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和堂哥刚从元州出发,三叔说还要半小时左右才能到家,云宝儿只能带着弟弟去村委会。
柳惜想跟着一起去,云宝儿说:“既然是调解,他家可以提条件,我们家也可以,就是不追究武炳婶受伤的事。你和伯母去了,他们就会拿这事掰扯。”
大孙女在柳惜心中的地位直线上升,她原本以为今天有难了,都快入土的人还要带手铐,没想到大孙女三言两语就支走警察。心里也怕到村委会,如果调解失败了,警察会当场把她带走,就叮嘱说:“如果他们提钱的事,数目大点也先应下来,你伯父和三叔回来会想办法。”
几个族亲用摩托车送姐弟仨人到村委会,云宝儿对迎过来的胡星冷笑道:“你是一刻也闲下来哈。”
胡星嬉皮笑脸的说:“话说出口了,不是要善后嘛。”
云宝儿扬扬眉,问:“有结果了?”
胡星拿出手机,让她看了几张武馆同门的合影,低声说:“可惜没有你们俩的合照,不过也搞掂了,你放心进去吧。”
几个族亲要跟着进会议室,被云武清骂走了。
“炳婶怎么样?”云宝儿先礼貌的开口。
“缝了三十几针,还在挂瓶。”云武炳黑着脸说。
云宝儿正想替奶奶解释几句,云武炳的儿子云敬彪却抢先恶狠狠的骂:“你们家是土匪呀?要不要多砍死几个,我们全家都在这,来吧!”
云敬栋立即反唇相讥:“你们家才是土匪贼窝,建个房子都偷偷的到我家地里砍树挖地。”
云宝儿看了两个弟弟一眼,没有开口。敬栋的性格脾气最像爸爸,一有争执一点亏都不肯吃,吵架时的嗓门越来越大。
“我爸问过武兴叔了,是你们反悔。”云敬彪道。
“敬彪,这话不能乱说,建房换地,应该立字据吧?”涉及父亲的事,云宝儿不得不开口回应。
“对七十多岁的老婆婆喊打喊杀,理亏了还推给死人,你们家…啧啧啧!”云敬栋一脸嫌弃道。
“是谁拿着刀杀进别人家里的!”云敬彪激动的嚷。
“我奶奶七十多岁了,你们都敢对她动手,她拿把柴刀防身怎么啦?”云敬宇也跟着嚷起来。
“就是!我奶奶都被你们吓病了,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云敬栋嚷的更大声。
“吵吵什么!小孩都出去!”云武清呵斥道。
“是他先骂人的,要出去一起出去。”云敬宇一点都不怵,指着云敬彪嚷。
“敬彪、敬督你们几个也出去,这么多人围在这干什么?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瞎参乎。”云武清道。
得!老婆都已经挺着大肚子的云敬彪也成小孩了。
云宝儿对两个弟弟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他们兄弟俩到村委会露个面,提醒大家他们的父母刚去世不久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云敬彪看着他们俩的背影眼里在冒火,被云武清再吼两声后,不甘不愿的走出会议室。
云宝儿并不担心两个弟弟和他再起冲突,外面人多,他不敢动手。而两个弟弟吵架的本事,她是了解的,敬宇总能从对方的话里找到对自己有利的跟脚,敬栋擅长胡搅蛮缠,兄弟俩配合默契,跟人吵起来从不落下风。
云武清让离门口最近的云宝儿把门关好,招招手示意她到前面来,然后坐下说:“都坐吧,乡里乡亲的,又是同宗同族,大家坐下来平心静气的把话说开。”
云武炳那边兄弟叔伯的来了六个人,云宝儿独自一个人就显得人单力薄了。
陈警官先开口:“云主任和村委会的同志对村里的情况更清楚,调解由村委会主持。
你们是族亲乡邻,调解和立案处理都是为了让大家以后能和睦相处。如果你们今天能达成和解,签了和解协议,派出所备个案就行,不再另行立案。”
陈警官的话里包含一个信息,如果能调解成功,不会影响云武炳以后向乡土地所申请建房。
云武清可能是因为云宝儿形单影只的,开口问:“宝儿,先说说你的想法。”
云宝儿看了云武炳一眼,说:“炳叔,我记的村里以前有人建房,要先请亲朋和相关的人吃糍粑才开工吧?”
云武彪黑着脸说:“那是因为以前建房都是靠人工,需要亲朋帮工。现在不一样,挖地基、建房、装修都是承包出去,老规矩也改了。
宝儿,建房的事我真的问过武兴。”
云宝儿摇摇头,说:“我爸也说过这事,他说这地要留着自己建。”
“武炳,这事不要再提了。武兴已经走了,没有字据,即使他当时口头答应你,现在也不能做数。
宝儿,事情已经这样了。一笔写不出两个云字,你能不能成全武炳,让他把房子建起来。”
云宝儿心里一暗,云武清明显是偏向云武炳的,但是奶奶的过激行为被他们拿住把柄,态度也不能太强硬。只好苦笑着说:“武炳叔这次做的太过了,我伯父和三叔刚才在电话里还生气着呢。”
云武清瞟了一眼云武炳,说:“武炳是做的不对,按规矩要摆酒道歉。”
云武炳连忙说:“只要宝儿点头,我明天就摆酒。”
云宝儿也明白,如果一口回绝,调解肯定进行不下去,就想拖延时间,等三叔到了再想办法,就以惋惜的口气说:“金丝楠木苗就很贵,都伺候七、八年了,有一丈多高了呢。”
云武炳精神一振,说:“这个好办,要怎么补偿,你尽管开口。”
云宝儿皱皱眉头,很为难的说:“我也不太懂,听说矿山上是按株算,松木都每株二百元……。”
云武炳的叔公开口打断云宝儿的话:“宝儿,开矿是做生意,武炳是要建房,不一样。”
云宝儿接过话头说:“建房是关乎子孙后代的大事,支持族人建房,是比卖给开矿山的更有意义,金丝楠木就按他们松木的价算吧。”
云宝儿的话看似合情合理,还卖了个人情。其实按乡里的规矩,这是狮子大开口。
每株二百元,云武炳就要拿出十几万元来。而村民建房用别人的田地,用钱补偿的,水田每亩也不超过两万元。
云宝儿敢狮子开大口,云武彪自然能坐地还价。
云宝儿死不松口,云武炳的叔伯苦口婆心的劝说。
外面突然大哗起来。
云敬彪因为老妈被砍,一直郁恨难平,出去没多久,又和敬栋敬宇吵起来,云武和赶到就说他欺负小孩,三言两语两人就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