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千雪,也就是凰陌的记忆当中,将会消失的干干净净,就像是初次见面,在当初选择抽出她的灵魂时,他使用了结忆,就是为了等待着一日的到来。
这样,他们将会重新站在相同的立场上,平等的面对彼此。
他从袖中取出来了那一枚勾玉,他的手心已经沁入了冷汗,但是这个勾玉和他母亲留给他的一模一样,他不远不知道这个东西所代表的含义,但是相同的都是,她们选择了将此物藏起来。
他往上走去,看到那寒意四溢的冰棺,他推开那沉重的棺木,在冷森的寒意之中,露出来了女子修长的眉眼。
她的浑身都凝着寒霜,当初为了给她重新养魂,他便给她转世重塑了躯壳,她真正的身体被他藏在这里,而魂魄离去之后,就会回归原来的躯体。
但是他等待了许久,却没有魂魄回到这个躯壳。
她依旧沉睡着。
君鲤内心倏然一惊,他伸手去碰触她的身躯,但是却忽然间她的身躯消散,冰棺底部最终只留下了一截断了的长尾巴。
君鲤怔住,他双手颤抖着将那一截尾巴从冰棺里拿了出来,紧紧的攥着,他震惊又难以承受,胸口怒意如海浪翻涌,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那在下面急不可耐等候的沧蓝凌听到了一声巨响,他吓得一颤,连忙冲了上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那一处的冰棺却已经生生的被砸成了碎片。
他往上看去,君鲤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君鲤也不顾自己的神力是否会对人界造成什么翻天覆地的影响,他从袖子里抽出剑来,一剑朝着远处挥去,猛烈的带起来一连串的爆裂,他嘶吼着接近全力破坏着周遭的一切,他往前狂奔着像是疾奔的野兽。
山林间疾风百转,风起浪涌如狂涛扑日,百兽齐齐哀鸣,似是知晓大灾来临。
旋然而起的暴风席卷起来了骤雨,在冰冷的雨水砸入身体上时,他感觉身躯已经麻木,他不断的挥剑,任凭天地震动凄婉哀鸣。
他的疯狂引来了天界的天兵,他们落了下来,但是完全不知道着这里引发灾难的是何方神圣,他抬起眼来,一双眼睛里仿佛死寂了般,有着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少数的天兵根本不是他的敌手,他将剑插在地上,用双拳飞速的穿过前来封锁和阻止他的人,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被强大的神力给震上了天际,从上面又射下来无数的长箭,像是织的密密麻麻的网,朝着他劈头盖脸而来。
在电光火石之刻,他感觉到天地在一刻间静谧了起来,他闭着眼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猛然间全部被撕碎,血液叫嚣着逆流而
去,奔腾着燃烧着。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仿佛是冲破了一道一直以来将他隔绝的壁垒。
等到睁眼的那一刻,他飞快躲过这些密密麻麻的箭,转而抓住挥着剑往天际猛然划过,一道金光闪过,那在云端的神兵天将往下一锅端的落着,他听到了怒雷和暴雨,掌握着平衡的几大天王也赶来助阵。
“枢夜星君!你在做什么?!”
那些天王认出来了君鲤,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君鲤引发了这一场的战乱,但是他们的询问引来的却是更加猛烈的攻击,他像是红了眼,完全不顾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往这一处猛冲而来。
那几个人完全慌了手脚。
自天际降落下来一朵白莲,它缓缓的在天际旋转着,在被那雷击的那一瞬间,花瓣散开将君鲤整个包裹了起来,他落在柔软的花瓣上,手中的剑落了下去,直直插入那惨不忍睹的大地上。
君鲤睁着眼睛,停下来的他穆然觉得心身俱疲,他的七窍又渗出来血,一直以来吊着的那口气吐了出去。
他往后倒去,被花瓣托着放在花蕊间。
一股馨香传入他的鼻尖,仿佛是要抚慰他那碎裂的神志。
君鲤已经感觉不到心脏在跳动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死了。
天地在旋转,眼前都是黑暗,他瞪大眼睛,但是无济于事。
他的心肺在燃烧,也许修为也受到了影响,多年的筑基一夕之间崩塌,他已经感觉不到体内的灵气在流动,心脉震断也是有着可能性的。
他静静的躺着,等待黑暗吞噬自己。
在昏迷过去前,他似是听到了有人在他耳畔的叹息:“傻孩子。”
这不是他所熟知的任何人的声音,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
她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一张古朴的床榻上,她睁开眼睛想了很久,但是脑海中一片空茫。
她盯着那床榻上的流苏,一点点视野清晰了起来,这方正的床榻,似是还带着熟悉的雕花,但是她的眼前总是会觉得这里少了一件什么东西。
少了什么呢?
