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曹叔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情,伙计们的办事效率很高,没用多久茶馆外面就开来两辆皮卡车,车上拉了很多金属箱和背包,我兴冲冲的凑上去,发现里面全是一些奇怪的工具,像钢管、铲头、探灯、信号枪、金属探测仪等等。
打开最下面的背包后,我变的兴奋了起来。
拉开包之后,一排码的整整齐齐的冲锋枪呈现在我的眼前,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接触到真枪,不免有些激动,这种枪我在电影里见过,英文名称叫UZI,具体的型号就说不出来了。
我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支,不算重,不过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摆弄,旁边正清点装备的伙计看到了之后,接过我手中的枪,利索的摆弄了起来,最后“咔嚓”一声拉了下枪栓,整个过程十分迅速,一看就是用枪的行家,看的我艳羡不已。
伙计看着我笑道:这是民用版的,很好上手,有机会教你用。说完,就转过身继续清点装备。
我又翻了翻其他的装备包,还发现了有很多户外用品,压缩饼干,绳索,甚至还有烧烤炉,看到这个,着实惊了一下,曹叔准备这个烧烤炉干嘛?难道出去野炊?
正琢磨着,曹叔走了过来,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这次行动我想让你跟去,怎么样,你有什么想法?
让我去?我有些想不通,对于这个行当,以往曹叔的态度都是能瞒就瞒,这次居然让我参与到里面,这让我十分好奇。
他看了一眼周围忙碌的伙计,低声说道:我要留下来应付外面的人,得有一个我信得过的人跟去,伙计们虽然忠义,终究还是不像你,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不敢冒险,只有你跟着去,我才能放心。
在我的印象里,曹叔处理事情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永远都是稳操胜券的模样,眼前他对这件事表现出来的忌讳与谨慎告诉我,这件事非同小可,于是我郑重的说道:放心吧,曹叔,我一定办好。
曹叔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这次我给你配了最好的伙计和装备,安全方面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把龙鳌印放在墓的最深处就好。说到这,他又重复了一遍,记住,是最深处!
我怎么才能知道哪里是墓的最深处?
曹叔想了一下,神色有些古怪的说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进去以后你应该能找出来,这要靠你自己感觉了。
我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心说,既然曹叔都这么说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看情况再做决定。
说着话的时候,伙计们已经清点完装备,但是他们并没有装车,而是把选好的装备都放回了皮卡上,剩下用不着的装备全装到了另一辆车上。
我拉住刚才玩枪的伙计问道:这些装备为什么不装咱们车上?
伙计乐了,拜托,咱们带着这些东西上的去高速吗?
被伙计点醒,我顿时老脸一红,娘的,自己怎么就能忘了这些常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就跟着三个伙计上了一辆吉普车,临走前,曹叔嘱咐了这几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撤回来,然后又对我点了点头,这才大手一挥,出发!
车子上了高速之后,我已经和这三人打成一片了,我们几人的年龄都相差不大,但是跟他们一比,我觉得我还是显得很嫩。
刚才玩枪的伙计叫胡同,枪械方面他算半个专家,平日里没事儿干的时候就爱看这类的书,胡同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入了这行,这几个人里,他跟着曹叔的时间最长,这些年来出生入死,显得特别老练,在队伍中担任着精神领袖一职。
开车的瘦子叫老K,基本上不怎么说话,偶尔会嗯几声表示回应,但是特别爱听其他人聊天,听到逗乐的时候,他也跟着大家一起笑,笑完依旧一言不发,这让我感觉挺纳闷的,但也没好意思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贸然开口问显得太没有礼貌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黑壮青年,叫通差,是个中泰混血,讲的一口流利的中文,原本一直在曼谷靠打黑拳为生,后来曹杞在泰国旅游的时候发现了他,就给收到了自己的手下,我特别留意了一下他的胳膊,快和我的大腿一般粗了,十分强壮。
