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早已离开那里了,可是还是在那样的季节里,我依旧喜欢双手托着脸,向着窗外呆呆地回想。看见窗外燕子依次飞过,看见树叶欢乐飞翔,我还是会贪恋起以前阳光下的自己,站在暖暖的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仰望着天空,洋溢着温暖纯粹的微笑,我想,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在下面这些文字里,出现了很多我以前引以为傲的死党、哥们、我们爱的女孩还有爱我的女孩,还有青少春年里太多难忘的故事和记忆。那里面有每天我们争先恐后地争夺餐厅的座位,争夺茶水房的热水,下了课争夺一分一秒的睡觉时间;有我们为了一次考试成绩而熬夜读书结果却考砸了而哭鼻子;有失恋后我们一起举起酒杯清脆的碰杯声;有夜晚的KTV里我们释放压抑尖锐的嚎叫。高中那些年,我们就是这样一边忍受着单调的煎熬,一边无奈地被改变着和成长着。
比如我们班的何叶倩、聂诗琪,她们的高中时代,是努力读书的时代。
直读到本来绚烂明亮的青春,都蒙上了一层灰尘。不过那也是傻气优等生的青春时代,他们把全部心思埋在厚厚的书海里,他们相信书中自有黄金屋,相信书中自有颜如玉。他们那时候的青春,爱情不会光临,梦想还沉睡在湖底……
比如我们班的张小柯、周乐、刘路,他们最喜欢和我开玩笑,每天都陪我一起上课睡觉下课大吵大闹,陪我在二号餐厅的吃酸辣汤的时候一点都不脸红地插队……
比如我们班的田甜、张秋、唐婉,每天上课都是认认真真听讲,作业都是工工整整,笔记记得都是工笔小楷,他们貌似都是积极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成绩却总是排在班级的最后几名……
看了我的《蓝橙》,有朋友问我,他说刘小诗,你很轻快的文字后面,为什么总有些隐隐的疼痛呢?可是我想说,那几年的青春,不就是那样的吗。大家貌似都很疯狂地快乐着,心底却都有各自难以掩饰的伤心。他们外表看似很高傲,但或许内心却已一败涂地。以前看电视剧《活佛济公》的时候,里面有句歌词就唱得特别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所以我想我也应该像歌里唱的那样,痛痛快快地度过这几年,该铭记的没必要搞得人人皆知,相反把它们轻轻铭记在心底就行了。我想就应该过这样完美的生活,让身边的所有人就算不会因我而快乐,但至少不会因为我悲伤。好吧,这就是我的愿望。写在这写些文字的前面,我希望它会时刻实现着,在我遇见每个人的时候。
我每天都努力活得积极向上,我不想像张小柯那样,被身边的们戏称,站在他们眼前的这条生命,只是属于流年往事里某年某月的某一个躯壳。幸好我觉得我自己不是这样的孩子,我活在现在的每一天里,我想让自己身边的每个人都知道我现在活得是多么开心和幸福。我,好好的,他们不用抽时间关心我过得好抑或不好。
不过后来我发现,有时候我自己也是很怀旧的一个人,我和张小柯,是一丘之貉。我也喜欢和张小柯一样,经常躲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枕着未叠的被子,拉上窗帘,让那细心的月光,再也照不到我的样子。但我也最害怕这样的时刻,因为每当这时候,那些悄逝年纪里的颜色和味道,就会在宿鸟断续的呼声里越发清晰,甚至都能在窗帘上映现出当年的一草一木来了。
有人问我,文章里的苏佳艺是我吗?我说一半是,一半不是。这里面的苏佳艺经历的那些事,有些是我的,有些却不是我的。这些文字里面的所有人曾经都暂时的或是永远的寄托了我流离失所的青春,我把你们写在这里,到底是打算一直记得你们,还是准备要开始一个个把你们忘记呢?我也不确定,也许他们会告诉我。
我转头向外看,橙色的月光,正踩着草尖上碎银一样的露水来敲我的窗户。这时候,我想我一定在做着自己的梦,梦里有苏佳艺喜欢凝望的暮光操场,有张小柯笔下的青鸟飞鱼。这两个满脑子浪漫细胞的男孩子,梦里背对着我,双手插进口袋里对着湖面一言不发。头顶九月的天空,鸽子的白羽衬着青天,大雁的哀鸣念着往年。我深深喜欢着那样的梦,梦里苏佳艺念念不忘的素色衣裙,张小柯魂牵梦绕的春花软柳。
有人说,太爱幻想的人都有自闭症,选择了不敢做,做了畏畏缩缩,面对失去不敢争取,整天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被人喊着神经病却嘻嘻哈哈整天无所谓,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只是想让身边的人都明白,他活得是多么快乐和潇洒,不用担心有一天他们会过得不好。他们,只是活在自己的梦里,什么也不计较,没有得失更不懂得悲伤。而张小柯和苏佳艺就是这种人。
