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问责
当日下午，魏益民、姚进军、武汉文三位署长和赵华先后听取了柳汀兰、叶飞鸿、范小磊、齐玉华以及当时几位参与行动警员的汇报。魏益民面色越来越严肃，看着留下来的两位副署长和赵华，魏益民沉声道：“都是自家人，也都是咱们手下的兵，有什么就说什么，总得拿个意见出来，这市委和省厅问责下来可不好交代。”
赵华表情严肃：“付德海既然捅到了市委，那咱们就实事求是，苏克雍是在枫林晚被击毙的，这一点毫无疑问，难道说咱们下发的通缉令，枫林晚那么多人就没一个注意到的？而且苏克雍已经验明正身，没让他枫林晚给我们一个交代，他还反而问我们要交代，居心何在！至于省厅问责，就让齐玉华自己去解释，他从哪里得到苏克雍在枫林晚的消息的？一直以来，如果是他自己和手下人发现了苏克雍的踪迹，为什么不向我汇报情况？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分明就是为了抢功劳而坏了我们整体侦破计划，这样的人我不欢迎，至少刑警队不缺这样的人。我不管他从哪而来，但以后绝不要留在刑警队！”
姚进军打了个哈哈：“你个老赵啊，还是这个倔脾气。齐玉华做的固然不对，可咱们也疏忽了嘛。既然现在苏克雍已经被击毙，那么连环凶杀案也算是告破了，省厅问责下来，我们也有个交代。当然，齐玉华该处理还得处理，但他击毙了苏克雍，也算立了功吧？我看就给个记过处分，让他停职一星期做个深刻反省，好好写写检查。老魏，你看如何？老武，你也说说，”
武立文笑道：“从我这个角度来看，齐玉华所作所为有点说道，至少他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刚才他不是说了嘛，他去抓人是为了尽职尽责，那得先问问他的职责是什么，他归谁管辖，需要服从谁的命令！汀兰同志是他的顶头上司，现场全权指挥，可他做了什么？我看就是个人英雄主义都算不上。不过话说回来，无论如何都是咱们云城总署丢了面子，在结论没有完全出来之前，也是他齐玉华击毙了苏克雍，所以给个处分也好，不轻不重，停职一星期反省一下，让他知道自己的本分是什么。”
魏益民看着赵华：“老赵，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赵华摇摇头：“就这样吧。如果还有下次，我是绝对不会再让他留在刑警队的。”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省厅的报告我来打，市委那方面我去解释。至于付德海我们完全没必要去理会。不过老赵啊，你手下的人要是没什么大事儿，多盯着枫林晚，奶奶的，老子还不信了，那枫林晚就没什么猫腻！”
“哈哈哈哈——”几人大笑，彼此心照不宣，随即起身各自离去。
与此同时，刑侦科内，柳汀兰兀自怒火难消，但事情已经发生，虽然心中火气不小，但柳汀兰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她需要把事情好好地理顺一下：齐玉华真的只是为了表现一下，让云城总署的人去注意他吗？柳汀兰不认为齐玉华如此弱智。
那么齐玉华究竟为了什么才开枪击毙苏克雍？
或许当时齐玉华并不知道苏克雍是明劲高手，才冒险冲进去。
也许，齐玉华早已知道苏克雍必死无疑，才会冲进去。这个想法让柳汀兰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但是柳汀兰不得不正确面对自己的想法，因为也许很快就会有足够的证据来印证她的想法不是空穴来风。
此刻，叶飞鸿、唐耀辉和孙若舞正在做最后的等待——苏克雍的血检结果很快就要出来了。离开枫林晚的时候，叶飞鸿让范小磊无论如何要在第一时间把苏克雍的尸体带回来，范小磊几乎要跟齐玉华动枪，才在重案组成员的帮助下带回苏克雍的尸体。
而叶飞鸿立刻邀请唐耀辉和孙若舞进行尸检：苏克雍身中两枪，子弹来源暂时无法确定来自齐玉华的手枪，但一枪击中心脏，一枪击中脑门，无疑告诉别人：苏克雍必死！
终于，半小时后，孙若舞拿着最新的血检结果，略带兴奋地说：“之前两次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我们都发现苏克雍的血液凝固较快，因此一致认为苏克雍的血液有问题，所以我们做了第三次血检：蛇毒检测。现在结果印证了我们的猜测是对的，苏克雍死前服用了一种混合蛇毒，计量不是很大，但毒性很强，虽然不能直接致命，却能让苏克雍在服毒一到两个小时后出现反应迟钝、血液果冻化症状！也就是说，齐玉华充进去之后，苏克雍即便是习惯性地开枪自保，但击中齐玉华的几率几乎为零。再者也能解释苏克雍为什么走出枫林晚之后又回去，估计是他意识到自己中毒了，因此想杀了付家父子，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叶飞鸿摇摇头：“苏克雍不到四十岁，明劲中期修为，从种种迹象来看，他做事极其小心谨慎而且心狠手辣，不会那么容易被人下毒。因此我怀疑他可能被胁迫了。师父，你看能不能提请刑侦科去调查一下苏克雍的家人，也许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你是说有人用亲人来威胁苏克雍，让苏克雍心甘情愿服毒自杀，却又造成被齐玉华击中的假象？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齐玉华、付德海父子，谁都脱不了干系。可是证据呢？还有，苏克雍既然是明劲高手，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威胁？”唐耀辉反驳道。
