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农天一带着汪紫薇到青莲镇龙岩村老屋,去看望自己的祖母。
年幼时,农天一是其祖母带大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教了农天一许多茶事。尽管农庐后来搞的风生水起,但她还是乐意住在自己的祖屋里。
这里的一切,有她的牵挂和深深的眷念,她离不了,更舍不得,也无法放下,那些老物件在她看来,都是有温度的,有情感的,所以她愿意独自一人陪伴着,伺候着……
进屋后,汪紫薇连忙叫了一声“奶奶好!”
祖母颤巍巍地说:“是紫薇啊,走累了吧,快过来坐。”
汪紫薇赶紧上前,扶着祖母走了几步,让祖母先坐下来,自己才挨着落座。
农天一在忙着泡茶。
祖母慈祥地看着汪紫薇,说道:“紫薇姑娘,你就要成为我们农家的媳妇了,今后要好好跟天一过日子啊!”
汪紫薇握着祖母一双温暖且十分粗糙的手,连忙表态:“请奶奶放心,我会跟天一好好过的。”
看着知书达理的汪紫薇,祖母满意地笑了。
农天一给祖母递上一杯热茶:“奶奶,这是您爱喝的黄茶。”
祖母端着茶说:“还是老味道好。”这黄茶正是农天一的爷爷农敬堂开创的顶尖品种。
祖母今天见到他俩格外高兴,眼看着孙子即将成婚,她老人家轻轻抿口茶,情不自禁地唱了一首古老的《茶叶歌谣》:
上古时候无茶饮,
官员人等喝白水。
多亏有个神农氏,
他尝百草样样精。
发现茶叶和医药,
喝了茶水添精神。
茶籽播种在荆山,
多亏炎帝费了神。
才有茶叶传到今,
贤德新娘泡新茶。
新婚喜庆不离它。
唱完后,她老人家开心地说:“人来了,牙齿也掉的差不多了……”
农天一坐在一旁,也跟着祖母的节律轻声哼着。
汪紫薇鼓鼓掌,称赞道:“奶奶唱得真好!孙媳妇记住了。”
随后,农天一的祖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大红包交给汪紫薇,算是见面礼了。
汪紫薇接过红包,激动地说:“谢谢奶奶的大红包!”
这时,汪紫薇连忙起身给祖母舔茶倒水。
这茶歌抑或茶礼,早已融入到农家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足见茶在农家的地位有多高了。
今天,是农天一和汪紫薇大喜的日子。这个日子是农历十月初十,寓意十全十美!
秋阳惹人醉。农氏庭院已是结灯挂彩,布置一新,一派喜气。新人的新房就安在刚落成的农氏庭院。不久前,农家刚搬迁到新宅,紧接着就为农天一办喜事,讲究的就是一个双喜临门。
这时,农家的迎亲的队伍披红带彩来到了汪紫薇家,女方家请吃“鸡蛋茶”,即甜茶内置一个脱壳煮糖的鸡蛋。
礼毕后,新郎农天一接新娘子汪紫薇上花轿。一声“起轿”,只见花轿由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起轿子,一摇一晃,他们就大声开唱了:
新娘子哎,坐稳了,高高兴兴到婆家。
新娘子哎,坐稳了,过河过坎不要怕。
新娘子哎,笑一笑,婆家亲人都来到。
新娘子哎,笑一笑,好茶好水好风光!
……
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起哄,笑声一片。
新娘子汪紫薇坐在轿子里,被抬轿的年轻小伙子颠的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既兴奋,但身体又有一点点难受……听到他们铿锵有力、颇富节奏感的唱词,她心里又觉得一阵阵紧张,又有那么一种别样的期待……从此,她就是农家人了。
待歌声歇下来,轿子也不颠了,她的情绪也稍稍平复,这时她悄悄掀开轿帘,瞅瞅外面的人,但她特别想看到她的如意郎君农天一,不觉眼中挂着喜悦的浅浅的泪痕,她任其滚动,任其慢涌……
接亲的队伍,一路嬉笑,吹吹打打,沿途风光无限,不一会,就喜气洋洋地到了新郎农天一家。
农氏庭院门前早已聚集了众多亲友,还有看热闹的乡亲们,他们都想一睹新娘子的娇容。此时此刻,喧闹声、嬉笑声、爆竹声不绝于耳。这正是:西湖扬波腾喜浪,农家接亲添新人!
