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轻柔的丝帕轻轻抚上我的面颊,琥珀的声音亦是轻软中带着担忧,"小主,这儿风大,咱们还是回屋罢。"
我从恍惚中醒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伤心愤郁之中,竟然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琥珀,窘迫之时,我忙拭去腮边的泪,正一正神色道,"不妨,再坐会子罢。"
琥珀倒也不催我,静静的看了我一会儿后,她突然道,"奴婢进宫这些年,之前也伺候过几个主子,却没有一个主子是像小主这样儿的?"
我不禁一愣,停住拭泪的手,诧异的看她,"你说什么?"
她却垂下头去,"奴婢不该在小主面前胡言乱语,请小主恕罪。"
我皱一皱眉头,"琥珀,这儿就咱们俩儿,你想说什么你就说,我才进宫,什么都不懂,往日里唯恐自己走错了路说错了话儿,带累得家人和你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无辜受累,"说到这儿,我轻声一叹,"我这些日子受了什么,你也是看见了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一双清亮的眼定定的看着我,"那……,奴婢就大胆的说了,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小主饶了奴婢。"
我伸手拉她坐在我边上,尽量放缓了语气,"你说。"
她倒也不坚持,歪了半个身子坐下了,轻声道,"奴婢往日里瞧那些新进宫的小主主子们,没有一个不是在努力的想着怎么去抓住皇上的心,怎么想办法将别的人踩下去的,人前姐妹人后算计,狠着呢,就算是面对贞妃和昭仪这样的人,也定是挖空了心思讨好了她们,以求庇佑。只有小主您,却是一昧的只想安静过日,遇事也是能忍则忍,不肯生半点是非出来,要说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为过,只是小主,这儿不是别的地方,这里可是杀人不用刀的后宫啊,您再这样只管退缩忍让的下去,以后欺负你的人,可就不只是那些主子娘娘了,只怕连奴才们给脸子看也是有的,小主,你自己想,是不是这样儿的?"
我怔怔的看着她,她的脸上镇定从容,眼里亦满是真诚和怜悯,是的,她在怜悯我,而我吃惊的是,她一个小小宫娥,却竟有如此的心胸认识,这些日子以来,我竟是小看了她了。
难道,这就是皇宫,就连一个小小的宫人,都有这样满腹的心机,满心的深沉算计?
琥珀见我不说话,她以为我生气了,眼里渐渐有了惶恐,我忙笑一笑,轻拍她的手,"你说的有道理,"然而我到底还是颦了眉头,"可是,就算是这样,我又能做什么,无论是主子娘娘们,还是同我一起进宫的小主们,有哪个是省油的灯,我不是没有手段没有心计,只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要多么大的心计,才能保得住自己呢?"
琥珀见我肯回应她的话,眼儿便亮了起来,笑着轻声道,"奴婢虽然说不好得怎么样,才能保得自己彻底稳妥,可是奴婢觉得,只要小主能紧紧的抓住皇上的心了,就总比现在强,虽说站在枝头上,是别人眼里的靶子,谁都想扎一刀射一剑的,可是有皇上护着,到底不是轻易就能被人算计了去的,总比这会子在人底下呆着,是谁都可以随便来踢来踩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