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闻搬了出去。
下午栗星雨去上课的时候有些昏昏欲睡,他把课本摊开在桌面上,却在课桌抽屉里看着手机。
他不喜欢拍照,手机的照相功能也几乎没怎么用过,现在翻开手机,发现竟然只有一张季闻的照片,还是他同学传给他的那张季闻的背影。
栗星雨就盯着那张照片看。
下课之后,栗星雨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也不想吃东西,他在想自己大概是感冒了。
没去吃晚饭,栗星雨独自去校医院看医生,开了感冒药回去小租屋,发现还没有热水,于是蹲着等待电热水壶的水烧开。
到了这时候症状好像加重了,不只是头晕,还四肢无力全身酸痛,鼻子也开始呼吸不畅。
他蹲了一会儿,发现鼻涕流了下来,便用力吸回去,结果不一会儿就又流了下来。
吃完药栗星雨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明明头就很晕,却一时半会儿又睡不着,他伸手摸额头好像有些发烫,可是屋里没有体温计,所以他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整个人疲倦到了极点,眼睛也一阵酸涩,栗星雨打了个哈欠,突然发觉眼角一片湿润,伸手一摸才知道是眼泪流出来了。
闭上眼睛静静躺了许久,栗星雨看到天渐渐黑了,到后来肚子好像也有些饿了,不过他没有力气起来吃东西,中途只能爬起来去上了趟卫生间,然后又继续回来床上躺着。
这一场病生的有些莫名其妙,想来可能是因为早上受了凉,不过最大的可能还是跟栗星雨的心情有关系。
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睡了一觉起来身体似乎好受些了,就是呼吸依然不通畅,四肢也有些无力。
中午他一个人去外面吃了一碗清汤面。
面没什么味道,栗星雨吃了两筷子就不想吃了,可是从昨晚到现在他都没吃过东西,害怕再不吃会饿坏了,于是强迫自己吃下了大半碗面。
下午他还去上了课的。
下课之后一个人在教室里坐了一会儿,直到有人来上晚自习了,他才收拾东西离开。
栗星雨站在校门口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本来是想要回去的,可是觉得小租屋里空空荡荡,又黑又冷,一个人回去待着实在太难受了。
明明过去两三年时间,他都习惯了这样一个人待着的。
站了一会儿,栗星雨朝着旁边技校的方向走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去技校干嘛,他想不然再去找找季闻好了,季闻要是知道他生病了一定会回去照顾他的。
可是季闻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吧?就算是跟他回去了,也是逼于无奈,自己这样未免显得有些恬不知耻。
栗星雨脑袋里面很乱,就想着随便走走好了,反正他连季闻宿舍是哪一间都不知道,过去那边学校转一转,等会儿天黑了回去就可以睡觉,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烦恼了。
傍晚也正是技校最热闹的时候,虽然天气已经冷了,可还是能够看到不少在打篮球打羽毛球的学生。
栗星雨穿着他的明黄色外套,走在路上总是有些显眼的,不过他自己却并没有察觉。
在经过学校的篮球场地时,栗星雨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季闻!”
他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转过身朝篮球场里看去。
场地里面一群男生在打篮球,不到10度的天气都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在场地上奔跑。
栗星雨发现其中有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真的就是季闻。
季闻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认真在场地上奔跑,有人传球给他,他带着球过了一个人,跳起来投篮。
球进了!
