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朱由校沉吟道:“不过,大伴你方才说的话,也算有些道理,以后便让人守着她的仁寿殿,没有圣旨,她不得离开宫门半步,但凡是她宫里的人,除了日常必要出去的,一律不准随意离开仁寿殿!”
魏忠贤随口的一句话,倒给朱由校提供了灵感。【高品质更新】虽说以前他也不待见李选侍,并且常常拒绝不见,但对方强势的态度,还是挺有持久力的,最近一年多是消停了些,可今天突然的一手,又让朱由校又新仇旧恨加一起一并爆发了。虽说不好真的虐待这位前朝皇贵妃,让她见不到自己总是可以的吧。不止她见不到,她的宫人也老实的呆在那里吧!每日让人送去应给的供给,不会亏待了他们就是了。
越想越觉得有理,朱由校立刻下令,将这道旨意传了下去,算是正式将李选侍软禁起来了。
见朱由校正在气头上,魏忠贤虽有心为李选侍说上几句话,却还是知道此时不是时候,很识趣的闭上了嘴。
好一会儿,发泄完心中的朱由校转过头,看了看面前恭敬站着的魏忠贤,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来。“看朕这记性,竟忘了让人给大伴赐坐!来人,给大伴搬把椅子过来!朕没想起这事,你们这些奴才便也干看着不成?朕要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又有何用?”
被皇帝一顿呵斥,原本垂首装木偶人的众内侍,忙递茶的递茶,搬椅的搬椅。
魏忠贤略推辞一番,也便就坐了。
他偷偷观察上座的小皇帝,发现对方饶是发泄了火气,还是有些坐卧不宁。其实,细细一想,也便知道因为什么了。
最近朱由校心情的确很恶劣,先是在朝上,有不少东林党出身的臣子上奏李选侍一事,暗指的,明指的,都在说天启帝虐待养母。接着,又有人抨击客氏和魏忠贤,说他们狼狈为奸,蒙蔽圣听,罪无可恕,理应论罪。
说这些话的多是东林党人,魏党虽在朝中把持着朝政,但也不可能让所有官员都成为自己阵营的人。其中,东林党人的势力,也是不小的,这股势力,可以说从前几朝就有,一直延续到现在。他们虽也有着不少私心,但对魏党把持朝廷的抨击,却从没断过。只可惜,朱由校一听这些人说话,就脑袋疼。如果不是顾及到国家社稷,不能心情不好就罢黜那些文官的话,他怕是早就将这些人统统赶出去了。
当初因李选侍而起的移宫案,就闹的沸沸扬扬,几乎举朝震动。后来终于把李选侍赶离了乾清宫,现在风水轮流转,又开始有人为那位退出政治舞台的李选侍鸣冤了。却不知,天启帝看似由这位李选侍抚养长大,事实上,他们之间,却还有着一层杀母之仇呢。
朱由校的童年,过的极不快乐,甚至可以说是悲惨。他的父亲在做太子时,连宫人内侍都敢小看敷衍,更不用他这个爹不疼妈也不受宠的皇孙了。到了冬天的时候,身为皇孙和皇孙的母亲,他们甚至连取暖都不能保证,吃的也是有上顿没下顿,时常是吃冷饭。朱由校的母亲,在生下他后,连他父亲的面,也一年见不到几次。那位李选侍因为妒忌,甚至最后害死了朱由校的亲生母亲。若不是他幼年被客氏和魏忠贤照顾着,别说是继承帝位了,便是健康的活下来,都是不可能的。在这个阴冷的皇宫里,夭折的皇子皇孙还少么?
所以,一听到朝臣斥责他虐待养母,朱由校就感到很愤怒。他现在能放过李选侍,还能让她好好的活着,享受着以来伸手饭来张手的生活,已经很仁慈了好吧?而且,说这事也就罢了,毕竟,他的确有意冷落李选侍并且到现在也不曾给对方太妃的封位,但那些东林党人为何揪住他的乳母和魏大伴不放?
难道,但凡是他所珍惜的,他们都要反对都要抨击么?木匠活是这样,乳母是这样,魏大伴的事情也是这样。他年纪尚轻,平日里又热衷于木匠活计,所以,在朝臣的眼中,他就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就是一个荒唐的帝王,就是一个没文化没政治能力也没有高贵身份全仗着好运气才登上帝位的皇帝……他们以为这样说他,他就会妥协了么?就会全部都听他们摆布了么?
