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下子就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可不就是独属于今晚登台献艺,拍卖初夜的御音姑娘的声音么?
“御音姑娘…”有人不怕死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众人抬头,望向大厅中央,舞台上,下起了一阵玫瑰雨,随之而来的,是从空中降落的御音姑娘。一身红衣,红绸及地,脸上一层薄薄的轻纱,遮挡住妖娆的容貌,只看得见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从空中飘下,给人一种极致虚幻飘渺的美感,给原本就魅惑人心的女子,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动人。
她一出场,几乎牵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仿佛,刚才楚王的威压,也抵不过这魅惑人心的女人嫣然一笑。
“长宁郡主,对于今晚的御音,您可满意?”御音没理会众人,在舞台上站定之后,只看向楼道上的沈卿晚,对她勾唇一笑,手放在唇上,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
虽然不是对他们做的,还是掀起了台下一阵尖叫。御音姑娘,怎么可以美成这样!
“御音之美,果真是此美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呢。你这一看,本小姐觉得骨头都酥了,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沈卿晚默默的点头称赞,她知道,今儿个若是不给御音一个满意地答案,她这几日就别想过清净日子了,这女人,非得每天晚上都跑来和她闹不可!
“既然长宁郡主喜欢,不若今晚就留下来陪御音可好?”
“好啊。”沈卿晚随口就答,完全忘记了去看楼下某王爷那黑得一塌糊涂的脸。
当然,此时他戴着面具,也看不到脸黑。
可在众人眼中,御音跟沈卿晚二人这样当着楚王的面儿秀恩爱,真的好吗?
瞧瞧,楚王的那双手都快紧握成拳了,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啊,估计就要发飙了。
“晚晚。”不满被忽略的段钰远轻声叫道,眉心蹙得更加厉害。
“阿远,我这就下来。”沈卿晚快速走下楼,走到楚王面前。
沈卿晚自觉刚刚说的话不妙,忙扬起了笑脸看着他,“阿远。”
段钰远点了点头,直直的盯着沈卿晚的眸子,“今晚你要留下来陪她?”
“不是,没…没有,我哪儿敢呢对吧?”沈卿晚结结巴巴的说着,轻轻扯了扯少年的衣袖,“阿远,我再也不敢胡说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段钰远跟前总感觉矮了一截儿,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做的那个梦吧…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一直都很清楚那个少年待她如何,前世的时候她还有着个婚约做掩饰,今生便是彻底没了这茬儿。
自打她退亲以来,段钰远的东西便日复一日的送来,昨儿个是那凌祈难寻的东珠,今儿个就是她店里最新上的一整套翡翠头面,明儿个便是约她出去听戏,一天天的她躲都躲不过,这人就仿佛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贴身盯着她一般,把她的喜好她的一切弄的一清二楚,有时候她甚至都怀疑这人把她身边的丫头收买了,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昨儿个她不过就顺口提了一句想吃顺裕轩的云片糕,当天从楚王府送来的东西里就出现了云片糕的影子,今儿个也是如此,她才出来没一会儿,吃了个饭的功夫,这人就眼巴巴的跟了过来。
如果段钰远听见她的腹诽一定会深深的叹口气,他可是安排了自己身边的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班看着沈卿晚,自然把她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昨儿个知道她想吃云片糕还是因为她在院里抱怨,被暗卫听见报给了他,因此才备下了云片糕送了过来给她。
“乖。”
段钰远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真是个傻丫头,他怎么可能舍得跟她生气呢?
然后粉雪赶紧又叫人来加了两排椅子,都放在了楚王身后。
显然,二楼包厢这些人是不会上去了,楚王爷难道不比他们尊贵么?楚王都在楼下坐着,这些皇子大臣们,还有谁还敢去楼上观看?这不是赤裸裸地在挑衅人家楚王么?
于是齐王秦王晋王豫王还有小侯爷依次在楚王身后落座,沈卿晚刚想抬步到后面与晏遇几人坐到一起,可是还没等她挪动步子,便听得楚王柔声道,“乖,坐到本王旁边来。”
说着,还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刚才有人过来专门设了一把椅子在这儿,很明显是为沈卿晚准备的,与王爷并排而坐,沈卿晚是什么身份?又或者说,这是在昭示着什么?
