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敢细想,那看到那大地上裂开了缝隙,从里面伸出来巨兽的利爪将其撕裂,探出头来发出震天憾地的咆哮。他一路上斩杀过去,但是他带领的军队对于这些怨灵来讲不过是杯水车薪。这怨灵的数量已经超乎了他所想象的,过不了多久,整个山川就会被这冤魂吞噬,朝着城镇蔓延过去。
“这也是父亲计划中的一环吗?”尘嚣握紧了长剑。
忽然间从天际破开一道飞剑刺入那汇聚成妖物的怪兽身体里,那妖兽一下子化作了烟雾消散,他看到天族无数的兵将落了下来,他们及时的发现和赶到了这里。
他抬起沾满了血的头看着天际。
从天际落下一枚栀子花,落在了他的掌心中。
他忽然间了悟,鬼族现在攻占人族,难不成是调虎离山之计?而且这么数量巨大的息毒,人族所产生的息毒,将会直接影响到受人族信仰和仰仗他们祈祷力量的神族。
“我想你这么聪慧,应当是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天帝的声音自花朵传入了他的耳朵里“人界若是被鬼族占领,那么息毒将会无限的蔓延,神族没有结界的罩护,想必过不久就会受到影响,你瞧瞧,不过是为了我们神族,人族将会整个覆灭,你能想到这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天地颠覆,海水倒灌,当初的那场席卷六界的大战将会重燃。”他平静的说道。
“我将会全力以赴的去对付鬼族。”天帝道“但是接下来就是你的选择。”
说着那朵栀子花逐渐的枯萎化作了灰烬,他怔然的望着指尖消散的灰,四周汹涌而来的都是凄然的哭喊和厮杀声,他穿过那被血色漫过的战场,下定了决心。
他出手将父亲的身体穿过时,就已经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
他几乎是麻木的将自己的族人一一斩杀,在穿过汹涌的人潮时,他终于记起来了自己所追随的本心是何物,那就是他在无数夜中出现的宁静祥和,他想要见到世间再也不会有战乱的侵袭,他看够了因为一方领地和资源就征战不休,正是亲身的体会过这种绝望,才更加渴求那和平真正到来的那一日。
纸上谈兵是没办法做到的,只有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他悲凉的杀红了眼,也没有感觉到自己被多少的刀剑穿透身体,他是龙族最强大的皇太子,也是无数次的征战中所练就出来的战神,他带上了修罗的面具,将自己的族人亲手葬送。
天际下了血雨,他踏着累累的尸体,身体上扎入了数十柄剑,当最后一个人跪倒在自己面前后,他手中的剑才当啷的落在了地上。
带着血腥的风从他的鼻尖穿透过去
。
他望着透过血泪朦胧的眼看着天际,乌云散去,有着无数的光芒投了下来,但是他已经无暇去顾及,因为插着剑,他甚至连倒下都不能做到,就这么支棱着。
他将站着死去,这样的结局倒也不错。
尘嚣呼出一口气来。
他看到一个人自天际落了下来,如鸟儿般扬起的巨大羽翎,他站在尘嚣面前,看着在血污之中破烂不堪的他,嘴角弯起弧度“你想要的,我会替你实现,所以你愿意跟随着我吗?”
他口中不断的漫出血来,气若游丝道“我……已经要死了。”
说着再也支撑不住往后倒去,天帝一把将他抱住,他将那血液沾染的发丝拢在他的耳后柔声道“你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他身上的血污浸染了那人雪白的衣衫,他竭尽全力的抬起手来,这个人平日里纤尘不染,如今却愿意投身于这地狱之中,就是为了将他拉出来。
尘嚣就是这样将命交付给了这个人,此后固然成为了天界的神君,受到了天帝的重用,他收起来了曾经叱咤风云的刀剑,一步步随着他踏出一条安然无恙的路来。
这些事情是他们所不了解的,但是他不会去将真实告知给梓衍,那是他的弟弟,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当初那条性命究竟牵系着多少的人命。
君鲤环视四周,道“你将此地封印起来,倒是养了不少东西,你要这些魂灵做什么?”
尘嚣低低的笑了出来,但是牵扯到了他的伤口,让他嘶了一声“这件事情你莫要再管,你只要知道,若是这个封印被破坏了,你身边的那个人也会保不住性命。”
“看来你想用此法来掣肘我?”君鲤问道。
“枢夜星君不正是一个很不喜欢麻烦事的人吗?”
