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醒醒……”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朦胧中,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正在轻轻拍打着我的脸颊,当我睁开眼时,就看到曹叔正神色焦急的看着我。
看到我睁开了眼睛,曹叔明显松了一口气,他关切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的脑袋里一片茫然,摇了摇头对他说道:我……我没事,刚才是怎么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茶馆里已经站满了曹叔手下的伙计,他们都面色不善的盯着坐在沙发上一脸慵懒妩媚的张素仪,一旁的曹叔脸色也变得有些阴冷,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未见到过一向和蔼的曹叔有过这种表情,看来今天的事情并不简单。
气氛有些僵硬,曹叔对靠在沙发上品茶的张素仪说道:张太太,八爷嘱咐过我,这东西我们不收,您拿回去吧,免得伤了和气。
张素仪冷笑一声:八爷这算盘打得妙啊!
然后她继续说道:我当初答应过八爷,帮他保管这东西,如今八爷走了,你们这儿垮了半边天,这东西在我这里太烫手了,我可保不住,你是八爷的老伙计,东西给你,理所应当。
见此情景,我心中很是疑惑,这女人是来送东西的,又不是来偷东西的,曹叔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曹杞听到这话,冷笑一声说道:张太太,您这样做可不厚道,八爷当年没少帮你,现在他才刚走,尸骨未寒,您也是个老江湖了,明知道我这个刚接盘的伙计是个什么处境,还送来这东西,您这是嫌我麻烦少是吗?
张素仪的嘴角微微一翘,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曹杞,整个外八行的人都说我们兰花门的女人是婊子,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些年我帮八爷保管这东西,也算尽了情分,况且它的份量你我都清楚,把它握在手里有什么样的后果你我也都清楚,我一个弱女子,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东西放这了,后会有期。
说完,张素仪就站起身来,刚跨出一只脚,曹叔的声音立刻变得十分阴冷:张太太,没有我的命令,您出的去吗?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伙计们呼啦啦的全起身围了过来,堵住了张素仪的出路,张素仪站住脚步,她转过身来笑了一下,说道:曹杞,你这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了吗?你真的会以为我没有任何准备就会来你这里?
听到这话,曹叔眉头一皱,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我低头一看,曹叔的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红色的激光点,此时红点正慢慢的移动到他的心脏位置。
我心中大惊,这分明是枪上才有的东西!整个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这种在电影里才能见到的东西,令我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某个片场一样。
短暂的失神后,我立刻起身想以最快的速度拉上窗帘,刚站起来,曹叔看着我的胸口低吼一声:别动!
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他娘的!我胸前也有一个红色的光点,无奈之下,我对他耸了耸肩,只好坐了下来。
一旁的伙计们反应过来,也不敢有所举动,全都看向曹叔,等着他的指令,曹叔看了看胸口的红点,脸色十分难看,过了片刻,他咬牙说道:放她走!
伙计们这才给她让出一条通道,张素仪走到茶馆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笑道:曹杞,可别说姑奶奶没照顾过你,八爷生前给我讲过一句话,郊子岭只是个虚冢,有关于这东西的一切,都在下面的斗里了,其他的事不用我说,你自己肯定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张素仪扭着自己的小蛮腰消失在了大街上。
等她走后,我低头看了看胸前,红点已经消失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曹叔神色阴冷的看向窗外,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和茶馆隔着一条街的宾馆楼上,两个黑衣男人似乎正在收拾着什么,动作很利索,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我心中感叹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过来送个东西居然还带着狙击手。
转过头来,我才注意到一旁的曹叔已经把目光放在了木盒上,他眉头紧锁,神色十分凝重。
过了半晌,曹叔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脸色变的十分难看,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程人,可能……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我突然有些摸不清头脑,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了之后,曹叔说话的方式就变了,从最开始瞒着我到现在老说一些不着边的话,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大概是发觉到了我的疑惑,曹叔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他用手指扣了扣桌上的木盒,说道:你知道这个东西的故事吗?
我看了一眼木盒:当然知道,爷爷跟我讲过,他还说这东西是个神物,能让人伤口痊愈……
曹叔听完我的叙述,笑了笑,然后问道:那你相信吗?
