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那以后我就特别喜欢坐在北湖的旁边的凉台里,坐在那里我老是想起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想起了我们一起光着脚丫伸进湖水里踢起明亮的水花来,我们一起双手握成喇叭状对着湖中央大声唱歌。剩我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时候,我心里却老是想起以前那些我特别厌恶的词语来,什么寂寞什么孤单了。
以前我都是说那些人都是无病呻吟,但是现在我却明白了这些词语有多重,甚至压得我喘不过起来。寂寞有时候就是一种病,有时候可以让我们的顿时手足无措,面对这喧嚣的世界,我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突然就不知身在何处,只有这时我才想到了友情和爱情的可贵,真的有时候它们就像一味药,能让我们瞬间的苍凉的变换颜色,而这时间,我会特别特别想念张小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从不敢去想念何慧,不敢去碰触属于我和她的一点一滴,不管是悲痛的还是快乐,只想让这一段曾经的美丽如同那随风飘落的花朵随水而逝,不是我不懂得珍惜,只是那太过美好的感情,会让哀伤淹没的我的世界,我害怕在孤独中体味着哀伤而不可自拔,可是有时候越不想去碰触的东西,就越容易让人不可自拔。
我的青春里的最重要的两个人就这样走过了我的世界,我不敢说他们改变了了我的生活,我所知道的是他们的出现让我十八岁的世界里有了一种别样的色彩,是的他们的到来让我的生命有了悲哀和快乐,有了哭和笑,有了不舍和决绝,有了寂寞,懂了寂寞。坐在凉亭下的石阶上远望,湖对面就是睢县县委县政府豪华气派的楼阁。
我去的那些天,每天晚上夜幕降临,趁着楼顶一晃而过的锐利光芒湖面会慢慢吐出的米黄的月亮。月亮的影子倒影在水里,清澈透亮,美丽极了。那时候没有一丝杂色的月光化作跳跃的音符铺散开来,而夜色里水面的琉璃舞台正呈现出如琴弦一般的斑斓条纹,静下心来,湖水沉溺悦耳的呼吸声会伴着浪花一起一落传入我们如胎体倒挂的双耳。然后接着小市民的夜生活就开始了,麦克风尖叫起来,台球清脆的撞击声噼噼啪啪地作响,油光满面的人群来来往往夹杂着汗臭味道从我们身后络绎不绝地如鱼一样游来游去。我身后的广场上这时候正有个光着背的男人握着麦克风大声的吼歌,我随着他的歌声向四周望去,此时不远处正烟雾袅袅。
这时候热闹的夜市已经开始繁忙,那个穿着油腻外套的矮个子男孩子端着一盘刚炒好的面在烟火之间来回穿梭。身边的木炭烧得赤红,火苗在鸡翅和各色串串之间乱窜。随着炒锅刷刷几响之后,炒面被那年轻的男人迅速铲进快餐盒,端到客人面前的时候,我觉得一瞬间炭烧味和各类小炒的油气随着酒精的扩散进整条街道。
剩下的这些日子,离高考越来越近了。唐婉每天都忙着复习,很少和我一起来这个地方了。但是有一天我在外面,天突然下雨了,看着路上行人都急匆匆地奔向各自的归宿,我却不知道该向哪里走了。我就那样站着,我想,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了,赶路的赶路,回家的回家,复习的复习,应该不会有人记得我了吧。
雨越下越大了,我转过身望着湖面,雨水砸起的水花越来越大了,而我的头发也渐渐贴紧了额头。雨水落进我脖子里,很凉。雨中的天空是灰蒙蒙的,有一种苍凉的,有一种朦胧,有一种让人和天地融为一体的引力,雨滴簌簌的落下,落在湖面荡起一层层涟漪,有一种天空流泪的感觉,雾蒙蒙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在世界的哀伤中披上了一层说不清楚的朦胧,突然有中想哭的冲动,可是这时候不是因伤痛,不是因为寂寞,只是如同和这一方天地融为一体的感动,是的这是一种感动,一种闭着眼睛让心和这世界沟通的感觉,顿时我好像放下许多来自内心深处的迷茫,顿时感觉身心在这雨里被冲刷的澄澈而干净。
我闭上眼的时候,不知怎么雨突然就停了。我睁开眼,发现头顶有一把蓝色的伞,而背后站着的是唐婉。唐婉抹了一把刚才不小心淋落在脸上的雨水,就开始笑我,那么大人了,下雨了不知道回去啊?
