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渐渐地升起,银白的光辉洒在甲板上,沈越出了到舱房,在海上航行了十几天,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咸腥的海风吹拂着衣袖猎猎作响,抬头仰望满天繁星,浩荡的船队在这天地间如同一叶浮萍,越显得渺小。〈?<中文? [ w)w]w>.?8]1]zw.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沈越呢喃道,这些天在船上无所事事的生活让他思绪万千,对家的思念更深。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一场偶然的火灾吗?如果自己放一场大火的话,会不会再穿越回去,回到那个朝思夜想的家,哪怕默默无闻重头开始。
忽然一身轻衣披在肩上,转头一看,是平兰站在身后,
“沈大哥,你在想什么啊?”
平兰柔声问道,刚才沈越失神的样子让她有些不安,虽然就近在身边,却觉得二人隔得很远。
自从当初在河边二人相遇,这个少年便慢慢走进了她的世界,一起种地,一起去元兵营里救人,到后来父亲去世,在自己最伤心的时候,也是他陪在身边安慰,即使自己被人绑走,都不曾害怕过,因为相信他一定能够找到自己,那个坚实的臂膀是让人安心的港湾。
可是,却时常能看见他在闲暇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难过,他经历过了什么?在想着什么?他不曾提起,却总给自己一个大大的微笑,可是自己也想走进他的内心,去安抚他的伤痛。
“没什么,出门将近半年了,就是有点想家了。”沈越拍着平兰的头,笑着说道。
“哼,你不说实话,我不理你了,你自己在这里吹凉风吧。”平兰嘟嘴说道,扭头走回船舱,待进到屋内,泪水却止不止的流了下来。
她知道沈越说的那个家绝不是即将要去的沈家,因为在刚把沈越领到大青山的山洞时,自己因担心沈越的身份,趁他睡着时私下查看过他的包裹,里边不光有个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小镜子,还有那些装食盐的袋子也从没见过,上面的字写法和印刷都和现在通用的不一样,自己后来向香蕴姐姐打听过沈家贩卖过的食盐,从没有沈大哥带来的那个样子的。
直觉告诉她,沈越不是普通人,更不是沈家的人,他加入沈家,或许只是为了自己的出身不惹人怀疑,那他到底是哪里的人?这些心事她从未对任何人讲起过,自己整天缠着沈大哥,一是给他找些事做,不想让他想起伤心事,二来也是害怕他突然离开自己,消失不见了。
沈越哪里猜得透少女的心思,只当她是小孩子脾气,苦笑一下,向船头舱房走去,要和船老大商量一下后面的安排。能不能穿越回到后世还要从长计议,度过眼前的危机才是重要的,白天前边船队已经传来消息,现有小船在远处观望,估计是那些海盗派来的探子,估计很快就能遭遇到他们的主力埋伏。
百里之外的海面上,数十条船只聚集在一座小岛外围,月光洒下,依稀能看清海滩上插着一排木棒,上面挂着的尸体早就化成了枯骨,整座岛看上去阴森森的,哪怕在青天白日里,也让人寒毛直竖。
而岸边船上却传来一阵阵喝酒行令的呼喝声。
船上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络腮胡子的粗犷汉子坐在主位,脸上一道伤疤竖着划过左眼,更显得狰狞无比。
这人名叫张云龙,他本是汉王陈友谅麾下的一员猛将,可惜在洞庭湖水战,被朱元璋以少胜多打得惨败,他这人却是外粗心细,见形势不利,就暗中自己带着几十个亲信逃了出来,本想收集旧部东山再起,却不想朱元璋势力越来越大,无奈只好又逃出海外,为了生存开始抢船掠货,十几年下来,也混出些名堂,这东海之上,提起独眼龙王的名头,哪个商队敢不乖乖交钱买个平安。
张云龙从来不认为自己在大海上抢劫有什么不对,他自认是个宁**头,不做凤尾的好汉,6地上就让给朱元璋了,这大海就是自己的地盘,十几艘战舰已经让他在这片海域之上纵横了数年,在抢劫几年,也能弄个海岛,做个土皇帝当当。
“大王何日出兵啊?我们老爷可是等着喜讯呢,只要抓到沈家那丫头,剩下的银子一定早日送过来。”案下一个白净面庞的长袍青年站起身来,端着酒杯看向张云龙。
一旁的兄弟吃酒正在兴头,不耐烦的嚷道,
“你这厮着什么急,我大哥既然应下了这个买卖,自然说到做到,不过我听说沈家大小姐可是位水灵的大美人,到时候可要先让她在我们船上待几天,再给你们送过去。”
张云龙对白脸青年也有些看不上眼,这种人外表上看去斯文潇洒,却净干背后捅刀子的勾当,只是他的后台却不好惹,已经派人暗中打探到,他是杭州巨富吴家派来的,这吴家也是经营海上多年,不光有庞大的船队,暗地里还和倭国的海盗勾搭上了,因此在这海上也能与自己平起平坐,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不亲自解决,反而找上自己。
“要把沈家解决掉倒是不难,这片海域是他们的必经之地,已经传来消息,他们的船队再有一两天必然过来,只是在这之前咱们可要定好,今后这长江以北的海面上,可都是我独眼龙王说了算,你们不得再插手过来,包括那些倭人,要是让我再见到他们过来抢劫,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张云龙逼视着白脸青年,仅剩的一只眼睛冒着寒光。
“这个可不在咱们当初的约定里啊,不过既然大王开口,在下就勉为其难答应下来,我这就回去通传,还请大王不要食言,一定要把沈家的丫头活着送过来。”白脸青年煞有介事的应承道,转身出了舱门。
登上小船,青年回过头来,听着背后依旧传来的喝酒打闹声,白净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