农氏庭院大门口已围得水泄不通,只留出一条笔直的通道,直抵院内正屋门口。落轿,牵引新娘子过火盆,进入农家正厅,“喜茶”正式开始。
之前,汪秀才有交代,从简即可。因此“喜茶”礼节就是一拜高堂,二拜长辈,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新婚之夜,两位新人不忘风雅一把。此时红烛高照,新房春意盎然,一片暖味。
汪紫薇满脸娇羞,出了上联:
藤缠树,树藤两相依。
农天一随即答出下联:
郎抱妹,郎妹一片心。
汪紫薇噗嗤一笑,于是含情脉脉地又说出一联:
阿妹有情,郎君可知怜香惜玉?
农天一搂着汪紫薇的纤柔的细腰,笑答下联:
夫君有意,爱妻尽管吐蕊开花!
汪紫薇满意地投进农天一的怀抱,一阵热吻,一番缠绵,颠鸾倒凤,直至深夜……
接下来就是拜茶了。即男子新婚,头天晚上行告拜礼,第二天新娘进门后于堂屋行礼拜堂,而后就是拜茶了,由傧相逐一点名,先是祖辈,后是父母辈,再就是平辈诸亲受茶。
这时,农天一的祖母动情地唱道:
人一好,水也甜,
茶里加糖比蜜甜。
今日喝了喜糖茶,
恭喜你们夫妻结百年。
芝麻豆子香酥酥,
瓜籽花生甜脆脆,
紫砂茶壶全都有!
这是祖母用茶歌恭喜孙子孙媳妇呢!祖母的一曲茶歌醉了一对新人,也醉了到场的所有亲朋好友!
历尽坎坷路,终成隽永诗!
农庐听后,喜极而泣!只有他最清楚母亲当年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遭了多少罪,那日子过的该有多苦多难!但其母都坚强地挺过来了。她就是农家的活菩萨!
受茶毕,是将茶钱放于桌上,新郎新娘行跪拜礼答谢诸亲。
接过礼金,农天一和汪紫薇跪谢祖母!
这时,礼到农庐和巫青了,他俩连声给儿子儿媳妇道喜。
巫青说:茶润新人,茶香新家,百年好合,和和美美!
新郎新娘再接礼金,一对新人跪谢父母!
其他亲人依次而行。当然还包括其义兄白龙杰和义姐丹霞了。
再就是交亲茶了。这时,新郎家已在正堂屋的方桌上,摆满丰富的果点,待客人落座后,新郎农天一执茶壶,新娘汪紫薇托茶盘,一一献茶,礼宾介绍亲戚称呼,按长幼顺序而行茶礼。
到了新娘家长辈代表讲话,这时,汪秀才衣着光鲜,满面笑容地正在交代相关事项,随后新郎家代表农庐致答谢礼,相互贺喜,共同祝福!
礼毕后,专讲连忙贺喜:请女方家长放心,婆家春风和气,滋润甜美,祝新人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和和美美,早生贵子!
双方长辈连忙拿出礼钱给新人。这叫做喜茶钱。
这些礼节走完了,新娘的亲人吃过喜宴后,才会一一告辞。
按照婚礼程序就是戏耍的闹茶了。即新婚之夜,闹新房、撒帐,众人嬉闹,不分长幼,谓之三天不分大小。
此晚所用之茶样样具备,各种茶轮番享用。三朝之晚亦闹茶,但比之第一晚已逊色大半。
闹茶时,有《赞茶歌》:
说赞茶,就赞茶,我把茶籽说根芽……
再说三朝茶:新人新婚第二天早晨向公婆献茶,茶盘中同时献给公婆各一双鞋。而后向族中长辈及平辈年大者逐一献茶,受茶都要表示茶钱。
最后就是回门茶,即新人三朝后回门,回到女方家,午饭后转回程,女方父母将准备好的糖、茶叶、芝麻、炒豆、花生赐给女儿带回婆家,以备三朝晚闹茶之用。
茶成就了礼节,丰富了人们的生活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