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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扶苏的醋意(1 / 1)

燕长歌不语,未央看到他薄唇颤动,目光坚定的望着宋律。

他忽地伸出手去扯宋律绯色的衣袍,宋律未曾躲开,未曾拒绝,他站在那里不住发一言。

轩城王素白的手一扯他的绯色的袍子,洁白的里衣露出,长歌凝眉片刻,伸手挑开他的衣襟。

他略显苍白的月匈壁暴露在空气里,月匈口进心脏处是浅绯色的“燕”字刺字,他伸手婆娑着那团突起的已辨不清字体的“燕”字。

轩城的双目有些湿润了,这是昔年他亲手替他烙上的。

未央凝眉望着轩城,目里是隐忍的怒火,她不明白他为何要在自己亲生儿子身上打下奴隶的印记?这个父亲他是有多么冷酷无情?她真的不明白!

轩城颤抖的手一搂宋律入怀,这是他的儿子,二十年前他亲手替他烙上这个印记。

未央望着轩城他眉目里没有伤痛亦没有悔意,只有,淡淡的哀伤……

她猛然想起这个男人,这个超然世外,却又冷酷无情的男子,他并不爱她的生母。

那么,于她,于宋律他是否紧紧只是有愧而已。

轩城这才开始静静打量着未央,难怪初见会有一丝熟悉之感,这个女人也像极了式微,却是一身白衣,白衣,是他最爱的颜色。

夜未央觉得双颊火辣辣的烫,他知道这个男子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这个人或许是她的母亲,思及此,她忽然觉得她的母亲还是遗留在这个男人心底的,或许,不是爱,却依旧刻骨铭心。

“我对不起你们。”

低沉的声音久久回旋在空气里,换来无数人的惊愕。

大燕摄政王,王权与兵权在握的男人,十八年前杀人如麻的男子,低声下气的向他们道歉。

夜未央有些嘲讽的勾唇,于他而言,一句对不起就将这十几年的亲情可以找回吗?那么慕容式微在他心里又是怎样的位置?

“未央……”他唤了她一声,方才他记得温孤墨染也曾这样唤她。

她眉头微蹙,极其轻巧地别过脸去。

“未央,他是你父亲。”这一声属于那个水蓝色衣衫的男子,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温孤墨染。

未央心下一惊,绞着手中的帕子,温孤墨染,连你也劝我认他作父吗?可是我做不到,不是因为我那唤作慕容式微的苦命生母,也不是因为这二十多年来咫尺天涯的亲情。而是因为我夫君的骄傲,我不想成为风国的敌人,我夫君的敌人,如此而已。

轩城的眉目里也燃起一丝希冀,三十多年孤苦,他是不是该感谢式微还赐予他一双儿女,思及此,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未央,你不认我,我不怪你,这么多年,我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他说道,依旧是淡淡的神情,带着他终年不变的威严之态。

未央走向g榻,扑入扶苏的怀抱,这里,所有人都不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她想抓住这份流逝了十七年的亲情,她想抱抱那个男人,可是她更在乎这榻上躺着的男子,这是她将要携手此生,相扶到老的男人,她的肚子里还有了他的骨血……她此刻的心情何人能懂?此刻她终于能体会姬扶苏常年高处的寥落,那是一种繁华落尽的悲凉。

扶苏修长的手轻抚着她的青丝,眸光里温柔宠溺。夜未央依偎在他怀里,身子一颤一颤的。

怒火席卷归人周身,有一种思绪叫嚣着要冲出牢笼,他想将他们分开,不择手段。

“叔祖。”他唤了一声想说什么。

轩城却是苦涩摇头,“归人,我们走吧。”

燕归人微愣却是随着月牙色白袍的男子离去,他离去时目光紧紧地望着榻上相拥的男女,心一紧,无尽的怒火蔓延,紧咬着薄唇离去。

一时间众人皆散,殿前恢复了寂寥。

“央央。”榻上男子唤了一声,“都走了。”

“不,让我再躺一会儿,好温暖。”她略显撒娇道。

女子温热的气息从月匈口传来,让男子呼吸微窒,惊为天人的容颜莫名的绯红。

他缓缓地低下头去,将女子的下巴抬起,唇就那般贴了上去。

他在她唇上厮磨良久,尝到一丝腥田之味,心头一惊才不舍的离去。

他双目迷离的盯着怀中人儿,有一种情感萌生,他想他有些抑制不住了。

目光略带悔意地盯着她的肚子,那里孕育着他们共同的骨血……

未央瞧见他目里的隐忍,放开勾着他脖颈的手,打趣道:“好吧姬扶苏竟然跟我爹是一辈的,我感觉我瞬间变小了。”

