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六月,日子一天天热了起来,莫言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即便穿着韩版裙还是能一眼看到圆滚滚的肚子,她的肚子比一般的六个月要大上许多,不过好在她平时运动量足,倒也并没有显得笨重。
此刻她身着一袭粉蓝色轻烟纱裙,依然简单的款式,衣裙下摆一对黄色的蝴蝶似要展翅而出,显得她既大方又俏皮。
“夫人,听说梅家今天又送来不少礼呢,乐得路管家跟什么似的。”小喜一边给莫言扇风一边忿忿不平地说。
莫言闭眼轻笑,“梅家到底家底殷实,为了梅七小姐在楚家过得舒服些送些礼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夫人,之前路管家对您多好哇什么事情都想着您,可现在成天往宜园跑。”小喜很是觉得不爽,不就是送些礼吗就巴结成那样。夫人都不知道给楚家带来多少财富了。
“小喜,你越矩了。”莫言仍是闭着眼轻声提醒。
她何尝不知呢,别说路管家,就连凌云往宜园跑到次数都多了许多。以前是隔三差五去一趟,现在基本每天都要去报到。可当初是自己说要留下的,而且早已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看着莫言平静的面容小喜不停地在心底骂自己,真是什么不好讲,偏偏要提起这烦心事。
“大嫂?”凌然提着食盒款款而来。
“凌然来啦。”莫言睁开眼,也只有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让她暂时忘记心中的烦闷。
凌然摸着莫言的肚子,“宝贝,来给姑姑摸摸,看今天乖不乖呀。”
莫言轻笑,“今天可闹腾呢,这不,刚消停会。”
凌然给莫言把了把脉,情况依然良好。茯苓从食盒中端出几样点心,“大嫂,今天从百香楼经过看他们出了几样新品,就想着给你带过来尝尝。”
“百香楼”莫言并未拿点心,沉吟了会,下定决心,“凌然,我们出去走走吧。”
“现在?”凌然有些不确定。
“对啊,中午刚下了雨也不热,我们好久没一起逛街了。”莫言的眼中闪闪发亮。
“好。”凌然不忍心拒绝,派人通知了大哥便陪大嫂出门了。
莫言似乎今天兴致不错,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东西买了一堆。可怜身后的两个丫头,捧着小山一样的各色礼盒。凌然见她兴致好,当然也不说什么。
“哇,好久没逛这么尽兴了。”莫言眸子晶亮,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晕,看起来特别的诱人。
“大嫂,我们去百香楼歇歇脚吧?”楚凌然柔柔道。
“好啊,正好让小喜她们把东西送回去。”莫言刚好也有些累了。
到百香楼要了间雅间,点几样新品点心和一壶花茶。莫言摊子椅子里舒服地呻吟了下,引得对面端坐的凌然扑哧一笑。
莫言伸了个大懒腰,不禁感叹:“这百香楼果然是高级茶楼啊,椅子都这么舒服。”
“哈哈哈。”从外面传来一阵笑声,接着门被推开了。纪铭阳迈步进来,身后跟着端着各色茶点的小二们。
见来者是纪铭阳莫言动都懒得动一下,懒洋洋地调侃,“我知道你百香楼生意好,但也用不着天天守在这数银子吧。”
“哈……”纪铭阳又是一阵大笑,笑声清朗明媚。貌似他找回老婆儿子这日子过得还挺舒坦啊。
“嫂夫人真是幽默。”好凌然见了礼后也不客气地坐在另一个座位,道:“得知嫂夫人和楚小姐光临,特地送上些水果。”
水果是各属国进贡来的,平常人家都未曾见到过的。莫言兴趣缺缺地扫了一眼,继续调侃:“哟,这么贵重的水果味可不敢吃。”
纪铭阳是何许人,自然看得出莫言并未将这些难得一见到水果放在眼里。不禁语气变得谦虚了许多,“这些水果自然是入不了嫂夫人的法眼,我也只是略表心意罢了,我还想嫂夫人指点一二呢。”
莫言听着他酸溜溜文绉绉的用词不禁莞尔,“指点不敢,不过既然纪大哥看得起我莫言,咱们便交流交流。”
纪铭阳不禁在心里一赞,果然如依柔所言,莫言绝对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她幽默又睿智,只一句话便告诉他,我不管你是何种身份,如果真心想交朋友便无需虚与委蛇了。
“好,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那我便托大唤你一声言妹子了。我还是想请你品评一下新品茶点。”
莫言自然不再推脱,帮他把每一道茶点的优缺点一一指出。完事后,莫言又重新瘫回了椅子里,看着眼前的水果莫言突然有点怀念水果茶了。水果茶是老妈的最爱,每次老妈休息她都会为老妈煮上各种口味的水果茶,然后也是这样瘫坐在花园的藤椅里度过一整天的时光。想起老妈,莫言眼中泛起一丝泪光。