她费解的想着,看着外面破开的天色,应该是起床的时刻,她想移动自己的身体,但自己的身体沉重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她艰难的呼唤着让自己的手动起来,过了片刻,她的大脑中的指令才传达到了手指头处,她的手指可以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她心中一喜,看来还是有办法的。
她再一次努力,使出浑身解数,但是不知她是不是饿了太久,她现在连操控手指都觉得难如登天。
不知过了
多久,她的手指才机械的弯曲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深埋在地底下的僵尸,一点点现在在呼唤和复活自己的身体,她依照前面的经验,也不打算着急起床,虽然这一次的起床可能是她平生最艰难的一次。
过了很久,她才起身,坐在了床沿边。
随着时间流逝,这里是她的闺房,她记起来了。
外面传来了门扉咯吱的声音,有人朝里面走来催促着:“快一点,还得给殿下擦洗和换衣服,今日怎么就来晚了呢?要让大人知道了还不得拧掉我们的脑袋!还有你,让你去摘的碧落花有没有带回来?”
“当然了,都是最新鲜的!”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花瓶中摆放着素白的花朵,已经有了几分的萎靡。
她们口中的殿下应当就是自己了,她想了想,努力的回忆自己是谁,若是身份是殿下,还住在熟悉的这里,那么她的名字是什么?
那门扉被轻柔的推开,那些方才还唧唧喳喳的侍女们都缄默了口,像是担心会打扰到房间中沉睡的人般,蹑手蹑脚的推开了房门。
她放弃了,打算要等她们进来之后好好问一下自己的事情,顺便问问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这么沉重,难不成是生了病么?
但是下一刻,那些走进门的侍女都忽然间尖叫了起来落荒而逃,手中的玉镜和盆子都脱手扔到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有点不解,她们为什么见到自己这么惊慌?
她尝试着去发出声音喊住她们,但是张开嘴巴喉咙里只能发出气音来。
外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活了!殿下醒了!”
“殿下她坐起来了!”
这个样子完全不像是她大病初愈然后其他人应当表示出来的欣喜若狂,而更像是一个年岁已久的尸体猛然间诈尸了得恐怖警告。
她静静坐在这里,反正她一时半会也动不了,就在这里默默的守着,他们终会回来找自己的。
果然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匆匆的奔跑声,光影一晃,她看到一个男子冲了进来,而后面还跟着另一个穿着华服的女子。因为裙摆太长,她行动有点艰难,几乎是扑着跌进来的。
这几个人见到她时,无一例外都面露震惊。
他们在原地站着,仿佛像是害怕一走近就会将她惊走一般,男子率先的回过神来,他那精致的近乎完美的面容上压抑着什么,急急的冲了过来,来到她面前后,又小心翼翼的碰触了一下她的发梢。
真正碰触到后,他才像是相信了眼前的人般:“千雪,你……醒了?”
她艰难的歪了一下头,原来自己叫千
雪。
他们围聚了上来,那个女子上前来握住她的手,神色紧张:“你真的醒了?你,你真的醒了?”
她一连问了好几次,千雪操控着僵硬的脖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不能说话,一旁的男子长出了一口气,他忽然间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你不要责怪他,他确实等了你太久。”那女子柔声道。
千雪将目光追随了过去,但是脑海中却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倒是眼前的女子让她觉得有几分的眼熟,这额间的一抹鲜红异常的刺目。
她对着其他怔楞的人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她的笑容即可消失变得严肃凌然了起来:“去将池水准备好,还有衣服等,再去做些糕点和荷花鸡,还有糯米酥……”她一连串报了数十个菜名:“明白了都给我动起来!”
话音刚落,那几个人连忙跳了起来,纷纷的依照嘱咐四散而去了。
这凌厉风行的作风,看起来也是眼熟,她的脑海中猛然跳进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她的面庞比起现在有几分的稚嫩,身后甩着几条赤红的尾巴,但是语气依旧是干净利落的:“我不要接受你的恩惠,我想要的我自己就能得来!”
这记忆涌入脑海中后,她忽然间想起来了她的名字,玲珑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