扶苏微怔,亦是回笑道:“成了我同辈人的女婿我倒觉得我瞬间掉了一个档次。”

“你……”未央气红了脸,那娇羞的色彩落入姬扶苏眼里,激起方才已退去的情愫。

“央央……”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夜未央感觉到他的异样,想要躲,他却已经仆了过来,她也急了,说道:“孩子……”

扶苏身子一滞,双目通红,乞求道:“让我再亲一会,就一会儿……”

“……”未央觉得窗外的雨更大了,貌似还打了一个惊雷,不知道他姬扶苏有没有听到。

他以为他会餍足于这片刻的厮磨,却发现自己早已溃不成军。

好吧,他彻底泄气了,心一横有些恼意的将她松开,赌气的坐在榻上。

“娘子,为夫要吃肉!”他嘟囔道,俊美的容颜颇有些失落之感,墨发慵懒地垂于他的肩际,有几分唯美颓靡之感。

未央想大笑,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孩子,你爹要吃肉,娘亲去厨房给你爹做肉去!”

“你……”扶苏难得的怒了,“把桌子搬上来,为夫要写信。”

“你好好将养。”未央也有些恼了。

扶苏更加恼火了,正要下榻自己去搬。

“怕了你了!”未央将小桌再度放到他的榻上,淡淡地开口:“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是的。”玄衣美男子凝眉道。

“……”未央白了一眼,“那你忙吧,我去厨房给你弄肉。”

接着是女子一阵爽朗的笑声。

扶苏无奈地勾唇,他的未央有时候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他提笔开始奋笔疾书。

山庄的厨房门外

大雨未驻,烟雨之中又见那擎着八十四根伞骨的紫竹伞而至的青衣男子——燕归人。

他擎着伞,目光在雨里与她相对。

谷雨时节,他一袭青衣擎着伞出现在她眼前的样子就这般在她脑海里扎了根……

未央心头一紧,大步向厨房那处里行去。

手却再度落入男子手中,未央运气欲一掌击在他的月匈口,却被他躲过,他淡淡地开口:“我有话要对你说。”

未央不是纠结之人,他要说,她给他时间,她听着。

他擎着伞将三分给她一大半,她与他比肩而行,这样的雨,让她想起青州那场雨,她化作竹蜻蜓被姬扶苏收于袖内的那时。

一晃,往事如烟了……

亭台楼阁,风都的雨日,飘渺的让人想起那小桥流水的江南之地。也难怪风国高祖会立都于这样一座城池,美,无论哪个季节都美到动人心魄。

雨水落入溪水里,未央觉得自己的心忽地变得平静,虽然身旁站着一个让她不怎么平静的人。

“你愿意跟我走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江山给扶苏。”他说道,琉璃般璀璨的目里燃起一股希冀。

夜未央仓皇抬首,她不知道一个男人因为什么可以讲山河拱手。

一场江山的博弈他本是即将的胜利者为何会放弃,她不理解了。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道。

“因为你。”他说道,胸前起伏,颤抖地伸出手,将她搂入怀中。

因为不可置信,所以她忘记了拒绝,在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认命的落入他的怀中。

“我是轩城王之女,你的亲姑姑,我是夜未央,不是红颜祸水。”她浅浅道,那笑容极尽凄迷,一如这暴雨中血红的杜鹃花。望帝将春心托与杜鹃,那么她的心此刻将安置何方?

燕归人开始大笑起来,“姑姑,我燕国近亲婚配是常有之事,轩城王与我父皇并非同母所生,你我又隔了一代,无人敢多言。”