“纪大哥,我今天送份礼物给你吧。就当是你和林姐姐重逢的贺礼。”莫言抬起晶亮的眸子认真道。
“哦?”纪铭阳有些意外,“那大哥就先谢谢你了。”
莫言叫来了百香楼的最好的茶艺师,在凌然和纪铭阳疑惑的目光中完成了水果茶工艺的传授。当然是口头传授了,她依然舒服地瘫坐在椅子里。
百香楼的茶艺师果然厉害,只是在她动动嘴皮子的情形下,第一次煮也能掌握七八分,确实不简单啊。
莫言轻啜了两口便放下了茶杯,还是自己煮的比较好喝。纪铭阳和凌然试着喝了几小口便忍不住叫好。凌然喝到的是新奇,而纪铭阳喝到底却是实实在在的财富啊,心中对莫言又高看了几分。就凭她的这些新奇想法,就算不靠任何人她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成功。不过她不仅帮他提出建议甚至连整个工艺都送给他了,让他在心底佩服这个女人的超然了。
莫言因为心中想念母亲便突然失了兴致,只懒懒地拨弄手中刚买的一把做工精致的玉算盘。
纪铭阳终于放下手中的茶杯试探地问:“言妹子可有兴趣入伙百香楼呢?”他感觉莫言是个极大的宝藏,不留住她会是他的遗憾。
“好啊,等我以后想要换个环境了,我便来找你。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反悔啊。”莫言随口应下。
纪铭阳当莫言是委婉拒绝了,楚凌然听了却是心中一惊。大嫂打算离开楚家么,她之前不是答应大哥会留下了么。
从雅间出来莫言便有些魂不守舍,也不知道现在老爸老妈现在怎么样了。心中想着问题脚下一不留神一脚踩空,眼看就要飞出去了。走在后面的凌然也没来得及出手,惊呼一声:“大嫂。”
莫言听了楚凌然的叫声才意识到自己飞了起来,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莫言害怕了。她怕宝宝会出事,更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凌云了。她吓得紧紧闭上双眼,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慢慢地把眼睛拉开一条缝,入眼的是一片空白。抬头一看,迎上一双温暖的眸子,虽然陌生但却让人莫名地觉得安心。
“你还好吧?”入耳的是令人温暖的男声,这是一个温暖的男人。
“谢谢你。”莫言从惊魂不定中缓过神来。
楚凌然小脸煞白地冲过来执起莫言的手替她把脉,眉头有一丝紧皱。
随后赶来的纪铭阳也一脸的担心,他不过去吩咐一点事情便发生了这事。“怎样?”纪铭阳担心地问。
“受了点惊吓。”楚凌然语气平淡,但脸色并未好转。转头对纪铭阳道:“麻烦纪大哥帮忙准备一辆马车,我必须迅速赶回去给大嫂施针。”
接着向白衣男子深深福了福,真诚地道了谢。然后再纪铭阳的帮助下把莫言扶上了马车。
“凌然,怎么样?不会有事吧,肚子有点疼。”马车上莫言额头冒着冷汗,肚子一阵抽疼,不由紧张地问。
凌然紧紧握住莫言的手语气坚定地告诉她,“大嫂,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你放松心情就好了。”
马车刚到楚府楚凌霄和莫怀远就在门口等着了,还有两个家丁抬着软轿,都是一脸紧张的样子。
“大嫂怎么样?”马车门帘刚一掀开,等着门口的两人迫不及待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怎么在这?”莫言有些虚弱地问。
“是王爷派人通知我们的。”楚凌霄一边回答一边和莫怀远把莫言小心翼翼地扶进软轿。
“怎么样?”莫怀远询问凌然莫言的情况。
楚凌然语气平常地道:“受了点惊吓动了胎气,需要施针。”
莫言听了凌然的话,心中的不安感稍稍平息。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轿外三人正用她听不到的声音交谈着,面色凝重,之后楚凌霄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刚归置好莫言买的一堆东西正准备晚膳的小喜看着莫言面色惨白额头冒汗的被抬进来顿时六神无主,要不是怕影响莫言的心情早就哭出来了,还是凌然的声音叫醒了她。
“小喜,快递帮夫人铺床。”
小喜手忙脚乱地铺好床,众人小心翼翼地把莫言抬上床,莫怀远再次帮她把脉。确定病情之后开始施针。
慢慢地,莫言的疼痛感没那么强烈了,额头上的冷汗也止住了,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和四肢无力。
“姑爷,夫人她没事吧?”小喜看着睡过去的莫言红着眼睛问。
莫怀远叹了口气,“暂时给她定了神让她睡一觉,明天再来施一次针。小喜,这几天你一定要留意夫人的情况,一有不对马上派人通知我们,记住了吗?”