这话问的我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我还真不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要是真有,那还要医院干嘛,但是这事是爷爷亲口和我讲的,我也不好说什么。
曹叔似乎猜到了我会这样回答,笑着摇了摇头,把手伸向一旁的伙计,伙计立刻了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恭敬的放在了他的手上。
我看着曹叔手中的匕首,心中顿时恍然,已经隐隐猜出了他下一步的举动,果然!曹叔接过匕首,摊平手掌,在掌心上划出了一道很深的血口子,紧接着,殷红的鲜血就从伤口中溢了出来。
虽然猜到了曹叔的举动,但我仍然感到很吃惊,但是我已经知道了曹叔这样做的目的,他是要给我演示一下这东西的能力。
当曹叔把沾满鲜血的大手覆盖到石印上后,接下来的景象让我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世界观已经轰然倒塌,如果说非要形容一下我此刻的想法,一个字,靠!
鲜血顺着石印上雕刻精美的纹路开始缓缓流淌了起来,印台上昂首阔目的龙龟神兽隐隐散发着神威,身上精美的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古朴的光泽,似乎下一刻就要苏醒一般,整个景象十分奇异!
鲜血在纹路中流淌了一圈之后,就开始疯狂的往石印里面钻,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石印在吸收这些血液,待到鲜血消失殆尽,曹叔这才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掌。
只见手掌上平整干净,好像从来都没有被划过一样,我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所折服,连忙抓起曹叔的手掌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然后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疼!不是梦。
曹叔收回手掌笑着说道:现在信了吗。
我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信!我小心翼翼的捧起桌上的石印,动作十分缓慢,好像生怕惊醒了印台上的龙龟一般,此时的石印看起来与普通的印玺没有什么区别,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没看出什么异常来,我把石印放回桌上,问道:曹叔,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
曹叔叹了口气,说道:这是龙鳌石印,它的来历我也不用多说了,八爷也都和你讲过了。
我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讲,曹叔顿了一下,似乎是想从身上掏出烟点上,摸索了几下才发现没有,我赶紧从兜里掏出自己的烟盒递了过去。
曹叔点上一支烟,猛抽了一口,才开始缓缓讲道:当年八爷把龙鳌印做为拜师礼献给了他的师傅,后来师傅死后,手下的得力伙计们都开始闹着要分财产,八爷则趁机收回此物,从中脱离出来,并自立了门户,经过几十年的打拼,终于成为一方人物,之后就有了张素仪来投靠的事情,八爷十分宠爱这个女人,甚至将龙鳌印的事情也告诉了她,后来张素仪离开八爷,嫁给了香港英商,那个商人在道上好像很有地位,据说他跟外八行中好几股较大的势力都有私交,因此,张素仪在嫁给他之后,自身的地位也跟着高了很多。
而此时,八爷的一个得力手下突然反水,将龙鳌印的事情在盗门中散布了出去了,顿时引起了很多同僚的重视,这等肉白骨的神器是人人都垂涎的宝贝,于是,盗门中便开始有势力向八爷出手,企图争夺龙鳌印,刚开始的时候,八爷能轻易的挡住这些人。
后来,随着龙鳌印被道上的人传的越来越神,很多更大的势力也被吸引了过来,这就使八爷十分头痛了,无奈之下,他只好将这东西偷偷运送到张素仪的手中,并和她达成了协议,此物由两家共同守护,而作为回报,张素仪则拥有对龙鳌印的任意使用权。
后来,香港英商去世,张素仪继承了他的大半资产,在道上也自立了门户,可以说目前兰花门中最大的势力也就是她了,而龙鳌印也依旧由两家守护,期间也没出什么岔子。
现在,八爷去世的消息传了出去,外面的人知道了两家大势已去,于是道上便出现了新一轮的争夺热潮,张素仪知道把这东西带在身边,容易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而且眼下的情形,我们两家根本没有能力来保住这东西,于是她就把这块烫手的山芋扔到咱们这里了,以求自保。
我听完心中恍然,怪不得张素仪把东西交给曹叔的时候,曹叔是持抗拒的态度,但是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当务之急就是开始思考对策,不然等外八行中的人找上门来,事情可就不像现在这么简单了。
那咱们应该怎么办?我问道。
曹叔盯着桌子上的龙鳌印,有些出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半晌,他的神色变的很是凌厉,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把它送回原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