在这篇文字里,有我整个高中都喜欢去漫步的北湖,躺在某个深秋里,我还是梦想着有一天会重新光临我魂牵梦绕的北湖湖畔;有我们一起在懒洋洋的午后去听歌的开满蓝色月亮花瓣的后花园;有我们蓝色的如天空一样忧郁的爱恋;有那些橙色的如阳光一样明媚的笑脸,如橙子一样酸甜的十九岁和十八岁。
如上面所言,这就是蓝橙这个名字的缘由。蓝,沉默,忧郁,安静,平淡。橙,明媚,闪烁,酸甜,张扬。这两个名词糅合在一起,就是那年那月里我们难舍难分的写照。
某天,东方破晓,晨光熹微。瘦弱的残月像一块失去光泽的鹅卵石,被丢在天边。就在我看到天边那些云彩幻化的蓝色和橙色的光影时,我会深深地想起那个一个眼睛是双眼皮,一个眼睛是单眼皮的女孩子;想起那些年深秋的月光,像一匹银色的柔纱,从我窗口垂落下来;想起那个一直说着嫁给我眼睛的女孩子,而如今却早已离开了我的怀抱,成为了和另外一个男孩子牵手的公主。
某天,幻想自己可以回到那年那月那湖边,双手插进口袋立在湖边,看一方残阳斜铺成诗笺,然后由暮色里柔风摇动的柳枝,凝望你们写诗的模样。
大学开始好长时间了,有一天我去市区的二七广场买东西。那天我赶巧看见唐婉挎着包和很多女孩子在我前面大声的说笑,我就在她身后,只要她一扭头就能看见我。当时我好想跑过去和她打招呼,可是又怕自己的突然出现会让她难堪。不过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能遇见唐婉的笑脸,我已经就感到很满足了。
看到当初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唐婉,我突然发现自己很可悲,我曾经多么骄傲地认为离开了我她一定会很伤心,却想不到如今没有了我在身边,她一样可以很快乐的生活,就像我从来没在她生命里出现过一样。我想起老狼的那首《同桌的你》,以前听那首歌的时候,楼顶的天空总是很蓝,总感觉日子过得很慢,可是现在才发现一切正如歌词里描述的。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可转眼就各奔东西。想起来那些高中的日子总忘不掉的是还是那一片瓦蓝的天空,阳关总是很偏爱你们爱笑的脸。
在接近高考的那几天,我总是会重复做着同一个噩梦。梦见自己从高处坠落,落地后稀里糊涂腿就断掉了,然后我就抱着我断掉的腿使劲地哭,可是无论我怎么用力哭身边那么多人却都听不见。每一次我都会从梦中惊醒,醒来时枕头都湿了。那些天我一直不明白这个梦代表着什么,直到我遇见分开很久的唐婉,我突然自己悟透了,那条断掉的腿,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它就要离我远去了。而生命里,我最珍贵的一段记忆,也离我远远地去了。
听人说,每个人头顶的天空都刻满了文字,关于自己的,关于过去的。如果你用心向上注视头顶的一丝一毫,你会看见自己曾经走过的每一条路,看见曾经遇见过的每一次美丽的心动。可我仰起头对视着异地的天空,阳光很刺眼,天空白茫茫的一片,我看不见当年那些干净的蔚蓝,也看不见当年你剥橙子的模样,眼前只有这些大片大片空洞的白,恍若让我陷在张小柯混沌未开的视线里,不能自拔。
写下这些文字,也算是对我生活的那个年代的一种纪念。关于高中,有人说,那是最纯真和干净的时光,而此时此地的我,却感到那些纯粹的东西正一点一点从我身体里流淌出去。此去经年,我很害怕,害怕将来会有一天,那些以前在我身边会快乐微笑的男生和女生,男人要觥筹交错地寒暄,女人要极尽妩媚地微笑,每个人活得生硬刻板。原本因为因力图完美而导致丧失人类本色的我们,会不会再也无法感知从前的清纯和美好了。
写下这些文字,算是对那些年路过我身边的每一个,关系铁的,关系一般的朋友,有一个完整的交代。
我看着这稿纸上的最后那一笔忧伤,正啄起我心中层层不断的涟漪。从什么时候起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开始固执地这样认为了,这世界上,唯有我还记得那些花的颜色,还记得那些橙子的味道,还记得青春年少里那些人那些事。那两年高二和高三的生活里,我一直笑话那些面临分别就哭哭泣泣的小男生小女生,因为我一直以为有一天我走了,我会潇洒地把过去的时光挽一个接,然后继续骄傲地对着蓝天白云、对着人群,仰起头微笑,毫无拘束地唱歌。可是真的到了我离开的那一天,我才知道,那个结,我可以挽,却要花我一辈子的时间。
这些断断续续的文字我写了好长时间,写的时候我脑子里时刻都跳动着好多过去的影子,看见他们,我就舍不得丢下手中的笔了。等将下面文字写完,我回过头来才把这些话写在最前面。
那两年的痛和快乐都慢慢远去了,可是我还念着那些人。我想用我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做结尾,那句话说,纵然我身处天涯海角,但不管以后什么时候,只要得知你们还在,我就会觉得很幸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