我赶紧不好意思地笑,不是啊,嘿嘿,我不是等你来嘛。
我看唐婉来了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激,真没想到唐婉还记得我在外边。看见唐婉,我又想起以前我们三个,和张小柯下雨天撑着伞在这看雨景的日子来。那时候应该还是高二,那时候我们望县城的不远处,有一些瘦小的村落笼上一层薄薄的水雾,朦胧中透着若隐若现的着急赶回家的人影。只是那时候的雨没有现在的下得这么大,要不是我想也可以看见远处的村庄。唐婉来的时候只拿了一把伞,我说小矮人,还是我打着伞吧,你打着我都看不见路了。
唐婉看看我说,你这人真没心没肺的,我千里迢迢回来找你,你还笑话我啊。
我就开玩笑说,呵呵,没有啊,我说真的。
唐婉就把伞给我,我接过那把伞,浅蓝色的,伞面上还描着唐老鸭卡通的简笔画。回到学校时候与雨经渐渐小了。路过学校的花园,我看见那里有很多老师的小孩子,披着雨衣,穿着那种很油亮的蓝色雨靴。他们又说又笑的,每次踩过水洼时干净的泥巴就会溅到被雨水洗的明亮的叶子上,惊得哪些花园里的花草顿时躲闪起来。
我看见那些跳动的叶子,像极了我们剥橙子时忍俊不禁的酸甜表情。我顿时感觉生活原来还是那么美好,这个世界可能真的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谁的痛苦而放弃它原有的生动和美丽,生命的意义,可能在于在不断地哀伤痛苦过后重新恢复执着追求美好的勇气,在我们被寂寞和哀伤折磨的季节里它仍不忘带给我们感动,原来快乐也可以这么近,只需要我们轻轻的眨一下眼睛,也许快乐就是这么容易。我突然想起了许巍,那个生命的歌手,穿过那幽暗的岁月,我们都会感到彷徨,但是当我们低头的瞬间,才真正会发现脚下的路,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清澈高远,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
刘路是接着张小柯之后第二个离开我们班的男孩子,标准的肌肉男,曾经在高一的校运动会5000米上他出尽了风头,那时候他风华正茂一路领先,边跑还边大声唱着歌,结束的时候还乐呵呵地对着观众飞吻。
刘路和何叶倩好的快,可是好之后他的很多坏毛病很快就暴露无遗了。比如他对叶倩管得特严,不准叶倩和男孩子走在一块,如果走在一块被他看见了,刘路就会发飙的。刘路发飙很酷,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每次都会把我们的叶倩给气得哭,而且哭得稀里哗啦的。
不过每次只要叶倩一哭,刘路就赶紧变得可好可好,又不过只要叶倩一不哭,刘路就又原形毕露。并且在以后的日子里刘路更加变本加厉,于是叶倩忍无可忍就提出分手,谁知刘路更加发怒了,大声说,你要分手,我杀你全家!
叶倩有点愣,后来就没有再理过他,任凭刘路怎么道歉都不行了。
再后来刘路就不好好来上课了,经常翘课,最后就是隔好长时间都不见他人影。
突然有一天我们班主任接到派出所电话,警察叔叔说让她去领人,小敏就很奇怪,然后稀里糊涂就去了。后来我们得知,原来是刘路走在马路上,突然觉得来来往往的人都很不顺眼,于是他就一路走,一路挥拳一人一拳地狂打,一路貌似打倒了十几个……那些人就很郁闷,就联合在一起把他扭送到了派出所了。
说起刘路的作案动机,刘路就说控制不住自己,由于他还是高中生,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临近毕业前两个星期,我们回高和一中有一场友谊篮球赛,在那场比赛上,我们都还看见过他的身影,那时候他的头发已经是乱糟糟的了,眼睛也失去了先前的光芒。他脖子上有道淤青的痕迹,身旁的人说那是他老爸用皮带抽的。他父母离婚了,他是他老爸的独生子,可是他不是他爸的宝,他爸的宝是酗酒。
后来我看见刘路的时候是在高考前几天,他耳根字后面还是有一条长长的疤。我突然觉得他怎么一次就瘦下去了,再也没从前那么健壮了,那是他最后这段时间在学校呆得时间最长的一次,整整一星期。那一个星期里他每天都害羞地对着每个人笑,不过他笑的时候脸上的皱纹立马都涌了上来,刘路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精神的小伙子了。他走在路上对每个人笑,一笑就吓死一摊人……看到刘路这个样子,我们心里就特别难过。
最后刘路就休学了。不过学校还是颁给了毕业证。他没去高考,一个人背上包袱静悄悄去了深圳,断绝了与我们所有人的联系。没有过多的震撼,我想我能理解他的近乎疯狂的转变,是爱情的毒药让这个没有太多防备的青年人变得不可理喻甚至是变得可怕,从他身上我看到了爱情天使般的面纱下的魔鬼的歇斯底里,我能够想到爱情的毒药在从的心脏开始蔓延至全身各个内脏,并且以一种近乎不可理喻的药性迅速煎熬着这个近乎可怜的年轻人,它使他嫉妒,它让他多疑,它使他变得暴怒,它又让他回归温柔,它让他变得不可理喻,它使他近乎疯狂,它麻醉了他的意识,它迷失了他的本性,但是它又让他的所有的一切近乎****的暴露的大庭广众之下,是的,它就是爱情,它近乎美奂绝伦的天使面孔遮挡住了它内心中另一半的魔鬼的丑陋,它以美丽为名,它以忠贞为界,它以幸福为引,占领了一个个少男少女的世界,它让**裸的占有变得合乎情理,它让暴力丑恶披上了一套近乎和乎道德的外衣,它让胆小懦弱以一种变样的勇气变得理直气壮,但是它还是它,还是美丽的化身,还是幸福的代名词,仍是大千世界最美的一道风景。它就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