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点,即使连易笙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与宫泽像来自不同世界里的两个有着同样冰冷的人,他们的世界都只躺着唯一一具冰封了的尸首,当某天偶然交汇的时候,彼此突然变得温暖,唯有紧紧地相拥,才能获得仅有的温度,复苏已经死去良久的某种生命体征。
他们的共鸣已经抵达了更高的境界,至于是什么,即使是他们自己也很难说得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与宫泽的共鸣是凌驾在林木、巴萨他们之上的,那种宛若一心二用的神妙随着训练的加剧,两人就更能体会了。
从此,在他们各自的心里都有了一个属于彼此两人的秘密,就是他们可以洞悉对方的心声,相互思考彼此的思虑的问题,当易笙第一次沟通宫泽的内心时,不禁满脸涨红,因为他想象不到的是,那竟浓浓的全是——
但宫泽也瞬间发现了易笙所发现的问题,当即瞬间收敛心神,传递出一个威胁的信息,易笙才勉强压下那种浓浓的不适感,无可避免地,宫泽作为与他真正两位一体的另一位也洞悉了他内心很多的问题,幸好他是共鸣的主控者,总算可以把信息的匣子关起来,但是对于此,宫泽明显有些不满。
在此后的两天时间里,宫泽都退出了易笙他们的共鸣训练课程,她偷偷地把自己隐藏在距离团队不远处的某个漆黑的角落里,易笙还以为她是生气了,但碍于太多的问题,他还来不及问。
直至这晚,易笙才默默尾随她离去,她走在前面,速度并算不上快,以易笙则以如出一辙的步伐紧跟在她背后的不远处,月光下的两人像在信步闲庭,这种冷冷清清的夜晚令他们的心窝彻底放松,原本防卫着的匣子在命运齿轮的运转下,悄悄然打开。
迷蒙夜色之下,皎洁的月光扫过易笙的脸庞,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脸上不可思议的震惊,以及许久或者说从来未曾流过泪的双眸,泪水如断线了的珍珠,点点滴滴打湿易笙的前襟,他的身体在极不自然地颤抖,十指握紧成拳,手臂上、颈脖处,青筋如蟒蛇一样怒目狰狞。
宫泽头默默低下,从前冰冷得冰封一切的俏脸之上陡然升腾起两颗火热的红晕,她的意识里也回到曾与面前这个少年相遇的那个黄昏,把用自己吐出的心血染成的生命之绳套在他的手里,近晚的余晖划过她从前丑陋的脸,把两人的背景拉得很长,却奇特地重叠在一起。
而易笙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个绝色的少女,他想从她的身上找回那次美妙黄昏时邂逅的影子,暮然惊觉,就一如这种静默时互相对望的感觉,背景是清晨、黄昏、黑夜其实都不怎么重要。
他们还小,说实在的,都还只是孩子,这种神奇的感受不知道可不可以说成是爱,但奇特地,命运这种神奇的天造把两个静寂世界里冰冷的两具尸首交缠在一起,让他们的沉睡迅速觉醒,那种从死亡中赋予新生命的感受,有血脉上的沸腾,但更多的却是源自另一种不知是何物的东西,那种情绪绵绵。
这种绵绵的情绪,异于世间所有的情感,包括与初恋和爱都不同,究竟是怎样的,即使时此时静默的两人都难以诠释出那种宛若神启一般的命运牵连感。
“你的红绳子呢?”宫泽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神里似乎蕴含着她从来没有过的愠怒,左手缓缓撩起右手的袖口,手腕上一条像血一样殷红的红绳子,散发着温吞吞的红光,让人迷醉,从前易笙才从来没有注意到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那条红绳子竟是如斯的瑰丽。
易笙羞愧地低下头,宫泽曾经套在他手上的红绳子还真不是不见了,大概是因为从前一些什么原因,把它放在了灰色手镯内,毕竟他也想不到那条普普通通的红绳子会在此刻对自己如此的重要,后来灰色手镯陷入了沉睡,直至如今,所以,突然间问起易笙那条红绳子的下落,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宫泽看见易笙这幅无奈的窘态,当即也是一阵怒火攻心,难道这只傻子,不知道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微微一声生硬地打破了平静的轻斥,不再理会傻傻站在那儿的易笙,转身向着远方奔去。