众人心下觉得莫名其妙多了一分八卦的机会,只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楚王怎么就把长宁郡主给看上了呢,长宁郡主可是跟秦王退亲了没多久的,这是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的事儿,楚王岂会不知?
不,楚王不可能不知道!不然他也不会跑到醉情楼来捉奸了,众人都心照不宣,一看楚王这直奔醉情楼的模样,也都明白他铁定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了长宁郡主过来逛青楼的消息,才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待到大家坐定,御音在台上也开始准备着表演了,怀抱琵琶半遮面,惊鸿一舞一倾城,这便是指的御音,她擅舞,身体轻盈柔软,站在台上,随着红绸的飘动,玉足轻点,美不胜数,她擅琵琶,当初一曲《阳春白雪》惹得无数权贵动心不已,为求她一笑不惜一掷千金。
琴音响起,时而灵动飘忽,时而铁马冰骑,时而高山流水,时而金戈阵阵,伴随着琴音,御音的舞,也时而灵动飘逸,时而矫若惊龙,时而柔软纯媚。
很快,舞台下的看客们都渐入佳境,随着御音的舞而神魂颠倒了,甚少再有人关注楚王与长宁郡主这边的动静。
“你来青楼做什么?”
等到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御音身上了,沈卿晚这才悄声问段钰远。
“我若是不来,又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玩得这么开心,都有些乐不思蜀了吧?”
段钰远本是担心她被别的男人勾走了,所以眼巴巴地跑来看着,却不想勾引她的不仅有男人,竟也有女人!这台上的女子,当真就这般好看,让她竟然忘了昨日他约她今儿个出去听戏的事儿,也要答应那女人留在这醉情楼过夜?
“本郡主只是跟我那儿的人出来吃饭罢了。”沈卿晚尴尬地轻咳一声,只是话一出口,心下又觉得有些后悔,她就算真的来逛青楼,又与他何干?朝他解释什么?
“真是如此?”段钰远明显有点怀疑她话里的可信度,说实在的,他知道她惯会招人,所以他一听见她出来,第一想法就是去捉奸。
然后到了这里,才发现自己千防万防,却没防住还有女人会觊觎晚晚。
那御音,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一个女儿家,怎么也对他家晚晚抛媚眼?
“不然你以为呢?”沈卿晚翻了个白眼,说得倒也是实话,她其实也是有要事要办,才来这青楼走了一遭。
“既然如此,现在饭也吃过了,我们就先回去吧。”他可没忘记台上那女子看晚晚的眼神,打小他就不近女色,不喜与女子往来,自然也是受不了醉情楼这迷乱的氛围,反正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等等…你刚刚一直在问本小姐来这里做什么,怎的不说你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
“本王当然是来…”捉奸的!后面三个字楚王还没说出口,就又被台上的御音打断了。
“郡主,御音这一舞,可好看?”
好看个鬼!能不能不要总是在关键时刻打扰他与晚晚说话?段钰远都有点想去揍人了,要不然,找个理由让下面的人拆了这醉情楼可好?段钰远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挺好的。”沈卿晚无奈地扯出了一抹笑,御音啊,你能不能不要总在关键时刻打断人家楚王?你没看见他都快炸毛了么?他若是真一怒之下拆了你的醉情楼,我看你找谁哭去!最最关键的是,醉情楼要是关门一天,咱们孤星楼得损失多少银子啊,还别说是被拆了,这装修的钱,可是值十几万两银子呢。
你眼里难道就只看得见银子么?御音阴测测地瞪她,事实上,御音为何每次都能卡在最关键的时刻打断他们二人?还不是因为她内力深厚,听力不凡咯,虽然一直在台上表演,可她内心里关注的,不还是她家主子?所以楚王与沈卿晚说了些什么,她都听得一清二楚。不仅是她,沈卿晚他们后排坐的那些人,也是反应各异的好么?
齐王段均泽,在七夕宫宴前已有两年未见过沈卿晚了,对她的印象都还停留在那年除夕宫宴上耀眼夺目的小郡主身上,介于他母妃曾经与邵阳郡主关系不好,他也常常能听到母妃说这丫头如何如何不好,甚至母妃会刻意让人去关注沈卿晚的消息,也不知道为何,不管是因为谣言,还是因为母妃,他对沈卿晚的印象都不算好,虽然他府上的那个劳什子庶妃跟这个深受他父皇宠爱的郡主同出一族,但他也喜欢不起来这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