场地旁边有女生在观战,一片欢腾。
栗星雨靠近篮球场边的网状铁丝围栏,白皙的手指扣紧了铁丝网,脸也贴近了去看。
好几次季闻的视线随着球转向了他这个方向,却又一闪而过,还是没有看到他。
一节比赛结束,进入暂停休整的阶段。
栗星雨看到季闻和他的队友们往旁边休息区走去,一个漂亮的女生递了一瓶水给他。他立即便伸手接了下来,还冲那个女生微笑一下。
栗星雨手指收紧,被铁丝网勒得有些发白,他静了几秒钟,松开了铁丝网转身离开了。
在他一离开的同时,季闻客气地把水瓶放在一边,没有再接那个女生递来的纸巾。
他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栗星雨的背影久久没有转开视线,他那件黄色衣服太显眼,几乎是刚出现在篮球场旁边季闻就注意到了,他只是一直在装作没有看到。
栗星雨像只小鸭子似的摇摇晃晃回到小租屋。
他吃了感冒药又回到床上躺下,把自己用被子裹起来。
明明在外面的时候还没觉得那么难受,回到封闭的屋子里,却又开始觉得头晕气闷,除了呼吸不畅,额头好像也跟着发起烫来。
栗星雨伸手摸额头,他觉得应该是比昨晚还要烫一些了,只是可惜没有买一个体温计回来,测一测温度如果发烧了也好去一趟校医院。
躺了一会儿,栗星雨觉得自己好像发烧的症状越来越明显。
他担心烧得太厉害会不会把人给烧坏了,伸手摸到床边手机,在通讯录里面翻找。
最先看到的还是季闻的电话,他把季闻的名字前面加了个数字,让季闻好一直排在他通讯录的第一个,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栗星雨把通讯录往下翻,在找到易文超的名字时,给他拨了个电话。
易文超接到电话不过半个小时时间便匆匆赶来,他把栗星雨扶起来,给他穿好外套,开车带他去了附近的医院。
刚开始,易文超还问栗星雨怎么季闻不在。
栗星雨不想说话,就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易文超拿他没有办法,在路过客厅的时候,注意到那里空空荡荡,连布衣柜里的衣服都收走了。
后来在医院,栗星雨在观察室里打点滴,易文超坐在他身边问他:“季闻搬了?”
栗星雨点了点头,病了一天下来,整个人都有些憔悴,脸色苍白不说,下巴好像都尖了。
易文超看他情绪不好,没有继续追问他,站起来说:“我去给你倒点热水来。”
这一场病栗星雨差不多病了一个星期才完全康复。
刚开始易文超担心他一个人,便把他接到了自己家里住,过了两天栗星雨觉得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一定要搬回去他的小房子,易文超也不勉强,又把他送了回去。
生病的这段时间,栗星雨心里委屈到了极点,然而也没来由有些怨恨,他想季闻既然都不喜欢他了,那他也不要喜欢季闻了。
只要不喜欢了,就不会再难过,哪怕以后病了,也不用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
在送栗星雨回去那天,易文超问他:“你跟季闻怎么回事?”
对于栗星雨和季闻之间的事情,易文超甚至不如严素玲了解得多,他只是觉得栗星雨太依赖季闻,这令他这个表哥多少有些吃醋。
而现在的状态看来,栗星雨明显是心里有事,而且心情很低落。
易文超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栗星雨正坐在他汽车的副驾驶,缩着脖子下半张脸都缩在衣领里面,一直盯着车窗外面,好一会儿他才回答道:“没什么,他不打工了,回去宿舍住能节省一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易文超几乎听不出什么语气来,于是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栗星雨,发现栗星雨除了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之外,便没有更多的神色了。
十二月底过去,新的一年到来。
元旦节过来本来应该迎接春节,可是在这之前首先得要迎接期末考试。
栗星雨今年复习格外认真,一连几门考试下来,他都有着很稳当的把握,不但不会挂科,而且应该会考得很不错。
在他考完最后一科那天晚上,严素玲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考完试就回来过年。”
栗星雨在听到“回来”这两个字的时候,立即便想到了汤磊这个人,一阵厌恶。
严素玲耐心极好,在说话这句话之后,就安静等着栗星雨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栗星雨才说了一声:“好。”
严素玲大概是微笑了一下,跟他说:“我问了文超,他打算年前休假提前回来,你如果不想一个人回来,就等着他一起好了。”
易文超即便是休假,也最多在过年前提前一周回去,自己如果跟着易文超一起回去倒是可以晚点面对汤磊,心里这么想着,栗星雨于是说道:“我跟易文超一起回来好了。”
严素玲说:“好,那你自己跟他联系。”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