未央觉得好笑:“我心里住着一个人,我孩子的父亲。”她说道转身欲要挣脱开他的怀抱离去。

望帝将春心托与杜鹃,她便是将此心给了扶苏,至死不渝。

归人擒住她的双肩,“牺牲你可以给他想要的江山,我可以待你的孩子一如亲生。”他目光炯炯,盯着夜未央苍白的脸,想在此刻将他燃烧着的心脏都掏与她一并看看。

这是归人的爱,火热似漫山遍野的杜鹃花,谷雨之水,亦浇不灭,他内心的激昂与狂野。

这爱太过炙热,终是要将双方都灼伤。他是火,未央想他一定是白羊座的男子,生在阳春三月,春分之日,霸道又执拗,这样的男子总让人想逃,这样的男子残暴却可温柔。

“我做不到。”她依旧是冷淡的表情,公子不可能,归人更不可能。

“我会让你做到的。”他决绝地离去,青色的披风上属于燕太子的蟒纹图案在细雨中漂浮,雨水打在他的肩头,一股刺骨的寒冷至夜未央脚间袭来,她这才意识到方才他说了什么。

再低头却见她手中那把靛青色的八十四根伞骨的油纸伞。

她慌乱地将此伞弃于地上,逃也似的离开这亭台长廊。

许仙与白娘子的定情之物,这是劫,是孽,要不得……

小葵行至此处正巧瞧见发疯般往厨房跑去的夜未央,瞧见那长廊处孤零零地躺在的一把紫竹伞。

她好奇地拾起,这么好看的伞扔了确实可惜,想着要将这伞替未央送过去,却正巧遇到突然而至的管家。

“小姐,姑爷找您。”管家口中的姑爷自是公孙白鸠。

“我马上来。”小葵答道。

“对了管家,一会儿没事将这伞给夜姑娘送去。”小葵说道,将伞交与管家手中。

未央端着做好的各式各样的肉进了扶苏的房间,将案放置对窗的桌子上,抬头就看到,那把靛青色的纸伞。

唬了一大跳,险些将手中的盅碗弄到了地上。

“这,这是谁送来的……”未央指着伞问道。

“洛府管家送来的。怎么了?”姬扶苏凝眉道。

就瞧见夜未央双眸泛着红光,想将那伞取下来。

“过来。”姬扶苏唤了一声,招手向未央示意。

“嗯?”

“过来。”他颇有不耐的再度唤道。

未央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刚要至榻前的时候就被姬扶苏带入怀中,他随手拿起一个像g单一样的东西在她小脸和头发上猛擦。

然后又解开她的衣衫。

“你……你……你要干嘛?”夜未央惊恐地捂着小腹说道。

“央央想我干嘛?”他邪魅的笑,“为什么让别的男人抱你?!当朕是死物吗?温孤墨染抱了不够还要那燕归人抱你?!”

“……”夜未央无话可说,这小皇帝,她服了他了,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躺g上还腹黑!

“他是我侄子。”未央解释道。

“闭嘴!”扶苏红着眼,“总有一天我要把那姓燕的碎尸万段!”

说着他解开她的衣衫,将她身子擦干,“为什么要淋雨?”他说道,语气忽地变得温柔。

“不想用他的伞。”未央说道,别过脸去。

扶苏的表情柔和些许,替她擦拭着身子的手不曾停歇。

“你轻一点。”未央有些吃痛的说道。

扶苏的手一滞,有些心疼地说道:“对不起。”说着开始轻轻地擦拭她的身子。

目光落在她脖颈处被他用力弄出的红痕上,有些不忍,缓缓地低下头去,一一吻过……

“……”未央心头一软,俏脸再度红了,这个男人,还真是孩子脸,阴晴不定的说。

她游离的目一瞥窗前挂着的那把靛青色的伞,心底徒生一股寒意,燕归人,貌似真不是那么好惹的……

他抬起头,望着她,沙哑着嗓子说道:“夜未央,我告诉你,就算是输了江山我也不要失去你,你休想撇下我不管,你不准嫌弃我,不准跟着别人跑了!”

“……”夜未央望着他的样子鼻头有些发酸,小皇帝就是小皇帝,他在她这里是不是永远长不大,她也一样。

“都是我孩子的爹了,我想嫌弃也不行啦。”未央笑道,双手勾住他的脖颈。

他呼吸一窒,沉默了。

待他清醒过来,伸手朝g榻内侧拿起,替她准备好的衣衫替她穿上,是她常穿的白衣。

他一件一件的替她穿好,极其娴熟,从里衣到外袍,正欲给她系好腰带的时候,他的手却莫名的被她握住。

扶苏抬眸对上她幽冷的目,难得的心慌了。

“姓姬的,你告诉老娘你给几个人穿过?嗯?”夜未央说道,脸红脖子粗,“这么娴熟?嗯?”

扶苏抚额,无可奈何地笑了,想将她搂紧,却被她一把退卡,拿起他的腰带在他脖颈上圈了一圈,唇凑到他的耳边,“那功夫那么好,你也别说你没做过?说,都是从哪里学的!你不是说你是初次吗?怎么会?!嗯?”

扶苏望着她通红的目,还有骇人的姿势,心里有些后怕。

“央央……”柔声唤了一句,“我对天发誓,只对你一个人做过这些事!”

“真的?”夜未央狐疑道。

“你究竟再想些什么?!”扶苏也恼了,“你为什么不信我?公子澈你就信,温孤墨染你就信,为什么牢不信我?”