叶飞鸿摇摇头：“这也是我想让人去调查苏克雍家人的原因。因为我觉得，苏克雍的家人及可能被囚禁或者杀害，而苏克雍也意识到自己被雇主抛弃，又要面对我们的追缉，已经走投无路，而他还抱着一线希望：那就是让自己的死来换取亲人的平安。可惜啊，苏克雍根本不知道他的雇主狠毒到什么程度。”
唐耀辉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叶飞鸿的假设不无道理，而且唐耀辉也能想象到付德海的手段，如果苏克雍的死完全是为了掩盖真相，阻止警务人员对十五年前惨案的调查，那么一切也就顺理成章——狗急跳墙了。付德海这么做，不仅是掩盖自己的罪行而欲盖弥彰，而是要掩盖事实真相，在付德海等人的背后，还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当年叶笑天一家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报复杀人！
唐耀辉心头一阵发冷，但他还是立刻拿起电话，把结果和建议告知柳汀兰，最后说道：“所以我认为，飞鸿说的很对，必须立刻调查苏克雍的家人。”
放下电话，柳汀兰反而镇定下来，结果虽然不是她想要的，但毫无疑问，这个结果给十五年前叶笑天灭门案带来了侦破的新希望。
忽然手机振铃，柳汀兰拿起来一看，是刘淼打来的。原来刘淼这一组发现了纵火案的新线索：猫戏图露面了！
这么快！柳汀兰愕然，按理说猫戏图应该被大火焚毁，现在居然出现了猫戏图，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发现的猫戏图是仿做或者赝品，和之前的猫戏图不是同一幅画；第二被焚的古玩店内，原来那张猫戏图被盗，盗贼急于出手跑路，所以低价转让，而得到猫戏图的人忍不住走路出消息，才把猫戏图暴露出来。
难道有人想浑说摸鱼？柳汀兰缓缓坐下，闭上眼睛思忖着，她要理清一下思路。
一个多小时后，刘淼等人押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走进刑侦科重案组，把男子关进审讯室，刘淼立刻向柳汀兰汇报了一下情况：“被纵火的古玩店老板的哥哥，潘富贵，亲哥哥啊，居然从弟弟的手里偷画，还顺带放火杀人，这老东西真够狠的。”
“不要武断，我觉得不是他干的，快点审讯吧。”柳汀兰说道，准备去监控室观望。刘淼喝杯水，叫上苗可亮对潘富贵进行审讯。
看着一脸不耐烦的潘富贵，刘淼拍了一下桌子：“潘富贵，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人证虽然没有，但物证却在，折服猫戏图，究竟什么时候到了你手里的？老实交代你的问题，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潘富贵摆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警官，你开玩笑吧？我就不明白了，这原本就是一幅假的猫戏图，是我弟弟自己临摹的，我拿来玩玩，碰巧有人高价收购，我为什么不能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没对哪买家说这画是真的，一百万他愿意给，难道这也是我犯法了？”
“潘富贵，你明知是假画还高价出售，就是典型的诈骗！现在，我对你的诈骗经过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这幅画什么时候在你手上！”
潘富贵立刻叫屈：“哎呀——警官啊，这幅画两年前就在我手上了，至少也得有三年的历史了吧，买个一百万根本不算诈骗，好来这也算是高仿，一百万物有所值嘛。再说了，这画纸你敢说不是明朝的？这画纸还真就是用明朝的制作工艺制造而成的，最适合画工笔，你看这线条多么欢快明畅，你看看这纹理，如果画技不是炉火纯青能画出来？一百万，真的不多。再说了，我弟弟可说了，为了弄这幅假画，他都一年多没睡好觉呢。”
刘淼和苗可亮顿时面面相觑：潘伟成数月前才说得到的猫戏图，那么潘富贵说两年前就有了这幅猫戏图，而潘伟成仿作历时一年多，也就是说至少三年前潘伟成就拥有了猫戏图，可他为什么要把时间说成数月之前呢？潘伟成到底想掩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