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称做三王爷的就道,“要说一家不能出两后,玄武朝确实没有这样的例子,嗯。夏将军,你怎么说?“
夏明强被三王爷用祖宗的规矩压着,一时也不能硬碰,只得道,“我是个粗人,没有他那一套文绉绉的说词,我只知道,谁家的女儿都能当皇后,就他陈家的不行,谁都知道那静宁王是他的学生。如今静宁王在封地在招兵买马,是谁都知道的事儿,他和静宁王暗里来往颇多,若他的女儿再做了皇后,他的权势日益强大,谁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来,所以,我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陈家的女子当玄武朝的有国之母。“
他这话说得太过明显,陈正坤大怒,“夏明强,你血口喷人,难道我会联合外人,造自己女婿的反么,可见你是胡说,“他又向太后和慕如风道。“请太后娘娘和皇上为臣做主。“
不待太后和慕如风说话,那三王爷就道,“罢了,罢了,这些是非恩怨,无凭无据的,今天就先不说它,嗯,竟然各有各的忧虑,太后娘娘,本王倒有个两全之策。“
太后正等着他这句话,自然道,“三哥,你说。“夹吐名弟。
那三王爷就道,“他们两家都可以让。只是不愿让对方家的女孩儿为后而已。这就好办了。“
“三哥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么,快说,“太后急切的问。
“太后娘娘,皇上。众位大臣,既然陈宰相和夏将军只是不想让对方家的女儿为后,我们索性就不从这两家里挑选,重新考虑人选,寻一个没有根基,却贤良淑德的女子来当玄武朝的一国之母,众位觉得如何?“三王爷将形势一点一点的朝设定好的方向上拉。
这话一出,太后和慕如风装模作样的迟疑了一下,却有别的王公大臣们附和起来,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不错,不错。“
那夏明强和陈正坤再怎么不愿,也只能跟着同意,道,“却不知三王爷的心里,到底谁家的女儿算得上贤良淑德呢?“
那三王爷就笑了一笑的道,“本王的心里,确实有一个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呵呵呵,大家觉得,皇太子的生母,淑敏贵妃如何?“
他这话一出来,大家先是一愣,继而就有人抚掌道,“对啊,淑敏贵妃为人极贤良大度,又是皇太子生母,母以子贵,由她当皇后,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更何况,她的父亲龚如海,是个外官填补的侍郎缺儿,也没什么根基,先祖的重训亦不会违背了。“
三王爷适时的向太后道,“太后娘娘,皇上,你们看是如何呢?“
太后就道,“要是淑敏贵妃是皇太子的生母,母以子贵,由她当皇后,倒也算是名正言顺,不怕人不服的了。“
三王爷又向夏明强陈正坤二人问,“二位大人怎么想呢?“
此时已是人人附和了,事到如今,夏陈二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勉强的道,“三王爷的话,也有道理。“
三王爷就笑呵呵的道,“既然如此,太后娘娘,皇上,本王奏请选立淑敏贵妃为后。“
“臣等奏请选立淑敏贵妃为后,“众臣也?声道。
太后和慕如风就笑呵呵的道,“既是如此,准奏。“
如此,我当皇后的事,算是尘埃落定,铁板钉钉了。
那三王爷想来是为了安抚陈夏二家,又道,“本王先请太后怜恤他们忠君爱国的这一份心,他们家的女孩儿虽不能为后,也定请封以高位罢。“
太后的语气极郑重的,她道,“三哥说的是,夏陈二位卿家向来对朝廷,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他们家的女孩儿,哀家自然不能亏待。“
“哈哈哈,“外面一阵笑声,竟是皆大欢喜的样子。
当着众臣的面,太后和慕如风召了钦天监和司礼监的人来,命准备昭告天下和大封的事,又将那十位女子当即封了位份,陈家和夏家的女孩子里,位份最低的是嫔位,最高的两位,竟同至正三品昭仪。
从没有那个新妃一进宫就被封为前三品内的妃的,太后和慕如风这样做,分明就是在堵夏陈二家的嘴,和安他们的心了。
到了下午,满宫上下就都知道我被封为新后,而掖庭中又进了十位新妃,最高者竟然被封昭仪,无人不惊,特别是我的紫薇宫里,如流水般的被人送进了礼物进来,我却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心里满满尽是失落沉重,竟无半丝欢喜的感觉。
我这算是美梦成真了么?
