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天凤觉得实在没趣,巴盈盈陪着她回到帐篷,周天琴这才看了看鲜以,又看了看冉英俊,问道:“你们刚刚怎么回事?还有,那个什么阿乌纳巨惹,又是怎么回事?”
冉英俊梗着脖子,指着鲜以,怒道:“你问他,你问他,我还把他当兄弟呢,他却这样说我……”
鲜以正在气头上,自然也不愿跟周天琴解释什么,只毫不客气地回道:“别说是我兄弟,我兄弟就没一个小心眼儿的人……”
冉英俊激动不已,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啪”的扔在鲜以面前,大声喝道:“好好好,老子心眼小,不配做你兄弟,老子还不做了呢,这是你的,老子还你……”
吼叫着,还愤愤不已的一脚踢在一块小石头上,直踢得那小石块呼的飞了出去,打在一个独眼人石像上,发出“啪”的一声。
踢完石块,冉英俊依旧愤愤不平,也不理睬周天琴的劝解,径直回到帐篷那边。
等冉英俊走了之后,就剩下周天琴跟鲜以两人。
见鲜以还气呼呼的,周天琴沉默了好一阵,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鲜以说道:“你们哥儿两个,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是不是谢天凤又跟你们说了什么?”
鲜以懒得回答,只呼呼的喘气。
周天琴见鲜以不理,当下一伸手,拉住鲜以的手臂,低声说道:“对不起鲜以,我不该那么冲动,害得你……害得你……还疼吗?”
鲜以怔了怔,但随即问周天琴:“谢小姐说你胁迫她,说明天一早,就不让在跟着?”
周天琴一愣,好一会儿才答道:“她是这么跟你说的?你又相信了?”
鲜以不做声,但很明显是相信周天琴会说得出来这样的话的。
周天琴也一下子恼了起来,摔开鲜以的手,扭过头去,极为不满的说道:“你的心里就向着她,对不对,那我又算什么……”
顿了顿,周天琴又寒着脸哼了一声:“既然这样,自取其辱,也是我自讨的,哼,我不再搅合这事就是了……”
说着,周天琴转过身去,大踏步往帐篷走去。
想不到的是,才走几步,周天琴却又突然定住身子,微一沉吟,只一片刻,却又转身走了回来,而且,径直走到鲜以面前。
“鲜以,你这人挺不厚道的啊,说,到底怎么回事?”只转了个身,周天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连一双丹凤眼,都闪闪发亮,宛若星辰。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那么回事吗?”鲜以被周天琴这样突然一问,一下子很是局促起来。
周天琴居然再次抓住鲜以的手臂,冷冷地笑了一声:“你不想说是吧,还敢瞒着我,信不信我……”
说着,周天琴又把鲜以的手臂凑到嘴边,作势要咬。
鲜以吓了一跳,使劲一挣,周天琴却顺势放开鲜以的手臂,低声笑道:“真的连我都要瞒着?”
鲜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是低声答道:“算你狠,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周天琴带着胜利者的神色,得意的一笑,露出一副“就你那点儿伎俩,还想瞒过我”的笑容,嘴里却说道:“走吧,让我见识见识!”
在周天琴这样聪慧的女孩子面前,鲜以是真的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得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只在前面带路。
周天琴跟在身后,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你们两个好几次都提到‘阿乌纳巨惹’这个词,那到底说的是什么?”
鲜以苦笑了一下:“所谓阿乌纳巨惹,也是胖子他们彝族里面的创世神话,出自《阿挨拉迭查》的创世传说,说的是人类是从猿猴便来的,不过那个时候的人类,虽然外貌像人但实际上还不是人,说他们‘男女不分、宛如野兽、颜面似猿,牙如齿鼠,凶残暴烈……’”
周天琴轻笑道:“你拿这个去形容胖子?应该是在跟胖子暗示吧!”
鲜以转头,看了周天琴一眼,只得苦笑道:“周小姐,你晓不晓得,你这么聪明,我是真的有些害怕!”
打一开始,冉英俊肯定是有什么发现,但那一定是冉英俊不想让除了鲜以之外的人晓得,所以,鲜以上来之后,当着众人的面,冉英俊绝口不提。
好不容易等到安营扎帐,找了个可以跟鲜以单独一起的机会,没想到谢天凤又过来纠缠不已,让两个人无法脱身。
而且,到后来,谢天凤居然要挑起鲜以跟周天琴之间的矛盾,虽然只是刚刚落了点儿苗头,但是鲜以跟冉英俊练个是何许人,这点儿苗头还看不出来?
