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表姐赶紧站起来,迎着孟黍走过去。
行走中的表姐指指沙发,“孟黍你先过去坐,我去给你倒点茶水”。
“小钥,你就不忙了,都是自己人,我才刚吃完饭,喝不下,不用忙着招呼”,孟黍自己先坐下,笑着拍拍沙发的靠背,“过来,有事说事”。
表姐转身面向我大姨夫,“爸,你先把王子带出去玩玩,我和孟黍聊点事”,姨夫显然很喜欢自己的小外孙,笑容满面的牵起王子的手,爷孙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了出去。
表姐这才坐过来,看我一眼,我赶紧说到“姐你先说,我的事得慢慢来,急不了”,“那我就先说了,你等会再和孟黍说说你妈的事”。
表姐找个舒服的姿势坐好,轻声把自己的事情给孟黍讲述了一遍。
孟黍看着表姐的眼睛问她:“那就是说,这两年里,你和你老公都是分居的?”
表姐点点头,“我家里是三室的房子,本来儿子一个人一间,我和他一间,我老公的父亲一间。从他闹分居开始,儿子就和我住到了主卧,他搬去了儿童房里,一个人住,把电脑也搬了过去,闲了就玩游戏”。
孟黍不假思索的说到:“他这是心理问题,不过呢,据我估计,是生理问题引起的心理问题,他不跟你同房,你想一想,应该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他的话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表姐夫不能人道?也只有这一个意思了吧,这就是说,他对于自己的事情羞于开口说出来,又为了这种事情很苦恼把所有脾气都撒给家人?然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待妻子和儿子不对,把所有的工资全给表姐上交。也只能是这样了,可这样又解决不了问题,连他儿子都觉得爸爸不爱他。夫妻间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最好还是要坐在一起好好聊聊,把问题解决了才对,变个奇怪的态度对家人本来就是一种伤害。
表姐苦笑着说,“跟我之前猜得差不多,可我跟他连话都说不上,想问也没法问,他又不直接面对,我能如何?孟黍,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自己去为自己治病,我们都不用插手呢”?
孟黍想了想说:“你这样,他只是不跟你说话,又不是听不见,你闲了编一些故事给他听,就编这方面的,偷偷摸摸跟他说,你的同学啊谁的丈夫竟然不能做夫妻之间的事,后来找了医生治好了,只要能给他心理暗示,慢慢地他就不觉得只有他一个是有病的男人,他就会自己去主动找医生治病,不过这种心理暗示切记不能心急,得慢慢来,看他的反应,他反应比较激烈你就先只说一小段,千万不要让他觉得你在嘲笑他,有了这样的感觉他就会更加排斥你,男人的自尊心是特别强的,尤其在这种事上面,你要表现的对这种病不在乎,要表现出绝对的不在乎,他才能有听下去的心情,你可明白”?
表姐想了想说到:“我可以回去后先试试”。
孟黍点点头,“记得在说得时候说,这种事就是个小事,一直给你老公暗示,这种病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讲的,也没什么不可见人见医生的。
就是一点,你不能心急,这种心理问题,别人是帮不了忙的,我要是以一个心理医生的身份去见他,他肯定首先就排斥我这个人,起不了好的作用。反倒你是他老婆,他娶你时也是很爱你的,这事你来给暗示最好,你还要暗示他,自己的老公那方面很厉害,不要让他觉得你知道不能人道”。
表姐的表情凝重起来,“我还真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跟他说”,孟黍接口说到,“你们两人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你肯定比我更了解他的生活习惯和个人习惯,用他喜欢的语气和语速来给他暗示,慢慢地他就会好了”。
“好吧,我这事急不来,我先照你说得去想想如何给他暗示,是这,我的事就先这么着了,你跟玄子聊聊,她母亲的病情看样子又加重了”,表姐说完起身去了厨房。
客厅沙发上就剩下我和孟黍两个人。
孟黍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的,咱先把联系方式交换了再说”,我笑着把微信打开,“来,你扫一下,加我好友”,加上后,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他发过去,“这是我的号码,找我就拨这个”,孟黍点点头,把他的号码也给我发了过来,保存好后,我才放下手机给他说我母亲的事。
“我妈是在15年前我父亲去世后开始神经失常的,从那时候起,她不犯病时脑子很清楚,什么都知道,可犯病后就谁都不认识。起初,她好的时间久一些,偶尔会犯病,犯病后就谁都不认识,撒泼耍疯,甚至打人,不过那时候犯病很少,犯病后吃点镇静药就可以控制一段时间。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清醒时间就越来越少,犯病的时间越来越长,今年变得更严重,从我25号回家开始,到今天,她就只清醒过几分钟,那几分钟她还认出来我是她女儿,其余时间全是脑子不清楚的状态,谁也不认识,偶尔加重时就会闹,从我回来,已经咬人两次了,上次是过年前,她把林屹的手咬得满是伤口,这次是今天,咬了我继父,把我继父手上的肉都给咬掉了一块”。
孟黍听后说到,“你母亲第一次犯病是什么样子”。
“当时医生给我母亲说准备后事吧,我母亲就晕倒了,醒来后就疯了,不认识人胡乱说话,那时候她乱说还是能听清楚的,她一直念叨我爸狠心,怎么就扔下她和孩子走了,嘴里说着说着手就到处乱抓,人看起来就是疯癫的模样”。
“你妈这病,起因就是受了刺激,你父亲的去世对她来说不能接受,她的真实意识就自我封闭起来,才会表现出疯癫的一面,按说这种病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的感受随着时间越来越淡也就慢慢地变好了,可你妈这病症却又刚好相反,若要解释,只能说你妈太过爱你父亲,在她心里和脑海深处,你父亲去世就跟发生在眼前一般,只要想起就会发病。不过症状也太厉害了一些,竟然还咬人,得赶紧让她接受系统的心理治疗,再结合神经科的镇静药物,双管齐下,估计最快用上半年会有一些效果,这事情也急不得,得让她慢慢把心里和脑海中的悲痛释放出来,这期间,最好不要见你的家人,不要让她想起来自己爱人已经死亡,渐渐地就能恢复了”。
这治病倒不难,可让家人不见母亲,我如何去到医院里照顾她?总不能让孟黍照顾吧,他跟我毕竟只是认识,没有多余的关系,让他照顾我不仅不放心,也不能让他照顾啊。
他毕竟对我还是有一点好感的,让他照顾可就欠着一个大人情了,想要和他把距离拉远点就很难了。
“一定不能让家人照顾吗?”我心里还是想他说了可以让我去照顾的。
孟黍坚定的说到:“必须和你家人隔离开来,就算是你也不例外”,“那我继父呢?继父可以去照顾她吗?”