易笙即使再傻一点都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何况他根本不傻,但至于情感上么?确实是有那么一丝迷离的,展开身形便向着宫泽逃走的方向紧追而上,但是对于红绳子的下落,他还是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解释。
宫泽对着这只可爱又可恨的傻小子实在无奈,大概原因只可以怪责女孩子永远要比男孩子早熟得多,这种朦朦胧胧的情绪在宫泽的心里,清晰无比,她已为他吐出了世间没有多少人可以吐出的生命之绳,而易笙,却只能懵懂地被命运告诉他,绝不可以失去眼前的这个女孩,有种若然这个女孩走了,自己余生便成了残生的感觉。
其实世界上男人和女人的恋爱的疲倦憎恨和相濡以沫,皆是出自此处,可以洞悉这一点的两人,他们生活在玫瑰美丽的花瓣之上,清香渗人,而如果没法清晰理清这个问题的恋人,他们只在仰慕着艳丽的花瓣,但日子活在玫瑰的刺儿上。
女人的这种爱肯定是爱,但男人的这种爱其实也是爱,性质上无一丝一毫的差别,要说外在的,差别只在性别的不同之上。
其实易笙还不知道的是,在奔走的过程里,自己心内所想的一切,和他拥有两位一体天命神眷的宫泽,一切都已经知道了,但即使连宫泽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何故,对于这种忘却了所有障碍物,一前一后、一追一赶的奔跑有源自心内的享受。
在这神妙的一刻里,这个女孩子平凡得如此平凡,所有冰冷的伪装全部褪去,生命里只有一个憨憨的男生在永远不知疲倦地、傻乎乎地朝着她奔跑,这让从未被温暖过的女孩,心如火灼一般热,但无独有偶的是,跟在后面向前追的那个男生其实也一样。
仿佛在月华的尽头之上,宫泽陡然停了下来,眼神望着易笙似笑非笑,头微微低下,脸上两抹微红甚是诱人,像粉粉的红苹果,右手轻轻一扬,那散发着温吞吞红光的手绳立即脱手而出。
易笙那只沉寂良久的灰色手镯之上,一道一模一样的红光离镯而出,但易笙那条红绳子的红光并没有照耀在外围的世界里,红光极致内敛在手绳之上,外围的世界依旧是黑暗的,只有红绳之内散发着烈日一样的炽热血红,红绳像用血凝练而成的水晶,甚是精美。
一滴暗沉色的鲜血从易笙的指尖上飞出,滴在那条红绳之上,原本凝固如水晶一样的血流迅速融化、滚烫、奔涌,一个复杂而瑰丽的符文缠绕在红绳子之上,形成一条如蟠龙一样的暗沉血印。
红绳从新飘回易笙的面前,易笙缓缓抬起左手,红绳立刻套在他的手腕里,如血流一样渗进他的手腕里,剩余一抹难以发觉的淡淡的血丝环绕着他的手腕,精细无比的血丝之上也可以清晰地看见状如蟠龙一样的恐怖的血印。
这一下,易笙有种神奇的归属感,像有什么东西闯进了他的生命里,从此再也没法分割一样,但他总是有种如红光一样温吞吞的感觉弥漫心间,让他寂寞了十数年的心跳动得分外卖力。
“不许再不见了。”宫泽羞涩地说完这句话,便化身漆黑的流光转瞬消失远处,易笙坚定地点了点头,迅速向着大本营之上飞速回去。
、、、
第二天天刚明的时候,巴萨他们从修炼中醒来,看见易笙脸上从来没有过的春风得意的表情,约合林木进行轮番轰炸、审讯,终于理清了事情的原委,巴萨又是一阵捶胸顿足,深深不忿啊——
这点易笙看在眼内,心却已经替巴萨狠狠地捏了一把汗,自己所知道的这些东西,不远处的某人可是也是深悉的,若然事情败露,这回巴萨恐怕不好受,幸好宫泽对于此似乎毫不在意,向易笙传递出一种鄙视的意念,心境便再没有波澜,这才是她生命里的常态。
易笙这才松了口气,这段日子以来,不断“犯事儿”的巴萨,可着实是挨了不少苦头的,作为兄弟的易笙都替他感到痛苦了,他可不是“出卖兄弟”主儿。
持续了足足一个多月对共鸣状态的训练,黑斗篷战队之间的配合已经初具规模,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新加入的四人甚感惊异,尤其是玥安娜,作为信息库的她可是深悉这种近乎传说一样的境界究竟有多难,要多少天命的眷顾与天资的纵横,才能修炼成功。
剩余的日子里,易笙计划了一个月的时间对各自的能力进行了解、分析和整合,只有官南落被先退出了这项课程,因为未来一个月的时间了,她要用洛夕得回来的那颗天外火心晶石淬炼,彻底炼化那颗神奇的晶石。
、、、
高耸的悬崖之上,赤红色的火焰极致升腾,无数巴掌大小的精致魔法阵以诡异的形状组合成一座更奇特的大型魔法阵。
看書罔首发本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