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细细的初雪,在寒意深深的夜里,悄悄的,薄薄的,无声地铺洒出一层洁白。
殿内的暖意格外醺然,温温融融的安静着,水沉香的味道无处不在,天色尚浓浓的墨黑着,盛怀泽已如常睁开睡眼,就着柔和的珠晖薄光,凝看臂弯中圈拢的乔嫣然,她的肌肤有些透明的白皙,是最细腻无瑕的娇嫩触感,俏丽蕴华的眉眼弯弯,此刻恬淡而宁和,呼吸淡淡的清甜芬芳,是百尝不厌的甘之如饴。
这一次过去,离下一次的晨间共醒,还需再等待许多天,于是,薄唇轻覆而上花唇微翕,轻触软磨地欲唤醒乔嫣然,含笑道:“嫣然,起来替表哥更衣。”
半梦半醒的极度困倦之际,朦胧中听到这样的要求,脑中非常缺氧的乔嫣然,很不爽的丢出三个字:“自己更。”
盛怀泽不由瞪一瞪眼,而后,也就不客气地咬在她脖颈,精雕细吮出一朵春日桃花,且脑中默默的想着,若是这样也唤不醒,便干脆狠心直接提前种满一树桃花。
但是,春天还没到,又怎能开出一树桃花灼灼。
被又啃又咬又揉又捏,就是头半死不活的猪也该醒了,乔嫣然此刻脑中已清醒的不得了,星星碎碎的火苗,在盛怀泽眼中一点点燃亮,厚暖的被下二人近近的热贴着,盛怀泽暗声低问道:“嫣然,怎么办?”
乔嫣然不敢乱动,只绷紧了神智,咬一咬牙道:“我帮你……”
盛怀泽星眸微勾剑眉微扬,在寂静的黑夜中,夜半无人的悄然私语道:“时辰还这样早。”一条肌肉紧绷的手臂由内伸出,将锦被拉蒙过头,黑黑的温暖中,将乔嫣然的脸轻压到胸前,喉间低低模糊道:“先亲一亲表哥……”
唇浸肤上,有落花柔零在身的轻软,盛怀泽愈发觉着细细密密的热,狭小空间中滚烫的温度,足以消融冰雪为春水,他总会一点一点潜移默化她,于是拥得更紧,烈火如焚。
一朵一朵零星细碎的雪花,轻盈飘落,好似暮春的杨花柳絮,漫天飞卷,打着哆嗦的刘全禄搓着手取暖,想使劲跺跺脚吧,只怕要惊了殿内的春意深深,反正时辰还早,也不急着催皇上起身,他还是独立寒雪中,再自个凉快会吧,话说,今年的冬天来的可真早啊……
盛怀泽披一件单薄的衣衫,抱着裹紧厚软暖裘的乔嫣然,行往侧殿,二人的身影离去之前,盛怀泽只唤一声:“刘全禄。”
无需皇上主子多言,刘全禄已明其意,赶忙召唤常侍奉在勤政殿的宫女入殿。
缥缈烟雾中,盛怀泽自个泼着水花沐身,目光却不离乔嫣然的身影,那一脸松快的笑容,让乔嫣然恨不得钻到墙里去,更羞恼到无语的是,那道声音如影随行的不休不止:“嫣然,你下嘴可真狠啊,瞧这两排牙印,当真深进表哥心坎里去了……”
花瓣游到心口处的那一刻,盛怀泽突然很想留下她刻骨铭心的眷恋痕迹,于是道,嫣然,在这里咬上一口,然后,她很听话的只咬了一小口,轻轻的,浅浅的,那感觉一点也不疼,一点也不深,这样的程度怎够刻骨,于是再道,再使点劲,然后,心口有了微微的痛感,却仍不觉铭心,于是继续道,再使点劲,再使点劲……直到心口处的皮肤破了皮,渗出微微的红血丝,牙痕终于深深刻下,盛怀泽终于疼到发笑,说够了,然后道,嫣然,换表哥来,他第一次掀开她的衣下风光,无光也无亮,只有暖热的黑,她的心口很柔软,像春绿新叶,像鲜嫩花瓣,像甘冽泉水,像陌上春风,盛怀泽覆在其上良久,终是没有如她一样深刻痕迹于己身,他害怕她疼,他也知道,她就算疼,也不会发声,就像她的流泪,从来都无声,却最让他心疼。
这样刻骨铭心的疼,他一人知晓就够了,作为给自己的补偿,他第一次品了她的水果青桃,离丰满还远,涩涩的,却又甜甜的,哗哗哗的泉水流动中,盛怀泽微微而笑,到了最后,还是自个穿好了衫袍。
明黄色的龙袍灿烂夺目,金线密密织成腾龙,昭示着盛怀泽一朝天子的身份,那颜色太过明亮刺眼,乔嫣然看的眼睛有些涩涩的疼。
盛怀泽整装妥当,披上厚暖的大氅,双手像捧着一朵小花似,掬着乔嫣然的脸颊,柔声笑言道:“嫣然,表哥不能一直陪着你,你若是嫌闷得慌,就替表哥缝几件春裳,等开了春,表哥刚好可以上身。”
乔嫣然正环着盛怀泽的腰,闻言,微微笑应:“好。”
盛怀泽俯身啄一啄她的唇瓣,眉眼融春笑语谐和:“朕的身量尺寸,你都知道的,对不对?”