见莫怀远神情严肃,小喜慎重地点头,并且告诉自己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夫人。
“好了,你们好生照看着大嫂,我去煎药来。”莫怀远嘱咐了凌然和小喜便离开了。
“言姐姐情况怎么样了?”莫怀远刚离开楚凌霄便带着柳冰进来了,瞧了一眼床上的莫言柳冰小声地问。
楚凌然又交待了小喜几句便和二人出了房间来到花园。
“到底怎么样了?”楚凌霄皱眉问。
“情况不太乐观。”楚凌然这才敢把实情告诉俩人。
柳冰花容失色地问:“难道连你和莫大哥的医术都救不了吗?”
楚凌然摇摇头,“并非救不了,而是以后得时时小心。不能有大喜大悲大惊,不然大嫂会随时早产。即使不大喜大悲大惊孩子熬到足月怕也不易。”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要随时做好准备了?那如果受到刺激的话那该怎么办?”楚凌霄的神情更凝重了。
“那要看胎儿的月龄了,越小就越危险。如果能够坚持到九个月那问题就不大了。”
柳冰小声地问了句:“那如果在这之前受了刺激呢?”
“一尸两命!”从凌然的嘴里吐出了骇人的答案,随即瞄了眼神情紧张的两人,“二哥,不是让你去找大哥回来么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大哥他有事。”楚凌霄无奈地回答。
楚凌然有点不敢相信,“有什么事是比大嫂和孩子还重要吗?”
“唉,你就别问了,就是有事啊。”楚凌霄开始有点不耐烦。
“二哥!”一向温柔的楚凌然语气瞬间降到冰点,吓着了一旁的柳冰。
楚凌霄还蛮怕这个妹妹的,虽然平时看起来一副温和柔弱的样子,一旦动起怒来那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她一个人独闯独牛山放到上百个土匪恶霸就是最好的例子,那场面即使是男人见了也是要打个寒颤的。
他很无奈地看了眼小妹,无力道:“我跟他说了大嫂受了惊吓动了胎气,可他听说你和怀远都在便让我回来了。”
“那他在做什么?”楚凌然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他……在陪梅老爷参观霓裳坊。”
楚凌然有些不懂大哥了,他不是一向最紧张大嫂的吗?可现在来了个梅映雪大嫂的地位便一天一天地低了下去,现在居然……
“大嫂,你真是太不值了。”想起莫言为了楚家日夜操劳竟落得如此下场,以后连个正室都捞不到。思及此楚凌然真替大嫂感到不值,眼泪不由流了出来。
一旁的柳冰也是个多愁善感的主,见到楚凌然为莫言流泪再想起以前的种种不由得也悲从心来,捂着嘴也哭了起来。
莫怀远端着药一进花园便见到这幅景象,两个女人哭得跟泪人似的。身后的楚凌霄手忙脚乱地安慰着两个女人,却不见半点成效。不由苦笑,女人啊,天生就是水做的。
把手中的药交给下人,搂着楚凌然的肩膀柔声问:“怎么啦?”
听到他的声音后楚凌然扑到他怀里哭得更凶了,却不敢哭出声来。莫怀远有些头大,只好搬出莫言来,“你们哭成这样,等下被大嫂看见岂不更难过?”
果然这话立马成功地堵住了两人的眼泪,楚凌霄也趁机把柳冰搂了个满怀。柳冰半推半就地依偎了进去。
莫怀远替凌然擦干了泪水问:“是什么事惹得你们在这哭成泪人啦?”
楚凌然愁着脸将事情重复了给莫怀远听,莫怀远沉吟了好一会,拍拍楚凌然的后背说:“我去找大哥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