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在这个古村落拐了一个弯,就扑向千里平原的怀抱。
丹崖突起,水声叠压,波浪击打着石人码头,有啃噬的牙痕,撕咬的裂隙残留其中。
这里就是风靡一时的石人码头河岸了。河柳遒劲,杂草覆盖下的沧桑,呈现出一座古老码头的真容:青石,台阶,倾斜而下的深度,直至无法辨识的波涛汹涌之中。
涛声依旧,淤泥已然压迫了旧时风光,条形石码出层层叠叠,岸边浅水时而涌动,草木见证了繁忙的过客和物流。
石人寂寞地站了多久已无法考究。
那些侧畔而过的帆影,水鸟跟踪的踪迹,欢跳抑或愁苦的面容,都随流水抛起,而又沉没。
向晚的风声,并没有告诉人们什么。
寻寻觅觅,一番拷问,几点印痕,抓住了那石人深邃的眼睛:那里一定有火光四溅的生活,碎片,以及不曾告人的交易。
石人码头,在平静、偏僻的村落,将一叠泛红季节的潮流,拖至河流呻吟的水下。
端午传统节日到了。正如一首民间歌谣唱的那样:
杏儿红,麦儿黄,五月初五是端阳;
门插艾,香满堂,龙船比赛喜洋洋;
粽叶香,包五粮,剥个粽子裹上糖,
人寿福健万年长。
端午节,是祭奠楚国爱国诗人屈原的日子,也是一年一度感恩的日子。
于是,人们在开年后第一个收获的间隙,稍事休整,便开始插艾叶,吃粽子,赛龙舟。
那么,问题来了,粽子的最好搭档是什么呢?
——当然是茶叶!
嫘祖故里南颐县作为古老的茶叶基地,以黄茶著称于世。随着时代的变迁和发展,在发展黄茶顶尖产品的同时,已经打造出了高档绿茶和红茶品牌。这也有农家的一份辛劳与功绩!
端午节期间,城里乡下,家家户户门前挂着艾叶,粽子飘香。今时,农天一已是相貌堂堂的小伙子了,此刻他正与白龙杰结伴而行,他们已经走过百佛头,直插青龙口而上,随后直捣“龙口”之地了。
有意思的是,青龙口咽喉部就安卧着具有两百多年历史的一座老屋,远远望去,就像是龙嘴无法吞咽下去那样,哽咽在喉结部位。
他们已至村落,面前的房屋是清一色干打垒黄土墙、青黛瓦、石天井、三进深、两层高木板楼民居。真是白云深处有人家,这里经过世代繁衍生息,至今仍有百余户人家居住于此,恍若世外桃源。
一切是那样古朴,屋内的炊烟,屋外的古树,原汁原味的方言俚语,山民原始的生活方式,在俊俏蜿蜒的群山里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在这高山之上,时间似乎没有流逝,岁月仿佛忘了流转,静谧,安详而恬淡。
农天一和白龙杰从贺家老屋的背后进山,在八十岁高龄老茶人的带领下,他们需要跋山涉水,才能到达海拔过千米的老茶园,才能见到老茶园的真容。
一路坎坷崎岖,翻梁过坎,在八十岁高龄老茶人的引领下,经四个多小时的艰难行程,他们终于到达海拔过千米的老茶园。
眼前豁然开朗,清风拂来,郁郁葱葱,天空似乎触手可及,白云悠哉……
只见三层土墙夯成的建筑,墙面、木梯、木椅、木栏杆正对着他俩,似在叙说春秋流转,时代更替,倾诉眼前的空落寂寥。
老茶人蹲在荆棘中给他俩讲茶园的历史,茶山茶园的兴衰,只见他浑浊的眼睛望着周围的一草一木,平静中流淌着峥嵘岁月,随行的小狗舔舔老茶人,用清澈的眼神望着他。
这时,高山上的阳光透过树林照进来,斑斑驳驳地洒在每个人身上。
那些生长在石缝间的野茶树,自是生死由天的一副状态,那些前人栽下已有碗口粗的,因无人管理而落得跟野茶树一样的命运。难道是因为老茶园过于陡峭偏远,就面临危机吗?这多少令人惋惜。
当该是,无限风光在险峰,极品茶也应该在绝顶吧!
当太平顶的浓雾漫过这片古老的高山茶园,润泽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当草木的灵性集于山间淌成的清泉,而成大山的毛细血管之时,这片茶园,总会等到有缘人来。
这不,它们等来了“三济堂”的后人——农天一。
青峰翠绿的古老茶园,迎面山风阵阵,农天一甚感清凉,白龙杰说,真清爽啊。
农天一说,你看,茶园成了一道景观——奇、险、峻、仙、逸。
白龙杰点头,说,真是太美了!
现在,这片茶山真正与农家的茶事有关了。
他俩抵近高山茶园,遇见贺姓老两口,老汉谈锋很健,六十出头的人了,手脚仍然麻利,刚采过两茬春茶,茶园修整得齐溜溜的。他们说,这嫩叶作绿茶,老叶就卖给你们农家了。
想想,八十岁的老茶人带路,看看他们直朗的身板,稳健的脚步,风趣的谈吐,直觉得这莽莽大山,不仅养育了一批批好茶,更养育了像山一样浑厚、坚韧的一群茶人!
他俩见了,不觉发出一阵惊叹。
下午,农天一和白龙杰又来到一个美丽的小山冲,走过一片亮汪汪的水田,就是一片葱绿的老茶山。
可惜的是,那片年代最久的茶树,不知被谁砍了,虽说没有被连根拔起,但已成片枯萎,巧的是周围新出的茶树势不可挡,开始繁茂葱绿,已将那片枯黄覆盖。新生正在悄悄萌发。
他俩看着,虽有些可惜,但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这是大自然的法则。这一点他们是清楚的。
弯弯山道,羊肠小路,就像一条条绸带缠绕在山间,它们像毛细血管一样连接着山里山外。正所谓:山外,一日千年;山里,千年一日。
老茶园正在浴火重生,即便是在无情的风雨惊扰下,必将茁壮成长……
这里种茶历史悠久。初期,就不乏有识见之人在这里播种耕耘。其中,一贺姓祖上在太平顶北翼连片种植,苦心经营之下,不久就成了茶树的天下。
后来,随着历史变迁,时代的更迭,起伏跌落,几经转手,连片的茶园竟然被茂密丛林降住,真叫人有些心疼。
农天一说,古老的茶山形成非一日之功。白龙杰发出一声叹息。
如今,农天一之所以开始遍访茶事,这是他父亲特意安排的。一是通过全面调查,掌握本县茶山茶园历史的、现实的的经营状况;二是通过实地探访,锻炼农天一的吃苦精神,懂得实际,不好高骛远,以便将来能够脚踏实地做好茶事。
农庐可谓独出心裁。他无非是想锤炼儿子农天一的心性和对茶事的深入了解,希望儿子能够走稳每一步,未来掌管好农家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