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后有一片小树林,还有一条林荫小道。小树林前设有一处凉亭,很简约,连匾额都没有。
这几天的清晨,李世妮都要求她吃过早饭后来这儿打坐半个小时。
习武之人多信佛,李世妮也不例外。但她并不是虔诚的信徒,只不过有着一份信仰罢了。她曾说,人生在世,总要有信仰才是。
许安然格外地喜欢听她说一些有关佛教的高深的话,虽然她有些一知半解,但却格外感兴趣。在国外,她接触到的信教人大多数是信仰基督教的。她虽不信教,但却对宗教文化格外地尊重。中国境内不是有一项政策叫做“宗教信仰自由”吗?她绝对是这项政策的践行者。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一砂一世界,一笑一尘埃。”李世妮熟稔地摆弄着放在石凳上的茶具,沏了一杯递放在她面前,又端了一杯在手,没有立即喝,反而荡了荡手中的杯子,看到里面细小的茶叶打着旋儿,轻声吟了这一首诗。
许安然不明白她为何要说这样的话,看着茶杯上荡起的氤氲,抿着唇不说话。
“还有一个版本,要听吗?”李世妮轻笑着问她。
许安然点点头。
李世妮便开口:“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说话间,有微风拂过,散去了夏日的燥热。林间,树叶沙沙作响。
“师父,你……”
“我能够教你的都差不多了,你可以不必叫我师父。”李世妮说,“我比你大十来岁,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叫我世妮姐。”
许安然舔了舔唇,听话地改了口:“世妮姐。”
“你从小在国外长大,恐怕很少接触到国学的这些东西。”荡了荡清茶,她轻抿了一口,说:“比如说茶道,比如说禅学。而事实上,这些对于你的人生是很有帮助的。”
许安然静静地听她说着。
“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吗?”李世妮又添上新茶,“有一个人因为放不下一些事情,特地求见一位大师,问他,如何才能做到‘放下’?那大师一言未发,递给了他一个杯子让他拿着,然后往杯子里添刚烧开的水。当水漫出来时,那人便因为烫松开了手。这时大师就说,‘痛了,自然就放下了’。”
她抬眸看了许安然一眼,说:“事实上,我不这么认为。你呢?”
许安然沉思了片刻后,说:“如果是我,大概也会放。但等到杯里的水凉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会再拿起来。”
李世妮笑看着她,眼里有几分赞许,没有否认她的回答,却给出了另一看法:“习武之人手上都有一层厚厚的茧,自然,就不会怕痛。”
*
白天在凉亭,李世妮对她说过那番话后,她的踪迹便在别墅里消失了。许安然不知,下午那般,便成了她的道别。
她还是没能想通李世妮的话,但却意识到了她的那番话兴许和律凌辰有关。
她是见过律凌辰的,这一点她肯定。但是她为什么要对她说这番话呢?
正苦思不得解的时候,律凌辰回来了。一进大门便见到了窝在沙发上凝神思考的人儿,他心里泛起了一阵暖,便走上前轻揉她的头:“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