弑主无信的吕布!”说罢王允击掌说道:“唤她进来!”

话音方落,有名舞伎翩翩走进雅阁,款款向王允等人施礼。那舞伎不过十四五的年纪,她缕缕秀发如墨,道道肌肤胜雪,绛绢留仙裙外套着层蝉纱,上衣领口微开,露出片裹胸内衣凸展,萝衣剪裁之得体,显得她身材无比曼妙。

王允又喝令道:“把头抬起来,让诸位大人仔细瞧瞧!”

舞伎秀眉轻轻一蹙,不悦之情一闪即逝。当她抬起头时黄琬、士孙瑞不由深吸口气,这舞伎皓眼明眸、瑶鼻樱唇,风情万种下更添股二八芳华的秀美,她手可盈握的芊芊娇躯已堪比当年的绝代佳丽赵飞燕,想不到此女之美貌,更可比让赵飞燕都自愧不如的一代名艳赵合德!

荀爽一见此女,便若有所悟,喃喃道:“原来如此,对付董卓吕布之流,用此计甚善。”

王允指着那舞伎说道:“此女名为貂蝉,为吾数月前花重金所买,收至府中为歌伎。所图者便是使其委身于董贼,图谋取其狗命!恰逢董贼所招降那吕布亦为虎狼之徒,吾便在这些时日训养此女,寻个机缘挑拨董吕二贼反目!”

“吾认为此举不妥!”越骑校尉伍孚起身道:“汉室兴亡,寄托于个区区舞婢身上,岂不更显吾等臣子无能?倘若联军讨董不力,吾自愿以身刺董,已报天子!”

“伍校尉此言差矣!”王允摇摇头,说道:“董贼无道,直比桀纣!而夏桀商纣溺于美色,正可从此下手!这貂蝉有心报国,尽可信之。况且其有红颜祸水之姿,所谓之祸水不正适合用于那荒淫暴虐的董贼么!?”

貂蝉抿了抿嘴唇,在座大臣没有注意到她在眼眶里打转的委屈泪水,虽然她有着足以令天下男人发狂的绝美容颜,却依旧不过是这些朝廷重臣眼中很有利用价值的物品罢了。

虽然她只是一介舞伎,却也晓得天下大义,董卓是祸国殃民的大恶人,如果自己委身于他能除掉这个祸害,她貂蝉当然会答应,否则观察她几个月的王允,也不会决定让她去执行这连环之计。

可包括王允在内的所有人,却并没有尊重过她。西施委身夫差、昭君出塞和亲能为人所敬仰,可是她却不行,她只是一介舞婢,貂蝉也不明白这些文人为何能对经史中失身以全大义的女子大加颂扬,却不会照顾得她这个要以身色娱贼的舞伎的感受。

千百年后,人们会记住我貂蝉的名字么?也许我只是个不配在青史留名的舞女而已吧......

貂蝉她接受了自己被人卖来赎去的命运,也接受了王允委身于贼的命令,本想在自己蹉跎的生命中终将可以遇到个懂得疼自己、爱自己的英杰才俊,不过如今来看,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只是一场奢望罢了......

(注:本书情节、人物虽基本以三国志为准,可貂蝉经民间传说、演义记载已然成为历史中四大美女之闭月貂蝉,存在感极强故也写了进来。

另潘凤、方悦、武安国、兀突骨、祝融夫人等三国演义虚拟人物及传说评书中大放异彩的关索、鲍三娘等视情况添加,《反三国演义》人物马云禄、日本光荣公司三国游戏的张星彩、吕玲绮等人气角色不会加入,会以张飞之女、吕布之女的身份重新刻画。

顺便说明一点是史实冷兵器单挑能力并非决定战场胜负的主要因素,所以武将武力高低按三国演义评价来设定也无妨,但人总会有进步退步,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能和个厮杀多年的虎将打个平手,然后一生武力都维持在相同的水准,这本来就不现实,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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