不、可、能!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文人背后是怎么说他怎么说魏大伴的。说什么魏大伴是大奸,把持朝政,说他幼年缺少教养不更事没学识没本事,只知道宠信奸佞,笑话,魏大伴连字都不认识,如果不是他命魏大伴去管那些事,魏大伴怎么可能费力不讨好的去揽事做?他是幼年缺少父亲教养,那是他愿意的么?
那些东林党人,的确言之有物的抨击了魏忠贤的罪行,可这些,在朱由校的眼里,不过是可以容忍的缺点罢了。对于他来说,十几年的类似亲情的陪伴,才是最重要的。而那些朝臣,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个帝王也有感情。
魏忠贤坐在下手位置,脸上带着慈祥又谦顺的微笑,望着上面的年轻帝王。他的心里,是微微得意的。那些东林党人的动作,他自然清楚,虽然他一直封锁着消息,并且截下了大批的奏折,可人有失手,还是会有抨击他的声音,传到皇帝耳朵里。但是,最后,他依旧是胜利者。因为,这位年轻的皇帝,是依赖他的,是信任他的。感情,在皇家,向来是奢侈品,而他,经过多年的经营,已经和这位皇帝有着一层深厚的感情。只要继续下去,只要没有别人占据皇帝心中最重要的位置,那么,他永远都将是战无不胜的!
陪皇帝说了一会儿话,又服侍着皇上吃过午膳,魏忠贤匆匆赶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还有不少“公务”要处理。虽然他不识字,但身边自有识字的太监念给他听,他虽然不能动笔,但自然有会写的人替他写。离开权势,他一天都活不下去,所以,他必须要牢牢的把持住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
“魏公公,小六子刚刚到了,说有急事要报于您知。”魏忠贤刚进门,就有心腹内侍禀报道。
“小六子?”魏忠贤想了想,他的记性很好,所以,想了想,就回忆起这是谁来了。“冯贵人那边的?”
“回魏公公,正是,之前还是您让他过去那边的。”内侍回道。
“嗯,让他进来吧。”魏忠贤淡淡地道。
后宫的宦官,有着数万人,敢反抗他的人很少,但利用各种手段,想巴结,想成为他亲信的却是有很多,这个小六子,算不上什么心腹,顶多算是个小卒子,今天这个当初被随意安排出去的小卒子要见自己,能有什么事情呢?
魏忠贤坐在那里,早有人有眼色的沏了他最爱的茶,端了上来。他随意端起杯盏,做出一副很有范儿的模样品着,别管有没有品出那个滋味吧,至少,这架势摆的十足。
不一会儿,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就从外面走进来,十分恭敬并带有谄媚之色的给魏忠贤行了礼。
“嗯,小六子是吧?”魏忠贤慢条斯理的说。“你可是有什么大事啊,要洒家亲自见你?嗯?”那意思,如果你没什么大事,敢劳烦我亲自见你,你是皮子痒了么?
小六子忙道:“启禀公公,小的从冯贵人那里,探听到一个大消息,不敢耽搁,所以,特来向公公禀报!”
“嗯?”魏忠贤此时还是不太在意的模样,道:“说吧。”
周围的人,都是自己人,他自然是不介意的。小六子也不敢再说别的,直接就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与魏忠贤说了。
“……事情便是这样了,小的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冯贵人怕是要对公公您不利,但小的在冯贵人那里一直不受器重,更重要的消息,却是没能探听到了。只知道,冯贵人在最近一段时日,与外面的联系,多的有些反常。之前更是暗中见过一人,还连夜将其送了出去。”
“暗中见了一人?”魏忠贤眼睛眯起来。“是男还是女?”
“回公公的话,是个男的,不过,却化妆成宫女模样,在深夜,趁着寻猫的由头,趁乱被送出了宫……”小六子回道。“不过,这些都是小的远远看到的,因为怕被他们发现,所以,没敢离的太近。冯贵人手下只有心怀和小多子几个心腹,小多子又是个贪杯的,昨日我请他喝酒,他喝多了,也被我套出了一些话,和我所见所猜的,相差无几,但更机密的事情,连小多子也不清楚。”
魏忠贤的神情,已是凝重起来。“冯贵人……”
这个女人,莫非,是疯魔了不成?自己如今在后宫权势之大,连皇上都要给三分薄面,哪怕皇后都要避其锋芒,而这个女人,区区一个贵人,竟想和自己来暗的,真是天真至极!
看来,前段时间的圣宠,怕是已经让这个女人认不清自己的处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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