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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流民带来的压力(1 / 1)

落梁山上,热火朝天。

三千流民加入,衣食住行各种问题都需要解决。

后山原本空余出来的房子已经住满了,即便如此还有一千流民没地安置。

于是山上被重新规划,再次建起一排排石头房。

落梁山的一切都是新奇的,例如梯田、火炕、简易大棚、煤矿、铁轨、制度……

柳莲清被唐溪东带来的三千流民压榨到病倒,大概是受了风寒,所以一切都压在了唐溪东身上。

三千流民,给予唐溪东的压力不小。

山上没有用来纺织的棉花和蚕丝,唐溪东一直想搞起来的纺织作坊,便只能搁置。

三千流民的加入,让落梁山上下一下子增至七千人,七千人的口粮也是一个问题,每日消耗的粮食便有万斤左右,这样下去,赶不上明年夏收,就要面临断粮的危机。

唐溪东虽然心里着急,却不能表现在脸上,总要给新老寨民一个定心丸吃。

烧砖的速度有些跟不上了,所以新建的房子只能一半条石一半砖石。

好在石料是现成的,后山都快被挖平,空出一个大场子来,以后要是再有人上山,倒是不怕没地盖房了。

即便如此,唐溪东依然还是觉得山下的城墙立早了,如今山寨被挤得满满的,都快没有发展余地了,也许可以再往外扩一扩,只是现在,先那样着吧,解决眼前的问题为先。

唐溪东发现,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吃饭问题。

一是存粮不多,只能在现有的人口基础上供应四五个月。

二是,口粮过于单调,虽然梯田上也中了一部分菘菜,但绝不够所有人吃,甚至只能供应一部分人。

三就是,没有油水,整个山寨,只能靠打猎来的那点野味解馋。

最后,便是油和盐,这是山寨最紧缺的。

解决吃饭问题,迫在眉睫,不能再等下去。

从山下城墙巡视一番之后的唐溪东,准备去看看病床上的柳莲清,迎面碰上了带着随从在山寨闲逛的韩爌。

韩爌上山之后,发现这个山寨与自己想象中大为不同,没有官府维持秩序,但秩序井然,山寨上下七千多口人,竟然都有饭吃,这在整个大明境内怕是独此一家了。

辞官返乡的路上,看惯了遗尸荒野,看遍了穷苦潦倒,看厌了官不为民,忽然出现这一方乐土,让韩爌的心情很复杂。

首先自己曾是大明首辅,但如今看来治国无方。其次,他体会到了,治国不如治乡,事事亲为,眼睛看得见的才能才得以施展,居庙堂之高,就会被当成灶王爷按个牌坊供起来。

这大明,竟然已经腐朽到如此地步,宛若老树根烂,怕是顷刻间如大厦倾倒。

越是看得见外面的污秽不堪,越是对这新奇的山寨倍感欣慰和亲善。

对于那个瘦弱书生也便更加钦佩,他韩爌不如廉颇啊,人家老矣尚能饭否,而自己不过行将就木,罢了,心老了,没有当年独守朝堂的那股心劲了。

“老先生,天气干寒,要多多注意身体啊!”唐溪东对着韩爌行礼,从最初的不解,到如今早已明白韩爌上山的用意,换位思考,自己做不到为了流民陷身于福祸未知的山贼窝。

“小兄弟,不必挂记,小老儿的身子还能苟延残喘两年。”韩爌自嘲的笑笑。

在唐溪东的引领下,找了梯田靠边的一家石头房,示意这家妇人不必殷勤,两个人找了两把做工粗糙的木椅坐了下来。

“小老儿上了山,才发现,这不大的落梁山竟然宛如世外桃源,这七千流民能在小兄弟的操劳下丰衣足食,小兄弟你功德无量,乃是我大明隐世良才。”韩爌夸赞。

唐溪东苦笑着摇摇头不接话,自家事自己知道,这山寨表面的安宁下潜伏着的危机,谁人会知?

“看小兄弟,似有愁绪,不如说出来,说不上小老儿能排解一二。”一看唐溪东苦笑,韩爌皱眉疑问。

唐溪东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现在不说过段时间大家都会知道,于是开口说道:“山寨如今上下七千多人,这粮食每日消耗极大,夏粮不应急,怕是冬日难熬啊!”

接着唐溪东把山寨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心里也没指望眼前的老头能帮上什么忙。

韩爌沉默着若有所思,更加体会到眼前这年纪不大的书生身上背负的压力。

“粮食的问题,小老儿倒是真可以帮上忙。”沉默半晌,韩爌开口说道。

唐溪东猛然抬头,脸上露出惊喜,还有一丝质疑。

“如今落梁山面临缺粮,临时解决之道,自然是外购粮食,刚刚小兄弟也说了,山寨还有些积蓄,那么只要能在外面找到购粮渠道,自然可以解决急需。”韩爌说着,唐溪东点头,这便是现在面临的问题,有钱但买不到粮,一是自己没有商队,二是没有在外卖粮口径。

商队还可以自己组建,实在不行,自己操持。但找不到大的粮商,却是最大的困扰。

“小老儿之前在京为官,门下弟子结识晋商,如今落梁山以北战乱不断商道不通,况且北地缺粮更甚,而以南,有大城绛州,绛州水路通达、商路亨通,晋商在那里囤积重粮,我可让门下陪同前去引荐晋商,相信可购得粮食。”韩爌说完再次大声咳嗽,,人老气短,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儿,引得身体不适,身后贾怀忠紧忙上前抚背。

唐溪东闻言,心中各种思索。

这是对面老者第一次透露自己的身份,虽然只是粗枝末节,但唐溪东也能想到对方之前一定官位不低。

再一想,晋商?便有些犹豫,晋商在此时,可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与晋商扯上关系,心中总有一番别扭。

但回头一想,考虑那些作甚,在商言商,只要能购来粮食,其他都是小事儿。

这老头与晋商扯上关系,难不成便是所谓的官商勾结?看来也不是好官,但对方一番关切流民的作态看上去也不像作假。

唐溪东想了一会儿,也不再纠结,那都不干自己的事儿,先趁着老头的关系,把问题解决为好。

于是,脸露喜色,连连感激:“如能购来粮食,那老先生的功德便是无量,在下先替这落梁山上下七千多人谢过先生了。”

说完,深深一礼,韩爌连连摆手。

粮食的问题有了眉目,唐溪东心里压力稍稍松懈。

于是与韩爌闲谈一番,发现对方学问见识深不可测,对于大明整个社会状况的把握极为不凡,唐溪东心里不由暗想,如果老者能留在山寨,那靠着老者的老道见识加上自己对大明国势的掌握,自己在这乱世偷得安宁便多了几分信心和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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