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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领导视察,把办公室都收拾收拾,制服也穿好了……别把手插口袋。”王影突然来到办公室门口,对着白栋和另一名医生这么通知道,顺便提醒了那个怎么也改不掉把手插白大褂口袋里男医生。
被护士长训了的医生连忙将手拿出来,冲白栋撇撇嘴,他叫杨毅,跟白栋一间办公室,年龄相差不多,还算聊得来。
“说什么领导视察,普通领导最多在主楼那边逛一圈,会来到9号楼的,只能是那位先生了。”
“嗯?那位先生?”
白栋对这样彬彬有礼的称谓感到别扭。
“院长的朋友咯,咱们疗养院最大的赞助人,啊,也有传言说是他父亲发起了咱们这个研究项目,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
或许是任冬眀跟他开诚布公地坦言了关于9号楼的用途,那天之后,与这位同个办公室的医生也交流多了起来,相比较过去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白栋在这几天里接受到的信息已经让他有了基本的概念。
9号楼之所以采用与凤栖镇疗养院完全不同的独立管理系统,是因为它本来就不是疗养院的一部分,它被用来执行“脑研究”项目,是的,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项目称谓。9号楼里一部分高级医护人员的任务,就是对各种脑活动有别于一般精神疾病的病人进行观察研究,得出一线的临床数据,交由背后更严密权威的部门,这栋楼是一只隐蔽在疗养院里的小白鼠观察箱。
而他们到底在着手些什么研究,白栋还不够资格接触。
他一个多月以前来到这里,从完全无知也没兴趣探究的情状,到现在,不知是被动还是主动地窥得这里整套系统的皮毛,仔细想来,都好似命运安排。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任冬眀作为一个算不得旁观者也算不得操纵者的人,确实给了他一些牵引,包括现在,让他了解到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后,却也不展示给他全貌。白栋现在每次给陆乌配药的时候,都在想这些药物的成分会不会已经被9号楼修改过;他也开始留心观察陆乌以外的其他病人,猜想他们身上哪些特质是有研究价值的。他越想越多,却得不到明确答案,唯一的办法只有继续留在这里,只要他在意,他就必须留在这里。
很显然这是任冬眀想要看到的。
白栋没有办法,何况他身上还有一个两年之约,为了履行对他的资助人守诺的义务。
要来视察的领导在预计在午休后到达,虽然没有横幅花篮,但楼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来到了天台,平时用来晾晒衣物床单的架子已经无影无踪。
白栋觉得疑惑,但看杨毅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这阵仗,便没有多问,只是安静站在队列里。
9号楼的天台非常宽阔,虽然这栋楼只有5层,但为了每间病房都有宽裕的空间,横截面积相当慷慨,所以天台也完全能容纳大量的晾晒物。
白栋想到这里的时候,意识到了什么,而与此同时,他们听到了空气被规律地绞扯和机械的巨大噪音。
白栋抬起头,看到了直升机。
“这手笔。”杨毅啧啧了两声。
护士们都伸手捂住了护士帽,直升机的旋翼渐渐减慢速度,在天台上慢慢降下来。
落地后机舱门被从里面拉开,首先下来的是个身材高大的西装男,然后他站在门边,等待下一位乘客。
当那个穿着户外夹克,看上去刚从雪山上回来的人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时候,白栋僵住了。
任冬眀和王影迎了上去,那个男人分别与楼长和护士长拥抱,他们看上去很熟稔。
“我登山登到一半才想起来这边跟你们约好的,下山费事儿,就让直升机送过来了。”男人笑着说,回头跟驾驶员打了个招呼,对方点点头,就又噪音巨大地打着旋翼飞走了。
王影抓了两把头发,不满地瞥飞远的直升机,“我头发都吹乱了。”
“赔罪赔罪,今晚去市里喝酒怎么样。”男人伸手搭着王影和任冬眀的肩膀,想往楼道口走,似乎这时候才看见旁边站了两排人,便又笑着朝这边挥了挥手。
白栋急忙低下头。