通差是这三人中话最多的,这一路上大小段子就没停过,讲道兴头他居然开始讲起了荤段子,有这个话痨在,几个小时的车程过的特别快。
下了高速,胡同就接到了曹叔的电话,说是装备已经托运到了济宁,让我们去自取。
车子开到济宁市区,我们先找个地方祭五脏庙,吃饱了饭,然后按照曹叔给的地址去取装备。
跟着导航七拐八拐的,绕了足足有一个钟头才找到了地方,这是一个门头破旧的古玩店,位置十分偏僻,我看了一眼破旧的门牌,心说这店的老板脑袋一定被门给夹过了,才会在这个地段开古玩店。
胡同下车敲开了门,里面出来一个抱娃的中年妇女,一脸警惕的看着我们几人。
胡同笑着说道:大姐,我们是曹老板的伙计,他让我们来这里取货的。
女人听罢,朝屋里努了努嘴,示意东西都在里面了,让我们自己去拿。
我们几人挤进了小屋,屋子里又脏又乱,遍地的脏饭盒,破袜子,见到此景,我皱了皱眉头,感觉十分恶心,但也没说什么。
装备包就堆在里面的房间,我们开始动手往车上搬去,大概是动静太大,妇女怀里的娃被惊醒了,小娃看了看我们,哼哧了几声,立刻大哭起来。
哭声很大,妇女急忙轻拍着孩子,低声哄着,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她也不避讳什么,直接掀开上衣给孩子喂奶,搞得我十分不自在,路过她身边特意把脸别向一旁。
通差看到之后坏笑着对妇女吹了声口哨,这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面对这种赤裸裸的调戏,居然连脸色都没变,似乎是习以为常了。
装备到手了之后,胡同拿出地图,指挥着老K开车,车子开出城区之后就拐进了一片土路,这里的土路很难走,一路上十分颠簸,好在吉普的性能给力,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又往里面开了半个钟头,车子停了下来,透过窗户看了一下,我发现这里全是土黄色的山坡,显得十分荒凉,下了车,面前出现了一条山路,胡同下车说道:车进不去,咱们只能下来徒步走过去。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胡同看了看天,嘴里骂道:他娘的,逢到下斗,必定有雨,小爷我招谁惹谁了!
骂完便指挥大家背上装备,准备进山。
换好了户外装,胡同过来教我如何辨认哪个包里装的工具,哪个包里塞得家伙,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又连嘱咐了好几遍,别把包弄丢了。
然后他拿出地图,指着上面有红色标记的位置说道:这里就是当年八爷下的尸煞墓,咱们沿着山路往里走,中途会经过一个山沟,还有一片老林子,这些都没什么,重点要说的就是这个斗,上面一层是个虚冢,里面已经被清理干净,进入实冢的通道,很有可能在主室的棺材下面,一旦进入实冢,大家不要擅自活动,一切听我指挥。
末了,他又嘱咐我一句:跟紧我,别乱跑。
四人沿着山路进发,此时天色暗的有些发紫,我看了看天,知道这是雷暴雨之前的预兆,心中只期盼着能早点进墓室,至少那里可以避雨。
通差没注意到这些,他走在前面一直叨叨的讲着低俗的段子。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脚下的山路也变的愈发难走,地势越来越低,我从小到大也没有过这种高强度的运动,再加上身上还背着十几公斤重的装备,走到现在,已经开始喘了起来。
一路无话,最后我们走进了一个凹形的山沟里,这里杂草丛生,周围全是枯死的树丛,干枯的树身像是被风化的尸体,呈现出各种各样诡异的姿势,有的像是从地下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看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这种环境下,大家失去了闲聊的兴致,都沉默了下来,四周起了风,风声在这荒山野岭中听起来十分恐怖,我觉得气氛有些难受,心中突然很盼望通差开口讲一些段子,哪怕是荤段子也行,总比安静的听周围诡异的风声要强,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叫通差,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天幕,照亮了周围的景象,随后,轰隆隆的雷声也响了起来,就像一万辆战车从天边滚动过来,十分震慑人心。
我被这阵雷声吓了一跳,刚回过神来,就听到胡同顶着雷声喊道:咱们得快点了,暴雨马上就来。
他话音未落,黄豆大的雨点就从天而降,打在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我赶紧扯出衣服后面的帽子套上。
通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骂道:同子,你他娘的就是个乌鸦嘴,每次说坏话准灵!