“……”未央有些理亏词穷。

“我承认我看过春(隔开)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什么你都知道……”他继续说道,眨巴着无辜的清澈的绝美凤目。

夜未央觉得他再说下去,自己不被噎死也要被雷死,忙伸手捂住他的唇。

“夫君,该用膳了。”她说道逃也似地下榻。

她将弄好的饭菜放在他的面前,起身朝那窗前走去。

却被他扼住了手腕:“你要去哪里?”

“我去把那伞给甩了,放在那里扎眼。”夜未央说道。

“别管了,陪我用膳。”扶苏轻声道,示意她坐下。未央也不再纠结,对着他坐下。

看他优雅用膳的样子,她心里莫名的觉得温暖,这就是平常人家的幸福吧,幸福原是这般简单……

数日后,有消息来说轩城王离开风都,下旨将风都归还与南风威帝。

一道燕国摄政王的旨意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这样的消息让未央大吃一惊,她望着西边的天际,思绪万千,这是她的生父留给她的东西,他欠了她一份一辈子难以弥补的父爱,就将这江山还给了她深爱的男人。

燕长歌,也许这个世上当真没有一个人曾经懂过你……

莫名的内疚自心底燃起,未央不知自己今昔是何种心情。

谷雨已过,天气放晴,山上的杜鹃花谢了,满山的芍药再度开了。

半月之后,姬扶苏已可以下地行走了。断裂的筋脉俱已长好,宿妃廉的医术果真神奇。

西风白马,这样的午后,她与他骑着马在葵洛山庄外的一处游玩。

他说过,他若好了一定带她去骑马。

只是这样初夏的日子与那个谷雨时节擎着紫竹伞的男子不期而遇。

“威帝,好兴致。”他冷笑,带着几许不和的气质。

“燕太子何尝不是。”扶苏轻笑,宠溺的望着怀中女子,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着白马的缰绳。

燕归人的气息有些不稳,却是笑道:“美景佳人本是世间男子挚爱,归人亦不过一平凡男子。”

扶苏温柔道:“我爱美景是因为我娘子爱,我的喜欢因我娘子而定。”

燕归人有些错愕,这还是与他两军对峙的南风威帝?分明是一个凡世夫君的姿态。

“威帝你要风都否?”他问道,清俊的眉目里闪过一丝狡黠。

“要。”扶苏肯定道。

归人有些得意,自古有哪个帝王会真正放下自己的江山?他余光一瞥未央。

“那么请你用你的女人来换!”燕长歌指着他怀中的夜未央说道。

未央顿时变了颜色,想说什么,却被姬扶苏抢了白。

他双目通红,说道:“你休想!”

“姬扶苏,风都现今还是我燕国控制,你说这样的话有考虑后果?!”燕归人压住怒火说道。

“燕归人,轩城王说过将风都还给扶苏的!”未央双目死瞪着归人说道,“你大燕言而无信!”

归人怒火更甚,望着未央邪魅一笑,那笑似风雨之中的罂粟花,妖冶似血。

“风都会给他,看他有没有命来消受了!”归人说道。

扶苏在那一瞬握住未央的手。

未央依旧盯着归人:“燕归人,不要让我觉得你是卑鄙小人,那种龌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你堂堂燕太子也要使吗?”

“夜未央,本宫有告诉你要用什么手段吗?本宫要与姬扶苏一对一决斗,这样公平吧?!”燕归人说道,“你以为他筋脉被接好不是本宫允许他会安然活置今日康复?”

“倒是你夜未央将本宫赠与你的东西,丢弃于荒野你是何居心?你的心是铁打的吗?”他说道,眉目里不经意间闪过伤痛,转瞬即逝。

他说的他赠与她的东西,当然是那八十四根伞骨的紫竹伞……

只是,他或许不知道那个故事,许仙与白娘子的故事,她若是接受了,岂不是对扶苏与她爱情的不贞,紫竹伞是情物,定情之物,她受不得。

她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解释,只好无奈别过脸去。

归人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颤颤的笑了,转而望向扶苏:“威帝你敢战否?”

他问道,扶苏轻笑:“燕太子,扶苏早想找个机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狂妄!”燕归人轻嗤,“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你若赢了风都是你的未央是你的,若输了风都你拿走,未央本宫带走!”

“未央”二字听得扶苏心一颤,有些反感别的男人这样唤她。

扶苏低头深望一眼未央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太子要如何对决?!”他轻笑。

“打到其中一个趴下为止。”燕归人说道,提剑往远处的山林飞去。

扶苏将马缰递与未央,“等我。”他温柔道,闪身追逐着燕归人的身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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