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还躲在山后,只慵懒地泄出几缕*;江面上升腾起的雾气还未尽数散去,整个凤凰就好似天外仙居般沉浸在一片和乐安详之中,与小院里的焦躁生气格格不入。
凌霜手里拿着赵思乐留下的纸条和手机,胆怯却又郁闷地看着自己那恨不得把世界都毁灭了的亲哥。思前想后,凌霜还是觉得不能沉默,清了清嗓子问道:“哥你昨晚都做了什么呀?不是留机会给你们独处吗?是不是你色心大起试图对人家为非作歹?”
“凌霜你给我闭嘴!”凌傲不耐烦地打断她。
“噫,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凌霜趁胜追击。
凌傲毫不客气地瞪着她,“你哥哥我做事还是有分寸的,赵思乐不是那种随便的人,难道我就是吗?”
“那不好说,你以前本来就是。”凌霜一脸坦然。
“凌霜!”凌傲真的要怒了,“马上滚回你学校,没我批准不准回来。”
公报私仇,翻脸不认人,歼商!凌霜装模作样地抖抖肩以示害怕,头却放肆地伸到哥哥那边——居然不是在打电话。凌霜好奇地又靠近一点,正疑惑屏幕上那红点是什么意思忽然福至心灵,顿时愤慨。
“哥你居然对思乐姐的手机定位监控,你太卑鄙了。”凌霜一脸正气,大义灭亲,“以前只觉得你是歼商,现在我觉得你人品都有问题了。”
凌傲都懒得理她,打开院门就要出去。凌霜赶紧拉住他,手却迅速地抽回来,跳开两米后才说道:“思乐姐的手机进水了,在镇上修.....”
......
......
“凌霜...”凌傲竭力压住想揍人的冲动,“接下来一年你都别想从我这拿到一分零花钱。”
凌霜浑身一颤,倒不是因为零花钱,而是发现哥哥真的生气了。多少年没看到哥哥眼里冒火的样子,即便是合作伙伴毁约导致公司损失巨大也不见哥哥这样发怒。哥哥,是真的很喜欢思乐姐吧?凌霜忽然正经起来,拿出手机走到一旁开始打电话,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说到:“哥你别担心,思乐姐没有坐飞机,她是做的火车,头上的伤不会有事的。”
“去把你行李收拾了,我们马上走!”凌傲当即决定。
飞机平稳地在高空行驶,头等舱空空地没有几个人;凌霜偷偷瞄了眼在一旁看报纸的哥哥,嘴唇蠕动好几次还是没胆出声。
“有话就说,别委屈地跟我欺负你似得。”凌傲把报纸翻到另一页。
他都开口了,凌霜就顺理成章凑过去,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关心还不如说八卦更准确。
“欸哥,你这次玩真的呀?要结婚的那种?”
凌傲不满了,斜眼瞟着她,“凌霜请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做‘玩’,再用词不当三年的生活费都别想了。”
“啊呸呸呸,口误口误。”凌霜瞬间端正态度,“我的意思是,你真喜欢思乐姐呀?奔着结婚去的。”
“不想回答。”凌傲十分干脆。
“那就还是不确定嘛。”凌霜撇嘴,“要是不确定就最好别招惹她,思乐姐是那种思想有些守旧,觉得男朋友就是要结婚的人。”
“有些话说出来不一定就能做到,不说出来未必就办不到。我不想用那些框架去束缚她,若她愿意嫁我,我乐意之至;若她遇到更好地,我也会成全,但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到比我更好的,所以她最后还是我的。”
“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凌霜坐正身子,闭眼休息,“反正一物降一物,你之前情债累累罪虐深重,玉帝就空降一个赵思乐来让你也尝尝被折磨的滋味,你慢慢吧祝你早日修成正果。”
是吗?赵思乐真的是玉帝派来惩罚他的吗?凌傲看着假寐的小妹,嘴角忽然浮起一抹舒坦的笑:如果真是这样,那不论结局如何他都甘之如饴。
当飞机到达萧山机场时已将近下午五点,凌家司机已经在机场外等候了。凌傲上了一辆黑色的宾利,凌霜正要上车却被他拦住了,“我马上要去上海,你坐前面那辆车回去。”
这时凌霜才发现前面还有辆自家的车,顿时郁闷了说道:“那你干嘛不直接坐飞机去上海啊,这样折腾着不累啊。”
