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 攻岛(1 / 1)

九九攻岛

泉州城外的海面上,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与往日不同的是,大海上聚集了二三十艘八桨船,这船都是用结实的杉木做的,看上去甚是坚固,此时船上坐满了士兵,他们都是满身武装,佩带上了弓箭、大刀等武器,一时间在阳光下明晃晃地闪人的眼睛。而在这些八桨船中间,则立着一艘较大的战船,这船颇有些类似大家见惯了的双蓬艍船,但与这双蓬艍船不同的是,这船的甲板要更宽一些,上面伸出一根粗长的管子,看上去颇为神秘,原来,这艘船正是张汉生暗中向佛郎机商人购置的一艘战船,船上立的便是一架炮,昨天晚上打中林正道的也正是这船。

张汉生和胡海并肩站在岸上,正目送这些船只正缓缓起航。昨天张汉生得知林正道所驾的那艘小船被击中后,心里就长出了一口气。对于他来说,还是怕人知道他和倭寇勾结的消息泄露出去,而亲耳听到想到京城报信的船被轰得粉碎,他就安心了少,他是知道这炮的威力,因此便断定林正道二人是断难生还的,那盟约自然也就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的,丁四和那帮海盗没了证据,便无法向朝廷搬救兵了,他只需安心等待富坚一郎到来就可以了。不过张汉生原是睚眦必报之人,计万水等人竟想串通丁四坏他的好事,他实在是颇为恼怒,再加上他念念不忘丁四挟持他的事情,如此一想,便决定要派人攻打桃源岛。那胡海听他说想出兵剿灭海盗,心里也是千肯万肯的,他恨不得丁四在混战中被杀了去,又听张汉生说了所购武器的厉害,于是也便极力鼓动张汉生派人攻打桃源岛的。两人一拍即合,第二天就打着“剿匪”的名义,便派出了这支战船。不过张汉生被上次扶持的事吓破了胆子,不敢亲自上船,吴海也是胆小怕事之人,所以两人就指定了朱克庸和兵房的经承戴庆伦领了这支战船,务必要将桃源岛上的海盗一网打尽。

两人见这船队甚是威风,都是各怀鬼胎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吴海仿佛看到了炮声中丁四抱头鼠窜的样子,他心想:这丁四千万可不能留活的,否则一旦皇上念了旧情,就是多了一个隐患。而张汉生则想到了再过二十余天的时间,富坚一郎就率着大批人马到来,那时自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二人各为自己利益得失合计,谁也没有想到,丁四和左公权已在暗中看到了这支浩浩荡荡的船队,两人藏在离船队大约有十丈左右的苇从中,身子浮在水里,眼睛紧紧盯住中间那艘大船,都是皱紧了眉头,连呼吸都静了下来。

张汉生和吴海看战船向桃源岛的方向行去,船上诸人面貌渐渐看不甚清楚,便并肩退下,被一大群官吏簇拥着回衙门去,一路上两人还盘算着如何庆功,说得甚是热闹。而在芦苇深处,丁四和左公权见船队渐渐远去,这才敢窃窃私语。

左公权心急如焚,对着丁四说:“丁捕快,这战队分明是向着桃源岛去的,我担心岛上会出意外。刚才我看那大船,竟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战船,那船板上的东西,应该就是佛郎机商人说的大炮,不知张汉生怎会有这般武器,且现在岛上有内奸,只怕今天要麻烦了。”

丁四却比他想得还要深远,他眼睛里满是担心:“左先生,我只怕昨天这船已经是出海过一次了,你看张汉生满脸得意的样子,哪有一点盟约丢失的不安。”

左公权一惊:“你是说怕胡捕快和正道有了意外?”他说完之后,就觉一阵害怕,急忙看一眼丁四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丁四想了想,咬牙说道:“现在咱们得想办法跟计帮主会合,看他那儿有没有润泽二人的下落,等商议完了咱们才盘算如何行动。”

左公权连连点头:“好,我看那战船是向着东边的方向去包抄桃源岛的,咱们从西侧绕过去,如果运气好会赶在他们前头到得岛上。”

两人商议完,便偷偷潜下水,没多大功夫来到岸上,在一个偏僻处拖出一只藏好的小船,当下就跳上去,急急划动船浆,向着桃源岛方向前行。二人都是身手不凡之人,手中船浆摇得飞快,一会功夫就得离岸上远远的。左公权见丁四水性不错,忽然想到上次玛瑙提到丁四不识水性的话,心里不由一惊,回头想了一想,不由对丁四又多了几分敬畏。丁四不知左公权心里想到了这么多事,他担心胡润泽的安危,急着见到计万水交换情报,将手中船浆舞得风声水起,这小船虽靠着四支浆前进,速度竟是一点都不慢。两人快赶到海岛时,张海声派出的那支战船还离海岛有段距离。

丁四远远见桃源岛还是一片安静,心里不由松了口气,两人原是绕着战船走的,因此便需要绕过海岛后方到得前面浅滩。丁四见海岛后面是一片大石头,高高耸立着如同一处悬崖峭壁一样,心里不由赞叹计万水等人会选地方,这岛确也算是易攻难守,四面只有一处可以出入,其它三面都是滑不溜秋的石头,上面长满了青苔,人要是想上去可是困难,岛上诸人只要将前面守牢了,这海岛怕是再也攻不进去。他刚想开口赞这岛,忽然就远远看见从岛上竟抛下一条绳子来,这绳子高高抛了下来,贴着石头落进水里,若非是刚才他看到了绳子抛下的情形,断是难想到这里有条绳子的。左公权也看到了刚才一幕,他不禁大惊失色,心想:要是给人扯着绳子爬上去,等到船队攻岛时里应外合,这岛哪里还守得住?也算是老天保佑,竟让自己跟丁四撞见了,今天定要将岛上的奸细揪了出来。他想到这人打得好算盘,气得两道眉毛都竖了起来,一拉丁四,两人赶紧将船停到旁边附近一块礁石处。

二人躲在石头后面,远远地看过去,只见没过多大时间功夫,就见三人从水里探出了头,一人看看周围,见没什么动静,就拉拉那绳子,然后把绳子挽在手里,准备借着绳子向上攀爬。左公权看得清楚,两眼怒火快要喷了出来,向着丁四一使眼色,身子就如同一尾鱼,轻轻跃进海里头,朝着前方游去。丁四知道此时情势紧急,若叫那几人顺着绳子爬上去,这岛今天是别想守住了,再算算时间,差不多张汉生派的战船也该到了,因此也不敢怠慢,跟着左公权就下了水。

两人在水里像两支箭一样向前游去,那三人将心思用在了绳子上,一心想赶快顺着绳子爬上去,倒没有注意远处丁四和左公权二人偷偷游了上来。只是那石头上布满了青苔,很少有人顺着攀登,便一时也不好向上爬,那人本顺着绳子爬上了一丈有余,但他双手一滑,不禁又从上面滑落下来,吓得下面两人赶紧用手托住了他,生怕上面有人听到了异常。

又等了一会儿,三人见上面没有动静,中间那人比划了手势,双手紧紧拽住绳子,又轻手轻脚向上爬去。这次他有了经验,倒比上次爬得要稳一些,他用脚尖轻轻点在石头上,一寸寸爬了上去,眼见快爬到一半了,他心里不禁一阵欢喜,刚往下扫了一眼,却发现两名同伴不见了踪影,而下面海水里竟冒上了几处鲜红,像是朵朵桃花盛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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