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傅怀着悲愤的心情离开了内殿,刚走进紫銮大殿,众多朝臣就望了过来,一个个惴惴不安,想从老大人口中得知什么。
魏太傅人来成精,哪里不知道他们在害怕与担心什么,想了想,开口道,“国师有大能力,尔等若有不法之事,最好不要隐瞒,陛下、太上皇叔和长公主殿下为公证,老夫心服口服,望诸位共勉。”
“太傅大人,这……”有大臣开口。
“老夫事已了,先行告退,你们好自为之。”魏太傅少见的打断了那人的话,心情沉重的离开了紫銮殿,这让许多人心中更是忐忑。
连一生正气的三朝元老魏太傅都被服气且似乎真的有被抓到了什么,其他人又有几个能干净?
“有请大将军张金镛觐见。”就在这时,拦在内殿门口的供奉江川鱼开口,宣召大将军张金镛。
张金镛是两朝元老,以家世及战功封大将军已经有十多年,是夏**方仅次于太尉尉迟宏的第二号人物。
在尉迟宏被当堂拿下之后,如今他是军方的一号人物,可此时他的心情却更为忐忑。
无他,他的孙儿,正是死在师晏手里的玄云宗陈道的弟子张坤,之前听到师晏的名字的时候,张金镛就发现不对,后来知道师晏是个修仙者,顿时明白过来。
张金镛带着忐忑走进内殿,先是朝着小皇帝、太上皇叔、长公主殿下行了一礼,这才看向年轻的过分的师晏。
“张大将军。”
“卑下在,敢问国师,有何事询问?”张金镛忍住心头的紧张。
因为张坤的缘故,他对修仙者比其他大臣更了解一些,知道修仙者若是出手,哪怕他在十万大军之中,也能被枭首,是以姿态放的比较低。
“嗯,谈话之前,有一件事本国师先行向大将军道歉,当初张坤随他师傅陈道暗算于我,被我斩杀,今日才知道原来他是大将军之孙,在此本国师表示歉意。”
师晏姿态做的很足,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没有丝毫的拖沓。
“这……,国师客气,小孙学艺不精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张金镛心中松了口气,师晏放开来说,显然对他敌意不是很重。
“张大将军能如此想便好,那么言归正传,张大将军生平我已经知晓,虽然有小心思,但忠君爱国之心还是有的,只是……”师晏说着,微微皱了下眉头。
张金镛心头一个咯噔,连忙道,“国师有话尽可说,卑下绝不见怪。”
“十三年前,张将军做了件大错事,可对?”师晏盯着张金镛。
张金镛脸色骤变,目瞪口呆的看着师晏,正要说话,就听师晏再说到,“十年前,你默许大儿干了件更错的事情,五年前,你心中后悔,设法补救,可惜未能竟全功,如今你二儿在边关,也有不法勾当,可对?”
师晏的话,让张金镛额头冷汗淋漓,浑身都有些颤抖。
师晏所说的这些,都是极其隐秘的事情,张金镛可以保证,十三年前的事情,当今唯有他自己知道,可是……
“张大将军,我虽然不能将你的所有事情算的清清楚楚,但至少能影响你运势、寿数的大事算的**不离十,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师晏目光变得冷冽起来,“一,你告老还乡,卸去大将军职位,交出全部家产,家族就此退出夏**政两界,念在你张家多年为国也算立下不少功劳的份上,功过相抵。”
师晏此话一出,张金镛惊的连退数步,一瞬间神色变幻,犹疑、挣扎更有狰狞之相。
但片刻之后,张金镛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知道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如果是面对皇权,哪怕面对长公主姬颖,张金镛都敢争上一争,可现在他要面对的是师晏这个修仙者,而且,整个皇族都站在师晏的身后,张金镛也不敢有任何的侥幸之举,否则今天他就走不出这紫銮殿,明天张家或许就会被灭族,一如那尉迟家。
“第二个选择,你留任大将军,但必须全力配合皇族整顿军队,你家里的那些暗线可以保留,但必须上交供奉堂为国所用,丢卒保车之策,想必张大将军也是懂得,且张家的家产,留一罚九,以冲国库,日后皇族再不计较往事,若有立功,一视同仁,如何?”