胡同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
所幸我们几个人身上穿的全是防水的户外装,胡同在雨里大声催着大家快走,这里地势太低,搞不好会被淹的。
我们顶着暴雨在泥泞的山路上走着,雨下的太大了,这里地势低洼,很快地上就积了一层泥水,越往里走水坑越深,有的地方甚至能淹了脚脖子。
我甩了甩鞋子里的泥水,心中后悔:早知道就穿长靴来了,本来以为这里只有山路,只穿着登山鞋就过来了。
此时,雨越下越大,积水也越来越深,已经能淹到我的膝盖位置,走起来十分吃力。
我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发现出了这段山路,前面有一片密集枯树从,里面影影绰绰的,感觉应该会有避雨的地方。
此时胡同也发现了前面的树丛,顿时一脸兴奋的对大家喊道:加快脚步,前面应该有避雨的地方了。
大家听完都精神一振,脚下也加快了步伐,我没有他们这么好的体力,很快就被拉开了距离,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心中一慌,急忙迈大步想去追赶,谁知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就直挺挺的摔进了积水里,入水后,因为身上的装备包太沉,导致我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爬起来,还连喝了好几口泥水,呛的鼻子直发酸,一旁的通差听到了动静,急忙跑回来,用力把我从水里扯了起来。
经过一番折腾,我们终于跑出了积水的山沟,进到了枯树林里,我发现这里枯树之间的距离很小,行走起来十分不便,走了最后,我们几乎都是在树枝的间隙里穿梭了,不多时,一颗巨大的古树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一颗由很多树历经长年的挤压纠缠在一起,才形成的巨大古树,树干很粗,足有四五米的直径,上面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树洞,小的有像碗一般大,大的甚至能容下几人进入。
胡同指了指那个最大的树洞,拔出匕首,率先猫腰钻了进去,打探了一番,然后伸出大拇指来示意安全,随后我们才相继进入。
树洞很大,我们四个人在里面绰绰有余,老K掏出燃料点燃之后,又在树洞里找了一些散落的树枝,升起了一堆篝火,通差拿出帆布堵住了其他的洞口,防止雨水被刮进来,忙活了半天,树洞里的温度慢慢的升高了许多。
他们这才将衣服脱掉拧干了搭在洞壁上,而我则是从里到外湿的透彻了,衣服穿在身上特别难受,此时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心说都是大老爷们,谁看不一样。
于是我索性脱的只剩一条裤衩,围在篝火旁烤着湿衣服,看着衣服上慢慢冒起白色的蒸汽,我暗道:这倒斗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这才刚开始,我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真不知道下面还怎么坚持。
正想着,胡同递过来一块饼干,示意我吃点东西,我刚接过来,一旁的通差乐道:别吃那个,我这里有好东西!
我们把目光投向了正在翻背包的通差,不多时,他就从背包里掏出好几包锡箔纸包装的袋子,一边掏还一边念叨着:这包是猪蹄,这个是鸡爪,还有酱猪腿,哎?我的猪腿呢。
我被他这个不靠谱的行为逗乐了,于是开口调侃道:你他娘的把超市给搬来了?
话一出口,旁边闷头嚼饼干的老K也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胡同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他就这样,每次出来,都得带这些东西。
通差不乐意道:你懂什么,这叫及时行乐,来来来,我还带了一瓶白酒。说着,还真从兜里掏出一瓶二锅头出来。
胡同一乐,接过酒说道:这是个好东西,正好驱寒用,大伙都喝几口。
辛辣的酒精一下肚,我感觉胸腔中有一股热气在涌动,身上也暖和了一些。
吃饱喝足以后,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此时,我围坐在篝火旁烤的有些发困,便向胡同打了声招呼,然后裹紧衣服围在火堆旁躺了下去。
折腾了半天,浑身上下累的不行,几乎是刚躺下,我就进入了梦乡。
期间睡的迷迷糊糊的,浑身发冷也睡不踏实,最后我是被冻醒的,睁眼看了看周围,发现火堆已经灭了,其他人也都裹着衣服睡着了,我揉了揉脸,坐了起来,摸索着从兜里掏出烟,然后从火堆里找出还有余烬的木柴点上。
刚抽一口,我眼角的余光随意一瞥,顿时被吓得手上一哆嗦,烟就掉在了地上,我把脸转过去,这一次看的真切,树洞口有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