但这谢天凤到现在当真也成了孤家寡人,再加上冉英俊还要从她身上去捞到一笔钱,对谢天凤的挑拨,鲜以跟冉英俊两个人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却又不能顺从谢天凤的意思。
能闹个不欢而散,虽然是很混账的下下策,但也只能如此了,一来可以暂时压制住谢天凤的苗头,二来,让鲜以也有机会可以单独去看看冉英俊的发现。
所谓阿乌纳巨惹,只不过鲜以无奈之下,给冉英俊的暗示,让他制造点儿矛盾,也暴烈一回。
不过,让鲜以也没想到的是,周天琴居然稍一琢磨,立刻就看穿了两个人的把戏。
只是这些,鲜以可不愿直接跟周天琴说出来——小小伎俩,被人一眼就看穿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真要说出来,还更加丢人。
只是鲜以这么一说,周天琴却格格的低笑一声:“你怕我,我真有那么可怕?”
鲜以苦笑了一下:“在你面前,我有种脱光了衣服,被人观赏的感觉,好像我的一举一动,都毫无秘密可言,你说,我能不害怕吗?”
“真有那么严重?”周天琴又是得意的一笑:“想不到我在你的眼里,居然是这么个形象,格格,我有些失望了。”
“还能是个什么形象?你以为你能给人的印象是温柔、娴淑、内敛?嘿嘿,你跟那些,差远了!”鲜以没好气的嘲讽道。
打一开始,周天琴给鲜以的印象的确只是充满了冷漠、生硬、不近人情,而且,还得加上残暴这一条,跟温柔、娴淑、内敛等等等等淑女形象,几乎绝缘。
这就是鲜以一直以来,对周天琴的印象。
这么说,也算是实话实说了。
“你喜欢的是谢小姐那样小鸟依人的柔弱女孩子?”周天琴怪异的笑道。
鲜以一怔,随即摇头苦笑起来:“不喜欢,但我更不喜欢动不动就有暴力倾向的女人。”
周天琴一下子乐了:“我又打不过,又说不过你,还有……还有……我咬你就算是有暴力倾向啊,我那是气不过……”
说话间,鲜以已经走到冉英俊踢石头打中的那尊石像面前,也就不再跟周天琴多说,只是仔细的检查起石像来。
此时,天色已黑,在厚重的夜幕下,虽然还能勉强看清楚石像,但是具体细节,已经没法子辨认得出来了。
鲜以确认冉英俊踢过来的石头,打中的的确是这尊石像,当即伸出手来,往石像身上摸去。
“你在找什么?”周天琴在身后低声问道。
鲜以掂了掂手上,冉英俊抛给的那个布包,低声答道:“我想看看这尊石像上面有什么孔洞,或者印痕什么的……看不清了,只能够摸……”
周天琴嗯了一声,随即沉吟起来,只过片刻,周天琴便低声说道:“我也仔细看过这尊石像,别的异常我也没看出来,不过,好像这尊石像的眼睛,倒是有点与众不同,不晓得是不是你要找的地方?”
“眼睛?”鲜以一边问,一边把手伸到石像的额头上,仔细的摸了起来。
一摸之下,鲜以顿时感觉到的确有些异样。
鲜以记得,自己看过的其他几尊石像,眼睛都是瞪得大大的,眼珠外凸,好似怒目瞪着观看的人。
但是这尊石像那鸡蛋般大小的眼睛,眼皮却稍微有些闭合,眼皮眼珠结合部位,竟然也有一点儿凹槽,如同眼皮厚了一些,虽然不是太明显,但是鲜以用手触摸,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鲜以触摸了片刻,又微微沉吟了一阵,当下打开布包。
布包里面,居然是冉英俊的那只青铜环!
这只青铜环,是唯一从黑竹沟流失出去的物件,据说是童老板的手下带出去的,后来让冉英俊得到了手,几次易主,但最终却又重新回到了冉英俊手里。
鲜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来,冉英俊上来,应该是一早就发现了这尊石像这一点异常,但很可能因为时间紧迫,冉英俊也没能尝试,甚至冉英俊有可能根本不晓得该怎样尝试。
所以,扎营之后,才找了没人的机会,把鲜以拽过来,本来是想让鲜以一起参考的,没想到被谢天凤给搅了局。
沉吟了一阵,鲜以拿起青铜环,往这尊石像的眼珠扣了上去。
没想到的是,这青铜环扣上石像的眼珠,居然严丝合缝,丝丝入扣,如同这青铜环本来就是这尊石眼睛上的饰物一样。
这让鲜以一下子想起童老板说过,这青铜环,虽然没人明白到底起什么作用,但多半只是什么东西的饰物。
可是,石像的眼睛上会套上这么一个圈,这合理么,这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