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堂堂靖州连这点接受挑战的勇气都没有?看来是自隐太久,骨头都被这桂花糖水泡软了吧!”
景落楼前的大戏台。
里三层,外三层,几乎挤满了人。
沅汐等人赶到的时候,一旁用来盛桂花糖水的大缸,正好被人一拳打碎,顿时花香四溢,糖水满地。
只见戏台上站着一位壮年男子,正志得意满地嘲讽大笑。
而戏台下的正座之上,则是一位身着紫色琉璃长裙,头束流云髻的雍容女子浅浅品茶,身旁玄色便衣的年轻公子以及数十位家丁模样的人,皆于女子周围肃立,与谢仲率领的巡防司,持剑对立。
双方面色肃冷,火药味越来越浓。
“岭南人?”
“小姐咋知道?”
沅汐指着台上那人的悬玉吊坠,道,“喏,是岭南特有的春水玉。还有那些家丁们的靴上,镶嵌的都是春水玉。”
谢庭压低声音道,“是岭南巡防司。”
“岭南巡防司?岭南巡防司老大远跑我们这来干嘛?!”流鸳不解地问道。
“忘了吗?今年各州巡防司在沣都的比拼中,岭南巡防司可是打败了京城沣都巡防司,摘得了头筹,你觉得他们是来干嘛的?”沅汐懒懒回道。
在项楚,除了项氏皇族的六十万兵马,以及永承二州拥有的对抗渝北的三十万边境守军外,项楚七州,便只有靖州沈家独独拥有二十万铁骑,其他各州除了各自巡防司外,是不允许有各州自己的军队兵马的,所以各州巡防司的实力几乎便代表着各州的综合实力,这才使得项楚三年一度的各州巡防司比拼对于每个州来说,便成了非比寻常的荣耀。
当然,靖州自二十多年前宣布自隐自守开始,沈景便以立下了规矩,不涉朝政,不参党争,所以自然不会参加这种比拼。
想来是某州得了第一,却还不甘心。
流鸳一惊,“他们不远千里过来,不会是来挑战我们的巡防司的吧!”
“不然呢?来喝桂花糖水的吗?”
沅汐看了看那满地的糖水,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这些糖水可是她们亲手熬的好吗!为此吉婶的背今日又有些痛了。
“小姐,你站在这干嘛呀!人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你赶紧上去啊!”
沅汐嗅了嗅鼻子,阴阳怪气地凑近她,一脸诡异笑容地说道,“现在知道担心啦?早干嘛去了!”
流鸳将小脑袋一转,“哼哼~我只是担心会折了咱们靖州的名声。”
“折不了,放心吧~”沅汐不以为然将一整块栗子红糕一口塞了进去,片刻后,像是被噎住一般,狂咳不止。
紧接着便全部以飞沫形式朝一旁的某人喷射了出去。
“少爷!我听说”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沅汐看着兴冲冲赶来却刚好挡在某人面前的庄申,一阵爆笑,“小庄申,你你你,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庄申颤抖地将手移向中彩的后脑勺,幽怨愤恨地瞪着某位笑到不能自已的人,然后委屈地看向萧城,却见萧城同样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心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走到了一旁。
“我现在真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萧城边摇头边打量她,像是在审视某个疑难杂症一般,最后不解地询问道,“与其吃下这一大口最后咽不下,就不能一开始慢慢吃,然后再咽下去吗?”
“这才是吃东西的乐趣嘛!你看看,这么大一口一下吃进去,多有满足感啊!”沅汐有滋有味地解释道,最后有些惋惜地看了看萧城,“哎…吸血鬼,像你这样,吃一颗小肉丁都能分成两口吃的人,是体会不到这种人间美好的~”
萧城瞟了瞟她嘴边残留的糕沫,心里好想想到了些什么,赶紧走到了另一边。
“沅汐,嘴上有东西呢!”沉香提醒她。
沅汐噢了一声,手下意识地便去薅那块熟悉的衣袖,然而扑了个空。
“真是个狡诈的男人。”沅汐狠狠地说道。
“赶紧把你们巡防司大统领叫出来!”
台上的壮年男子一声高呼,一旁的红灯笼也被他打烂了两个。
只听齐齐刀剑出鞘之声,谢仲以及巡防司一众人等皆拔剑相向。
“阁下若是再这般无礼,我等可就不客气了!”
谢仲话音落,周围的老百姓们全都沸腾挥拳了起来。
壮年男子大笑,“我们从岭南远道而来,前来切磋,靖州就是这般待客之道的?”
“你!”谢仲上前一步,将剑放下,道,“我来跟你比!”
“不不不!”那壮年男子挥了挥手指,“我说的是靖州整个巡防司,并非单个人。所以赶紧把你们巡防司大统领叫出来!今日,你们不比也得比,这个天下第一,我岭南巡防司是要定了!”
此言一出,景落楼前一片哗然,但很快便引起了百姓们义愤填膺的众怒
“谢统领!咱们就跟他比!”
“对!跟他比!”
“别以为我们靖州好欺负!”
“就是!跟他比!跟他比!”
而与此同时,正座之上的华贵女子,却一直面带笑意,低头品茶,丝毫没有理会周围的靖州百姓所带来的舆论压力。
“天下传闻,靖州五城,兵强马壮,富庶绝美,天地不惧,看来都是假的嘛!堂堂天下盐铁之都,我项楚中流砥柱,原来只不过是个只会关起门来办庙会的小孩子家家阿!”
壮年男子不断挑衅激将,流鸳赶紧拽了拽一旁的沅汐,“小姐,我看他们是来真的,你赶紧派靖州骑把他们赶出去啊!”
“赶出去干嘛?最后还成了我们心虚不敌的错了。”
流鸳着急地语无伦次,“那…那,要不你上去把他们打下来!你打架那么厉害,他们肯定打不过你!”
“咳咳咳咳!”沅汐真是想将某人拖出去,武功好就武功好,能不能稍微夸得委婉一点,还有,某人就不担心她出点什么事,受点什么伤嘛,她的伤才刚好呢!她还是个病人!病人!“哎呀,人家摆明是来找阿远的,我上去算怎么回事。”
而这样几闹之间,拥堵的人群中慢慢开始划出一条宽敞的小道。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过后,只见一位仪表堂堂,同时身着靖州官服的男子,手握银色佩剑,面色不改地从列阵以待的巡防司官兵中走了过来,像是踏过惊涛骇浪,却依旧从容不迫。
“在下靖州巡防司大统领莫远,不知有何指教。”
只听一道稳重清晰的声音传来,无论是愤愤不平的靖州百姓,还是台上叫嚣的男子,皆在一瞬间肃静了下来,整个景落楼,安静得只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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