“你继父和你妈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她清醒的时候肯定知道家人给她另外找了一个男人,他去照顾也会让她想起你们家里人,他也去不得”。
那这事真的就只能去麻烦孟黍吗?
我想了想,还是先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好了。
“这样吧,我回去跟我家人先聊聊,看看什么时间去治,不能见我们怎么着也得找个人来照顾我妈的饮食起居啊”,我思量着问孟黍“你什么时候回上海,我想带着我妈跟你一起过去,到时候直接让她住院治疗”。
孟黍笑笑说到,“我过了初七就走,初八下午的飞机,我爸妈还在上海,我过去早点陪陪他们”。
初七,那就刚好,初六鱼儿的订婚宴,刚好可以错开时间。
“那是这,你等会把你搭乘哪一班飞机的信息给我发来,我初八带着我妈你一起去上海,当天就办住院手续,可以吗”?
“你先别急,先去咱们县里的医院,办个住院,再让他们开转诊,到时候报销比例会提高,你花得钱就会少很多”。
无所谓了,林屹家里那么多钱,先给我妈把病治好,我之后赚到了钱再给补上好了,治病的事比较急,不能等我赚钱后再治,真怕会越拖越糟糕。
我看着孟黍说到“钱的问题你不用替我考虑,我既然要去给我妈治病,钱肯定不会成为阻碍,不办转诊了,到时候什么药效果好用什么药好了,不考虑费用问题”。
孟黍犹豫着说“据我所知,你家里靠你赚钱,你在上海打拼,想也不会有太多的金钱,这事你真的不考虑经历问题吗?”
我笑笑说,“不考虑,我有林屹”。
就算没有他家里的钱,他个人年薪数百万,花他点钱他肯定很乐意,我以后把事业做成了,我赚的钱就交给他,反正不会让他吃亏就是!
孟黍面上看不出情绪,轻声说道:“那就好,先治,这种病,花钱很厉害,我可以给你个特价”,说到特价时他眨眨眼睛,一个大男人,突然露出一点小俏皮,还确实有点很好看的感觉,只可惜,我对林屹都慢慢有了免疫力,他这样的长相比起平常人要出彩地多,比起林屹,就真的是差太多了,我看过后竟没有感觉,只是想笑一下。
我露出笑容,“好啊,十分感谢你的友情价,那就定好了,初八你出发前通知我,我们一起去上海”。
“嗯,没问题,跟你一路,我很开心”。
对于他这句我很开心,我真的是挺无奈的,我们两个人毕竟一起相亲过,还是在我一个人面对24个男人特别尴尬的境地,现在面对他时总有点难堪的感觉,尤其当他再比较主动和因我开心时,我就觉得更加难处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聊到这里,我就真的不知道该跟他再说些什么,我跟他之间,好像除了聊我母亲的病之外,真的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话题可谈,总不能和他谈当时24人相亲的事吧,那就更加没话可说了。
正在我内心纠结该说什么时,孟黍站起身笑着说:“事情都聊完了,我就先回去了,我家里还有客人,我一直不在也不像样,走了啊”,我起身送他出门,刚走到院里,孟黍就挥手,“回去回去,你忘记了这是我长大的地方吗?我很熟悉的,你赶紧屋里去”,我笑着回“我还真没想起来,那再见啊,初八见”。
送走孟黍,我刚转身,表姐就从门内走了出来,嬉笑着爬到我肩膀上,“这个孟黍如何,有没有感觉,他的条件可是很好的”。
我撇撇嘴,把表姐的手从我肩膀拉拨下来,“条件好跟我无关好不好,我对他还真不可能有感觉,感情你这半天不出来就是为了给我和他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啊”,表姐收回胳膊,“你不是说你离结婚还很远吗,那就是没男朋友啊,他也单身,还是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收入也不差,我想着是可以谈谈的,处处试试呗”。
“姐,你再别乱点鸳鸯谱了,我有男朋友了”,我拉着表姐回到沙发上。
“有男友了啊,那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啊,你刚刚还说自己结婚的事还没着落呢,这么会又有男朋友了,骗我的吧”。
我刚想解释,大姨端着水果走过来,“玄子确实有男朋友了,她的男朋友比咱们孟黍可好太多了,她的事你我无须操心,你别跟在后面乱使劲,那个林屹确实是很招人喜欢的,比孟黍长相好,那家底也不得了呢,我前几天刚跟玄子奶奶通过电话,她跟我说了那个林屹的家世,还真的是咱们这里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啊”。
表姐笑着拍我一下,“有这么好的男朋友还不告诉我”,她的视线突然转到我的右手上,眼睛放光的盯着我的钻戒,“好大好闪的钻石啊,他已经跟你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