“师父?”凰陌感觉到了君鲤的沉默。
他转身往后走去,一旁的梓衍一把拽住了他的裤管,他有点怆然的抬头看着他。
“正是如他所说,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管?”君鲤开了口,抽身离去时,他往后看了一眼道“但是你和那个人在搞什么鬼,我都会记在这里。”
他指了指脑袋,然后转身便要转身离去,凰陌却忽然出声制止住了他的脚步“师父,能不能让我说一句话?”
君鲤停了下来。
凰陌对着梓衍道“对不住,你的事情我没办法帮你,我害怕我之后又会忘记,所以你能不能将那东西还给我?”
梓衍一怔。
他摩挲着从衣襟里拿出来了那枚墨色的勾玉,递给了君鲤。
君鲤见到此物之后神情一顿,他抬眼望着梓衍“此物—
—”
“这个东西好像是我放在他那里的,这只小龙说的。”凰陌指了指梓衍道“师父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君鲤沉默,然后将东西拿了过来收进了衣襟里,道“等到之后我会将此物还给你,多谢。”
他颔首之后,便转身,凰陌看到他的神色凝重了些许,对这个东西的来历更加的好奇了些“师父,这个究竟是什么?您知道吗?”
“我想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
君鲤的脚步猛然刹住,对着她道“我曾经觉得让你这样下去也不错,但是走到了现在,还有许多疑惑只有你才能给我解答,所以我改了主意。”
他的手松开,凰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断的往上漂浮着,师父在下面静静的望着她,凰陌害怕的想要抓住他的手,但这是第一次,师父没有朝着她伸出手去。
他静静的望着她,直至她的魂魄消散于天际消失不见。
九婴在不远处站着,他的人族的模样依旧没有消失,但魔力已经恢复了很多,他捂着胸口面色有些惨白,哼笑着“看来果然没错,你是在养魂,你把真正的她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的状况看起来不大好,所以还是先将自己照顾好不是更妥当些?”君鲤将目光移了过去。
“你看起来比我情况更糟糕,你难道不知道吗?”九婴眯着眼睛。
“我自己自有分寸。”君鲤将衣襟一展,转而朝着另一个方向一跃而去。
他的身体现在已经接近了极限,自从出了鬼界,他身上所受的伤一直都是成倍的累计着,无论是息毒也好,重伤也罢,一直都是凭着自己良好的根基勉力支撑着。
况且,他的一魂还受了冲击。
这种都是需要闭关在一个清静之地慢慢修养个千年才能恢复的伤,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能预感出来牧若暗地在谋划着什么,而且能感觉得到是一件惊天大事。
他这没有来由的焦急感,就是让他不能停下前进的步伐,到了现在这个时刻,他们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也没有时间再去儿女私情。
拨开苍茫的云层,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一处皑皑的白雪之地,这是神明所赐予的福泽之地,他这里呆了五年将息了片刻,才能一直走到现在。
他落了下来。
沧蓝婼得知了圣主回来了时候,她不顾自己刚才回到房间歇了片刻,马上就冲了出去,见到族人夹道簇拥着一个人的身影,她久违的激动了起来,挤着进入人群中问道“圣主,您今日怎么有时间回来?”
“我来办一件事情。”君鲤看着
她消瘦了许多,这段时间为了祓除那魇魔留在人界的息毒,他们没日没夜的四处奔走,直到最近才回来替换,但是魇魔是无法根除的,只要人心中有着欲望,就会衍生不息。
“圣主。”沧蓝凌走了出来,他眼神威严的扫了一眼沧蓝婼,才让她安稳了下来。
“带我去神山里。”君鲤道“还有。”
他忽然间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沧蓝婼“麻烦你准备一池温水,还有一套更换的衣物。”
沧蓝婼愣在原地,等到人潮离去的时候,她忽然间反应了过来,他们去的方向,不正是祭台吗?!
难道……那个在冰棺里沉睡了多年的那个女子,现在要苏醒过来了?
君鲤的脚步匆匆,他一直紧绷着脸,后山的祭祀地神兽的守护,现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进去,穿越过乌黑的洞穴,那祭台依旧是那般的数百个台阶,高耸着,水滴滴答滴答的落在银盘中。
君鲤让他在下方等着,他一步步的往上走去,他的脚步沉重,脑海中想过很多遍若是凰陌醒来之后,她将会彻底的恢复原来的记忆,她会记得他们的针锋相对,会记得他们之间的患难与共,但是她唯独会忘记他们相爱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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