乔嫣然微垂了头,低声道:“知道。”
盛怀泽改珍惜的捧举之姿,为亲密的环抱之势,留恋不舍的脉脉低语道:“表哥真的该走啦,要乖乖的按时饮食作息,这样才会再长高些。”松开乔嫣然,再摸一摸她垂散的长发,缱绻眷恋的微笑道:“表哥很快就会回来。”
出了殿门,望见一天空的晶莹雪花,正簌簌飞落,盛怀泽半眯着眼眸,朝外探开手掌之间,已有几瓣冰凉的雪花,触手温而融化,快冻成冰人的刘全禄,笑的仍很喜庆,道:“皇上,瑞雪初降,这是好兆头啊。”
此时的天色,并不如往日此刻的微亮,想来应是阴云密布,盛怀泽口中呵出白色的热气,眼尾微微上挑,斜睨一眼苍穹,拨云可以见日,冬雪已降,春花还会远么,盛怀泽收回手掌,话声中散露出些许笑意道:“走吧。”
午后,太后踏着初雪归来。
窗外已呈大雪飞扬之势,寒意愈发浓厚,天地间渐被银雪覆盖,暖和的大殿之内,乔嫣然坐在太后身侧,替她轻轻揉肩,听她笑着问道:“嫣然,这几天可有闷着你?”
乔嫣然浅浅笑答:“姑姑,我怎么会闷着,看书,练字,画画,弹琵琶,我整日可忙啦。”
“你倒会自得其乐。”太后转过身来,目光慈爱的望着乔嫣然,笑叹道:“真是岁月不饶人,这一路坐车回来,颠的姑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了架,果然是老了。”
风韵虽在,却终敌不过流淌岁月,绾就的青丝华髻下,白发已然扎根丛生,太后轻抚一抚乔嫣然柔丽的黑发,凝视她的雪肤花貌,微有些感慨:“你都长这样大啦。”
红颜弹指老,不过刹那芳华,再天生丽质难自弃,到了最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掩风流,从来美人惧迟暮,英雄穷末路,可是,苍发如雪,子孙满堂,她会有那么一天么……
太后想是陪母数日,心情格外的好,只微一感慨年华流逝,而后握住乔嫣然的手,笑吟吟道:“来,陪姑姑一起泡温泉去。”
哎~~,乔嫣然也不是没陪太后一起泡过,但是,她要如何解释身上那几朵红桃花,只得委婉得笑道:“姑姑,今日寒雪初降,我早上才泡过没一会儿,现在再泡,估摸我都得泡成胖大海了,我爹娘见了肯定也猜不出,这胖乎乎的丫头是谁。”
乔嫣然很少违逆她的话,婉笑的再平静,太后心下仍有微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拧一拧侄女的俏鼻子,由着她说笑道:“若是真能把你泡胖些,瞧你娘不把你天天搁水里头……”
再和蔼一笑道:“好啦,姑姑累的很,要歇息一会,你也好好回去窝着,待会路上捂严实些,可别被雪花扑了寒气。”
乔嫣然站起身,盈盈一屈膝道:“谢姑姑关心,嫣然告退。”
待乔嫣然出门走的远了,太后敛一敛精致的华袖,唤道:“庄德福,你进来,哀家有话问你。”
回到殿中的乔嫣然,拍一拍那高堆如叠的各种图案锦缎,叹了口气,这是只缝几件常服春裳么,当她是针工局的绣娘,能飞针走线么,展开最上层的那一匹,质地轻薄软滑,乔嫣然持剪裁开,声音轻柔而利落。
乔嫣然缝制衣衫之速并不快,却也针脚绵密,细巧有余,琴棋书画,诗词歌舞,针织女红,样样古韵她均学了个遍,这些并不难学,只要有心即可。
