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漫长的夜晚,黎明的一丝微光从走廊那边的窗户投过来。慕少倾丝毫不觉,对于他来说,现在在哪都是黑暗,他只知道每过一分一秒自己的心都在被凌迟。
手术室的灯灭了,有人出来。慕少倾站起来走上前问医生:“医生……”
到医生面前却开不了口问,因为他害怕,害怕问了得到的是自己承受不了的消息。
医生摘了口罩叹了口气:“刘医生车祸的伤还好,内脏受伤比较严重,有一条腿骨折,其他地方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
“你这叫还好?只有死了才不好么?你说啊?”慕少倾此刻把三十年的理智都抛弃了,不停地晃着医生。
“你听我说,最不好的是病人的求生意识不强,我们在手术中抢救了她三次,这都不能说求生意识不强,这是根本不想活了。现在手术完了,虽然还活着,但是她一直不醒。你要知道,大脑是人类最神秘的器官,她的大脑支配着她自己。如果她不想活了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医生说完也叹气。他是医院的院长,对这个留学回来又很有能力的留学生一直很看好,要不然也不会提拔她做主任。
院长在手术室一次又一次的抢救刘思甜,甚至在第三次抢救的时候都想放弃了。她不想活了,自己一次又一次把她从死神手里夺回不知道是对是错。看惯了各式各样的病人,院长知道,有的人活着很痛苦所以干脆选择死亡。虽然不知道刘思甜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一定很痛苦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不想活了?那要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等着她死么?”慕少倾这一刻心很疼,为什么刘思甜不想活了,她明明好好的,怎么就会没有求生意识?怎么会这样?
“现在也只能等了,这七十二小时是危险期,如果在七十二小时之内她醒了生命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如果她不醒,那么即使身体各部分机能还在运转,也有可能脑死亡。等转到病房你去看看她吧,多跟她说说话,也许她会留恋这人世醒来。”医生拍拍慕少倾的手,转身离开。
慕少倾走到病房,看着刘思甜苍白的脸,呼吸只能靠着呼吸机维持,心如刀割。
坐下来抓起刘思甜的手,这双手,在第一次抓起的时候,自己觉得它小小的,柔柔的,现在却夹杂着冰冷。
摸摸刘思甜的脸:“甜甜,你为什么不想活了?活着很痛苦么?就这么就要离我而去么?”
慕少倾哽咽,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抓着刘思甜的手。紧紧的,紧紧的,好像她下一秒就回飘走。
慕少倾真的不明白,怎么会没有求生意识,为什么救完纪思就不想活了。虽然他知道刘思甜有一些秘密,但是每个人都有秘密,他没有过多去问,也没有过多去想。她知道,终究有一天刘思甜会告诉她的。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为什么不去问一问,就算她不说也要去查一查,这样至少他会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至少不会让刘思甜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现在,自己只能看着刘思甜躺在*上,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的感觉,让慕少倾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电话响了。慕少倾没有看谁,拿着手机出去接起电话:“喂。”
“少倾,甜甜怎么样了?手术结束了么?”是慕少倾的母亲,慕母同样一宿没睡,很担心却又不敢打电话问。
这一刻听见母亲的声音,慕少倾的才觉得自己的魂魄回归了点。
慕少倾哽咽,说不出话。孩子只有在母亲面前最弱小,这也是为什么孩子摔倒了第一时间不会哭,只有看见母亲了才喊疼。
慕少倾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再苦再累也没有哭过,这一刻,他觉得揪心。他揪心的不是刘思甜出车祸,而是她不想活了,那么开朗的一个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她不想活了。为什么相处了这么久,自己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察觉到。
“怎么了,少倾你不要吓我。”慕母在电话那边听见慕少倾哭,就觉得不好。自己孩子从断奶就没有哭过,现在这种情形一定是遇见了最不好的情况。
“妈,医生说甜甜没有求生意识,说如果七十二小时甜甜还不醒就活不过来了。”慕少倾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跟慕母说着刘思甜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你别慌,我和你爸一会儿就去,你有没有给甜甜的父母打电话?”
“对对对,还有她的父母。妈,你叫人给我带来几套换洗的衣服就好,你和爸就不要来了。我去给她父母打电话。”说着就挂了电话,估计是给刘思甜父母打电话去了。
慕母听慕少倾挂了电话,叹口气,从来没见过慕少倾这么慌乱。收拾收拾拿几套换洗的衣服去,再给做点早饭带去。自己怎么能不去呢,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慕少倾挂了电话,就想给刘思甜的父母打电话,拿起手机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她父母的电话。在刘思甜的包里找到刘思甜的手机,按下密码找到通讯录却发现没有父母的电话。
想起来刘思甜在这工作,那医院一定有她的档案,慕少倾穿着带血的衣服跑到院长室。院长刚做完手术,看见慕少倾吓了一跳,听了来意,马上把资料找出来,把电话号码给他。
他当下就打了过去,却发现是空号。
一遍又一遍的打,每一遍都是一个机械的女声。
慕少倾的手无力的垂下,原来自己对刘思甜是这么的不了解。连她的亲人他都找不到。
回到病房抓着刘思甜的手,一遍一遍的自责,自己为什么要当兵,连最心爱的人都陪伴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在一起有半年了,可是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都不超过半个月,这还是连打电话的时间都算上。这样的自己怎么配跟她在一起。
病房的门被推开,颜艺通红的双眼进来,上来就拽着慕少倾质问:“跟她在一起为什么没有好好保护她,不能保护她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
颜艺一早来上班就听到刘思甜出车祸的消息,衣服都没换,跑楼梯上来。
慕少倾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惘然,都是自己的错。
过了一会,慕少倾开口问颜艺:“你知道她在美国父母的电话么?我怎么叫她都不醒,也许她的父母可以。”慕少倾一晚上没睡,声音有些沙哑。
“没用的。”颜艺摇摇头。
“为什么没用?怎么也要试一试。”慕少倾不信。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你平时都没有对她过问过,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颜艺问慕少倾“美国的父母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已经十多年没有回去了。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连求生意识都没有。你知道吗,就在前几天她还高兴的对我说,她把养父母的钱还完了,她那时候笑的像个孩子。现在的她怎么会这么冷冰冰的躺在这里一心求死。”
“你说什么?你说那不是她的亲生父母,那甜甜是孤儿?”慕少倾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刘思甜从来没和自己说过,就连自己邀请她上自己家过年的时候她还说可能要去美国看自己的父母。
怪不得,怪不得从来没见过她和父母联系,怪不得家里冷冰冰的一张合照都没有。
“原来你不知道。呵,是我太傻,我以为你会照顾好她。是我错了,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人,怎么会照顾好她怎么给他幸福。”颜艺摸摸刘思甜的头“思甜,你醒来好么?你醒来我带你走,我们不解什么心结,不找什么答案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慕少倾听着颜艺的话愣住了,什么心结,刘思甜要在这解什么心结?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对刘思甜竟然一点点也没有了解过,看来以前的自己是错的。
但就算是刘思甜醒来,他也不会让她跟颜艺走,她是他的,哪怕她不喜欢这里,自己可以带她走,去哪里都可以,只要她醒来。
自己可以不当兵,每天都陪伴着她,有再多的难过再多的痛苦都可以和自己说,只要她醒来。
刘思甜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如果不是旁边的机器还在运转,可能都会觉得她已经不在人世。
痛苦的时候,黑暗总是那么长,压得人喘不过气。
题外话:
因为有人说过后台看的数据不一定都是真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看。但是哪怕有一个人真的看了,作者也很感谢。感谢看的人、收藏的人、评论的人和送红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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