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起铜山的张集镇,曾有两样最为出名。一个是集镇的双面云锦,上品的绝世美缎。抚摸着云锦双面的丝滑,仿佛握着纤纤玉手,翻为云覆为雨颠倒品味。至于另一个,当然是织堂的美女们,其中尤以张绘妹最为出众。前来赏锦买锦的达官贵人,怕有一多半是冲着绘妹而来。而她,总是将长匹的云锦直接裹在身上,勾勒出动人心魄的曲线,莞尔问道,“锦美,还是我美?”或遇到几位道貌岸然的君子,憋红了脸回到,“还是请姑娘带我们品鉴织锦吧。”于是绘妹原地一个圆周转身,掩嘴笑道,“诸位是要这锦穿在小妹身上品鉴,还是脱下,”她一点朱唇,香肩微露,“任诸位观视?”
如今锦织堂因龙祸荒废久矣。生活都被浓重的灰色笼罩,何况锦乎?
钱换生盯着堂里张绘妹的画像深情凝望,她应该就是我的女友吧。你走失了二十年,也不给我来封信。换生的眼角有泪流过。
大堂嘈杂起来,燥热的腥臭味涌入。钱换生理了理衣领,今日他身着西方正装礼服,头戴一顶圆沿礼帽,一手拎着与他形影不离的黑匣子。大堂两边的卷轴哗的拉开,白色的两匹长绢上歪歪扭扭的写着,
“人间最帅。”“不服就干。”
浑厚磁性的男中音响起。“欢迎你们。尽管你们都是不速之客,但我希望你们,一条都不要离开这里。马上开始…等等,看得懂条幅上的字吗,咳咳,字吗,字---吗----!”声音忽然颤抖,变得尖细。“狗卵,这样说话果然太难受了。反正你们也不识字对吧。”
钱换生扯开自己衬衫的前两颗纽扣,向大厅掷出自己的礼帽。几道龙息将礼帽在半空中烧成灰烬。换生挑起眉毛,拨弄着黑匣子上的数字锁,“0…0…,是什么来着?”
黑匣子内射出一根勾爪,直直朝向大厅,牢牢扎入地面。紧接着钱换生的身体一下子被拽起,随勾爪的收缩带入大厅。这突如其来的登场方式,让他被邪龙团团围住,深陷死亡的中心。
“狗卵!又记错了吗!1…0…”他额头冒汗,大拇指不断的拨弄着数字锁第二位。
邪龙怒吼一声,围逼上来!
黑匣子中探伸出一根深黑色的管子,侧面凸现出转盘的样子。“对了,这下对了!”
Ong----!更致命的是龙息还是龙爪?
是疯狂弹幕!
火舌从黑管口不断喷出,转盘疯狂扭动。钱换生在后坐力的作用下原地停不住的旋转,还好,会吃他的目标周围全是。
硝烟,满地弹片,惊人的破坏力。四五条邪龙重伤,倒地呻吟,更有两条直接毙命!短短几秒,钱换生已掌控战局。
“嘿,其实刚才表现出的慌乱,也是我的计划呀。”钱换生满意的回头看了眼,目光定格在人间最帅的最后一个字上。
太平堂的药架经久未用,积了厚厚一层灰。几番激斗后,灰尽数抖落,厅内蒙蒙尘尘,目不能视。
枭站在土也灵的面前。他的左手拍打着裤缝,食指微微翘起,每一下拍打都有金色的颗粒从指尖散入满屋肃杀的气氛之中。土也灵静住身体,只有手中的石杵因为握得太紧与地面轻微的摩擦着。枭眨了下眼睛,将右手插入兜中。他掏出那块金色怀表,光洁的壳面反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扫过土也灵的视线!
这一瞬间,没有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土也灵原本坐着的地方竟是一尊与他形态一模一样的石像!而枭的背后,石杵已乘千钧之势挥下!
然后挥空了。
二楼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枭吱呀一下推开第一间屋子的门,他回头瞥了眼土也灵,缩了缩脖子,“别摸我腿,会变石头,好可怕。”片刻后,太平堂外传来枭的口哨声,他已得到想要的物件,从窗口跃出,去往下一个死亡目标。
剩下的邪龙围向土也灵。土也灵重新立起手中的石杵。
还需要更多的石头。
张虎凝视着祠堂的英雄塑像,英雄手持长矛,单腿跨出,雄姿勃勃。虎队摊开自己手中的矛,断裂的两截用胶布绑起,比正规尺寸短了一截。他拙劣的模仿起英雄的姿势,单腿跨出…或许能悟出个一招半式,临战磨枪,不亮也光。
被张虎踹坏的大门被打开。张虎一惊,定睛一瞧,门口空无一人。原来是一阵风。张虎低头思忖,不知其他弟兄战况如何,这英烈堂普通邪龙是万不敢接近的,我这倒是在偷闲了。再一抬眼,金发的枭已在面前。他如此年轻,又杀人如麻。
“哼。”张虎冷笑一声。
枭看看张虎,也跨出前腿,摆出镜像的架势。他端起一只胳膊,曲起四指摆了摆,“来!”还没过半钟分,枭忽然捂住心口,表情显得痛苦异常。心脏剧烈痉挛,就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好难受…”那样子狼狈至极。
这便是张集镇最后的秘密武器,英烈堂对于邪龙,有超自然的制裁异能存在。是与英雄的塑像有关吗?由此,这里也成为了张虎击杀龙首的最好地点!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张虎没有犹豫,挺起长矛,双脚蹬地,虎虎生风。他使出吃奶的力,将手中的长矛狠狠扎向了挣扎的枭!
“趁人之危,这可不好。”枭用一只手抓住了矛头,止住了攻势,“对此我很抱歉,你的伤应该还没好吧。”枭的另一只手,刺穿了张虎的胸膛。
张虎喷出一大口血,染红了金色的夹克。
枭将张虎踢倒在地,随手把长矛夺下重新折断,扔在一旁。“你很弱,真的很弱。所以我承认知道真相时我吃惊了。本以为凶手会是血钩子或是那块石头,没想到是你。这个堂有古怪,但我亲身尝试了,适应之后并没有太大影响。”
枭脱下染血的夹克,抚了抚刘海。“鹳与鹤,力量至少比外面飞着的家伙们强。这个堂有一百个你,也不可能击杀他们两个。也许你已经知道,你们之中最强的人是被我杀死的。所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让我们正式开始吧。”
他的对面,重新站起的张虎擦了擦嘴角的血。他的伤口还滴着血,但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恢复愈合。而他的手中,握起了一杆新的长矛,在光亮中汇聚着力量,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