进宫不满二年,由一个从七品答应一跃登上凤位,我算不算得上是一个传奇?
历朝历代里,有过这样的先例么?
而眼见着宫中又添十位来势汹汹的新妃,其中八位分明就是夏明强和陈正坤的眼和手,此情此景,迎接和等待我的,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只是虽然脑子里乱纷纷的不得安静,我却忙了一夜也不得睡,后宫之事如今名正言顺的由我处理,先就这十位新妃的事宜就忙得我脚朝天,头朝地,直到天亮时,我才和内务府敬事房一起,将她们的住所宫人等等事宜全部安排好,眼见窗上茜素红的纱已经透了亮,我揉一揉额头,“你们下去安排罢,跟这十位新人说,今儿初进后宫,先熟悉适应一天,明天再来给太后娘娘和我请安罢。“
梁万诚等答应着去了,青绫忙命取了水来伺候我草草洗漱了后,就扶我去床上睡了。
却睡得不稳,时醒时晕的辗转反辙到中午时,我却再也躺不住,就唤了青绫进来替我梳洗更衣,红绫端进一碗绿豆汤来,我边喝边问道,“那十位新妃都进来了么?“
青绫忙道,“回娘娘的话,前面的公公已经进来回过了,说戌时末就已经被接进来了呢,按娘娘吩咐的,那两位昭仪一个被安排住进了诚和宫,一个被安排住在了梅和宫。“
“诚和宫和梅和宫是久未住人的老宫室了,年头上才修缮过的,倒也算得上精致大气,让这两位昭仪去住,想来夏陈二家都没得话说了,“我淡淡的道。
青绫就笑道,“正是呢,另外几位小主和主子,就算让她们住的是大小陈妃住过的庆妩宫和紫云宫,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庆妩宫怎么了,那可是皇贵妃住过的屋子,若不是陈绮嫣被废黜了,哪轮得到她们,就是那紫云宫也不辱没了她们,我即将被立皇后,可不也是从那里出来的么?“想到这不算远的往事,我止不住的冷笑。
一切就像梦一个,于我,于九泉下的夏婉华,又或者是不知到底死于谁手的如昭仪,以及那永巷中的陈绮嫣和吴静梅,谁不都跟做梦似的。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到得明年此时,天知道宫里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形势了?
想到这里,我止不住无声的一叹,向青绫吩咐,“你带人去小库房里,按她们的品级高低,给她们每人备一份礼去罢。“
这是惯例,青绫也不奇怪,答应一声去了,我命红绫搬了竹椅放到靠窗的地方,透过窗格子看向屋外,此时是正午,正是热得狠的时候,院子里的树叶子都被烈日给烤得卷了起来,知了有气无力的藏在枝叶间哼唱着,我心里就烦了起来,叫红绫将冰盆朝我跟前挪了一挪,那丝丝的凉气氤氲着散了开来,让人烦躁的心止不住慢慢的安静。
晚上时,慕如风歇在我的紫薇宫里,他将我紧紧拥在怀里,在我耳边轻笑道,“云雾,朕说过要立你为后,如今可是做到了?“
皇后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心里到底还是欢喜的,轻轻的偎进他的怀里,我笑着道,“皇上金口玉言,臣妾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只是,只是……,“我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什么?“慕如风问。
我娇娇的笑,“从古至今,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臣妾一旦做了皇上的正妻,不知道皇上可还会如同现在一样疼宠臣妾呢?“
他听了这话,顿时笑了起来,捏一捏我的?子道,“朕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时哪还有时间来顾你这个黄脸婆呢。“
“啊,皇上您……,“我做出急切不依的样子,抱着他的脖子叫了起来。
我的叫声还没有完,他的唇就落了下来,重重的吻在我的唇上,唇?间尽是旖旎的呓语,“云雾,朕纵有佳丽三千,看在眼里的也只有你一个。“
若不是亲眼看见他的手放在龙井的脖子上,生生的将我妹妹掐死,他这句话,会让我多感动多幸福啊,而此时听他这样说,我只觉得心里一阵酸涩,他身上的杜衡香味让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却又神经质的要逃离,慕如风,慕如风,我喜欢的人为什么会是你,杀我妹妹的人,为什么也是你?
慕如风的唇突然落在我的眼睑上,他的唇湿热绵软,轻轻的吸去我眼角的水意,柔声道,“云雾,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