“那还不是不放心你,要送你回来。”凌傲没空多解释,“你在家给我老实待着,我后天就回来。”黑色加长林肯很快就消失在车海中了,凌霜在司机尊敬但高压的目光下老老实实上了车。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凌傲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滋味。呸,一点也不妙曼,折磨死人了,尤其是失掉了定位追踪后,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地,缺乏安全感。凌傲倚着整面的玻璃墙,心不在焉地转动手机,连续三日的密集会议开得他筋疲力尽,可心上始终有处空白等待着某个人来踩。可以她老旧的性格,再这样等下去恐怕她离开杭州了他都不知道了,反正他厚脸谱也不是一两天了,要厚就厚到底。说做就做,凌傲快速拨通一个号码,“小妹,帮我约赵思乐,不管用什么法子。”
家有小妹的好处就是,当哥一句话,当妹的赴汤蹈火也要豁出去。于是乎,小妹就以要陪她拆线为由,约她到一家茶餐厅碰头,并侧面暗示,她哥哥不会同行,这才得以成功。
凌霜一脸看热闹样地瞅着亲哥,心里明明紧张却还绷着脸装镇定。凌霜看看腕表,约的是十二点,还有将近一小时呢。凌霜扣扣桌板,笑道:“哥,我刚刚回忆了一番你追思乐姐的流程,啧啧简直就是煞费苦心深谋远虑心机深沉。”
“成语不好就别乱用。”凌傲不满地扫她一眼,顺手回复了一封电邮。
“哼,敢做就要敢当。”凌霜毫不留情,“难怪老听别人说你阴险,放长线调大鱼,这回我可见识到了。让我千里迢迢从法国回来帮你盯她就算了,还让我潜移默化改造她世界观,还有上回那个神婆,啧啧我的哥哥耶,要不是那老板进了监狱我都要以为那场事故是你蓄谋策划的呢,这线还不够长呀?”
“那又怎样?总比她委委屈屈跟着方鹤翔好吧。”凌傲一脸坦然,“没办法啊,谁叫她那么死板。正常女生哪个不是一两天功夫就乖乖跟我走了,她却偏见我跟见瘟神似得,我当然得采取些非常手段。”
“阴谋论!”凌霜抨击他,“这些都罢了。我觉得你最可耻的是在人家手机里装定位,我就纳闷了思乐姐难道就没发现吗?手机不在手边都不知道吗?”
“这个嘛。”凌傲贼贼一笑,“早在她第一次坏我好事后,我就找人偷了她手机,装上定位后又让‘好心人’还给她。我用的可是最新科的定位芯片,即便她拆开手机也未必找得到。”
“阴险,实在太阴险。”
“彼此彼此。”
“不敢不敢。”
两只小狐狸又人畜无害地贼笑起来,彼此客套恭维。不远处传来服务员热情的招呼声,却迟迟未听到被问者的答复。凌傲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茶,忽然一个警醒,感知到空气中异样的气息。他猛然转身,如他所料,赵思乐正站在离他们不足一米的地方。因为他俩是面向吧台而坐,完全看不到身后。
凌霜也转身,纷嫩的脸颊像被辣椒熏过似得。她看看一脸错愕愤怒的思乐姐,再看看想解释却又无从解释的亲哥,只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嬉笑着上前:“思乐姐,你来了。我哥他一会儿就要去上海了,给我送家里钥匙过来。”
到底不是凶悍的人,即便如此对着凌霜她还是发不起火来。赵思乐平静地抽出手,看向凌霜,“我自己去拆线就可以,你不用陪我。”说罢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就跑了起来。凌霜焦急地想踢亲哥一脚,却一脚踢到吧台上,疼得她嗷嗷叫。至于她亲哥,早就风一样地追了出去。
炎炎夏日,又逢正午,街上不论车人都比往常少很多。赵思乐不知道自己跑得有多快,只感到不小心溢出的眼泪仿佛飚飞起来;也不知道要往哪跑,七拐八拐地跑进一条没有阳光照射的巷子,一阵凉风铺面而来。
“赵思乐,你是不是听到了刚刚的对话?”凌傲的声音忽然在巷子里响起,回音让他声音听起来比平时稳重,“我不喜欢逃避,有事就说清楚。”
果然赵思乐停了下来,他五步并做两步追了上去,挡在她身前,“对。从一开始我就在计划怎么追你,调查了你的背景后我让凌霜来帮我,但我从没有蓄意破坏过你跟方鹤翔的感情。在北京那次是无意中撞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