眼睛有些困了,于是停下针线,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鹅毛般密密团团飘落,不由站到了窗口赏雪,雪花轻轻绵绵的落地,为已是银装素裹的天地,更增一分凝莹的洁白,不禁有些恍惚的想,爹娘兄长对她疼爱有加,盛怀泽又待她奉若至宝,倘若她没有上辈子那些记忆,是不是就是这个世上最好运的人?可是,偏偏她的记忆这样好,忘不掉过去,也一直记得现在……
天色擦黑之时,盛怀泽的车驾迎雪驶回甘泉行宫,骑在马背的刘全禄,再次拿手掸一掸帽上的积雪,雪花扑扑坠散开去之时,最近吐槽病严重泛滥的刘大公公,在颠簸的马背上,又开始默默将心声内吐,皇上主子喂,您的国事都够您日理万机了,您还这么来回折腾,到底累不累哟,您不累,奴才都替您累的慌,每日按点回皇宫上朝议事,退朝后就在御书房批奏章见朝臣,除了如厕您连动都不动,更别提午睡片刻,到了点就忙着起驾回来行宫,到了行宫后,您一不更衣二不喝茶,直接奔进殿内陪着乔小姐,寸步不离的一守到天明,她醒着您肯定醒着,她睡了您可能还醒着,嗯,三更半夜夜深人际时,您有时还要勤劳耕作,今早奴才来候您御驾,呃,您居然也在劳作,皇上主子喂,您要以龙体为重呀,您再怎么年轻力壮,这么折腾也吃不消啊,乔小姐都是您盘子里的熟鸭子了,呸,打脸,怎么能称乔小姐为熟鸭子,她都是落在您这根贵重梧桐枝上的金凤凰了,她还能张开翅膀,再飞到别的树枝上不成,您少看她一眼,她也不会掉一根金羽毛,您整日这么紧张做啥……
哎哟个喂,刘大公公在心里默默喘了口气,然后继续吐槽,还有,您的那些个妃子们哟,最近一个一个见了奴才,虽然都是端庄仪态,笑语生姿,可奴才感受的到,那一个一个的怨气哟,其实恨不得撕剥开奴才的嘴,阿弥陀佛,奴才也善了个哉的,奴才有何德何能何才何貌,能让皇上主子您将她们一个一个抛到脑后,来一个觐见,您就甩俩字不见,再来一双求见面圣,您依旧只甩俩字不见,再有胆大的再次前来,好嘛,您终于说了四个字统统不见,奴才晓得,您是让奴才轰她们走,可她们都是您的妃子,都算奴才的半个主子,又不能强行轰走,软行根本轰不走,奴才软硬兼施,费了多大功夫,才将她们遣离您的御书房,尤其肚子最大的那个婆娘,最是难缠,挺那么大个肚子,不好好待在殿内暖和待产,还天天出来瞎溜达,对了,她在背地里偷偷骂乔小姐是狐狸精的事儿,奴才给您禀报过的,您都还记得吧,说来说去,假如来寻您的人是乔小姐,您肯定就自个跑出来,迎她进去的对吧,其实,乔小姐待大家都挺好的,奴才从来没见过她发火生气责打宫女,您看她的两个贴身侍女都被养的水灵水灵的,哪像个丫鬟,看着就像富贵人家的半个小姐,有她掌管后宫,也是奴才们的福气,皇上主子喂,您跟先皇可真是像,他得了太后娘娘之后,从此死心塌地,您自见了乔小姐之后,从此全心全意,如今,先皇与太后娘娘一个天上,一个人间,黄泉碧落,阴阳相隔,从此再不得相见,当然,午夜徘徊之际,太后娘娘是否梦遇先皇,奴才就不知晓了,其实,您待奴才也挺好的,虽然您常甩奴才冷眼一箭,奴才却知道您这是把奴才当成了自己人,高兴也会对奴才笑一笑,虽然您对奴才笑的次数,确实不太多,可奴才每次都打心眼里高兴的,当年若不是您救奴才一命,奴才现在兴许就是一堆连野狗都不愿啃的烂骨头,哪能像如今这般,得了空还有许多根香喷喷的狗骨头打打牙祭,奴才真心祝您和乔小姐天长地久,爱无绝期……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