“喔,说什么来视察,其实是跟咱们楼长护士长叙旧啊。”杨毅酸溜溜地说,正准备跟着前面人一起下楼,突然发现白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出声喊了一声。
“诶白栋你发什么愣。”
好多人都回头看他,包括那个已经快要走出通道的男人。
白栋惊慌地抬起头,正好与男人的目光对上。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噼啪作响,男人的目光竟然毫无错愕,甚至是了然的,白栋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朝他笑了一下,然后回过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悠哉地揽着旧友消失在通道口。
那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细微笑容却好像又饱含危险。
“沈还……”
那么久了,他终于又念出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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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栋曾经觉得自己的命运是被上帝遗漏在床底的玩具,破旧蒙尘,被蟑螂和老鼠在夜晚肆无忌惮地爬过。
他自有记忆以来便是在孤儿院度过的,这种福利机构就像社会的寄生虫,毫无用处并且不讨人喜欢,永远都半死不活地吸着那几口从饲主皮下抠来的血。无论是孤儿们还是掌管这里的院长和合同工们,他们都不喜欢这里。
包括邓奶奶。
邓奶奶是孤儿院里最好的人,受每一个孩子喜欢,她温柔和蔼,会偷偷摸摸把食堂师傅留着吃的红烧肉和白面馒头捎出来,匀给孩子们,在这里只有邓奶奶会给孤儿们起乳名。
但是邓奶奶也不喜欢这里,她那么好脾气,也曾经说过,诅咒这个鬼地方。
白栋本来考上了医学院,但是有人举报他作弊,虽然考场里的监控什么都没拍到,但他就是被拒绝录取了。
他和邓奶奶都知道,这是谁搞的鬼。
孤儿院里的小蛙,他跟白栋在同一间考场,所以几乎可以肯定,是他举报的,而小蛙为什么这么做,原因也显而易见。
孤儿院一年只会供读一名大学生,有再多资助和捐款都没用,甚至这个供读名额还被院长称作“老子从牙缝里给你们挤出来的”。
白栋是孤儿院里成绩最好的孩子,小蛙就算每天晚上都跑到孤儿院门口借着路灯光看书也赶不上他,如果把白栋拽下来,那么小蛙就能如愿以偿地去上大学。
而很显然,那个粗俗且低劣的院长更喜欢顺从的小蛙,小蛙在不看书的晚上都会去院长的临时宿舍,年纪小的孩子会被那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吓哭。
白栋没那么听话,他不止一次地触怒过院长,在院长派小蛙来邀请他到临时宿舍里的时候。所以在考场监控什么都没拍到的情况下,白栋还是很轻松地被冠上了作弊罪名,处罚三年不能高考。院长平时总爱炫耀自己人脉广,看来也并不是全都是信口雌黄。
后来邓奶奶找了些关系,总算让一间卫校录取了白栋。
在去卫校的第一年,白栋还每个月都会给邓奶奶写信,后来信件来往就断了,邓奶奶辗转给他打来电话,他那时候站在卫校的宿舍楼下,拿着插卡公用电话,对邓奶奶说。
“以后就很少去看你了,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要……不要担心我,我很好的。”
然后他挂了电话,上了沈还的车。
沈还那一年三十一岁,比白栋大12岁,他在白栋打工的咖啡厅遇见白栋,之后就追来了学校。
他帮白栋抹消了在教育局的污点档案,重新得到了高考资格,然后去了梦寐以求的医学院。
五年后白栋24岁,遵循约定来到了凤栖镇疗养院,却在这里再次遇到了沈还。
沈还是谁呢。
是白栋觉得自己被上帝遗弃的时候,推开了床板,让他蒙尘的命运重新得到光亮和宠爱的人。
是在白栋的心脏上刻下名字却没有在他的脑海中留下印记的人。
是让白栋对那五年的记忆混乱惶恐,没法得到答案的人。
白栋想不起来,除了他被沈还帮助过的事实,他对沈还的记忆太过零碎了,他们之间在那五年里一定发生了很多、很多很多,但他居然想不起来。
然而沈还来了。
白栋回过神,对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杨毅笑了笑。
“我们走吧。”
他疲惫地迈出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