师晏这话,让张金镛先是一愣,不由得看向姬望等人,但见到姬望点头,显然对师晏的处置很是满意,当即想也不想,便有了决定。
张家在夏国根深蒂固,却也树敌不少,若是退出军政两界,罚没家产,不用多久,张家怕是要家破人亡。
“罪臣愿意选择第二个选择,自此张家受供奉堂监管,自罪臣以下,若有再犯,愿接受任何处罚。”
“很好,张大将军,你做了个明智的选择。”师晏嘿嘿一笑,随手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了张金镛。
张金镛拿过一看,顿时冷汗淋淋,这上面,记载了张家家人为非作歹的各种事项,就算没有师晏算出来的那些隐秘事情,也足以将他张家连根拔起。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多谢国师宽厚之恩,我张家自此,必忠心为国,不敢再犯。”张金镛连忙跪下,磕头不已。
“张将军,你应该庆幸你曾悔恨过自己的作为,并曾设法补救,否则,今天谁也救不了你张家,如何和你家人解释,以及如何安排,相信你心中有数,希望日后,能看到一个真心为国杀敌的张家。”师晏微微一笑。
人难免有行差踏错的时候,正如他所说,张金镛曾经的作为让他灭族都不足为怪,但他能有悔改之心,夏国又是用人之际,自然不能一棒子打死。
“罪臣一定办妥当,只是那些暗线……”张金镛迟疑的看着师晏。
这些暗线,可都是里通外国的死罪,如果张家继续沾染,日后怕是难逃清算。
“暂时不用变动,日后或许有用上的时候。”师晏不以为意,但随即,师晏脸色一冷,“可你记住,若你或你的家人再敢有什么坏心思,我能算到你张家所有血脉之人所在,灭你一族血脉,不是难事。”
张金镛浑身一颤,忙不啻的点头,师晏这话,可不是乱说,至少,萧家血脉已经被斩尽,这里面若说没有师晏的手段,打死他也是不信的。
当张金镛退下后,姬颖不由得露出沉思的神色,顿了顿后,问道,“国师,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我以为你要清洗朝堂。”
师晏嘴角微微翘起,面对皇族三人,笑道,“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人也一样,哪怕他们之前做错了,但也仍然有值得利用的地方,除非是那种直接的叛国或者谋逆,否则,我们不妨网开一面,或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这张金镛。”
小皇帝姬昭有些茫然,姬颖和姬望却是颇有些动容,原本他们还担心师晏太过年轻,骤然处在高位会有些飘飘然,现在看来,师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就张金镛所犯的那些过错,灭族都不为过,可现在,若是他真的能如师晏所说般去做,必然会给夏国带来巨大的好处。
当然,师晏也不是一味的妥协,接下来的会面,有几个大臣和将军被他当场拿下,如狼似虎的禁卫军在供奉的带领下,根据师晏的指引迅速挖出罪证,统统被送去和尉迟宏做了伴。
这样的动作,让接下来那些进来朝臣、将军、郡守等人人自危。
足足用了两天的时间,师晏将所有的朝臣、将军、郡守乃至一些皇族亲族一一过堂,每每直指要害,没有任何人能在他面前隐瞒,除了一些辞官隐退之外,大多数人都只是愁容惨淡,但谁都知道,夏国真的要变天了。
但凡能留在朝堂的人,都有把柄被供奉堂记录下来,且面对师晏,再没有人敢心存侥幸,整个朝堂风气,在师晏这般杀的杀、放的放、敲打的敲打之下,蔚然一新。
但这一切的变动,包括尉迟宏等被判罪的人,所有的消息都尽量被封锁,哪怕那些辞官的人,也都得到警告,不得将朝堂发生的事情传递出去。
师晏为此,直接动用供奉堂的力量,将埋伏在都城里面的所有外国探子一网打尽,但并没有杀绝,而是让他们继续维持,自此为供奉堂掌控。
短短几天时间,各地来的郡守都回去了,可谁都知道,夏朝的天已经变了,有师晏这国师坐镇,就算他们曾经有什么心思,现在也再不敢了。
这一切,明面上看不出什么来,所有人只知道夏国多了一个国师,而包括太尉尉迟宏在内的一些大臣、将军因为反对国师就位而被株连,甚至夏国各地都隐隐出现一些不稳的现象。
对此,所有知道其中内情的人莫不心中冰冷,师晏这一手,瞒天过海间,却是已经在整个夏国内,挖了无数大坑。
而他们这些轻轻放过却实则在戴罪立功的人,就在这坑里面等着人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