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镇子地处边陲,又无珍奇特产,所以不及白庙镇那般繁华,镇上建筑大都是有一番年头的老房子,一些年久失修,显得有些破败。
镇上有一间老茶馆,平日里都有许多享受余生的年长人三五成群坐在一起,饮茶品点,或谈天说地,或要上一副纸牌,一坐便是一天。
那逢场才会过来的戏班,此时仍然在茶馆里为众人唱着,那戏班里有一位名角,唱腔有几分韵味,这老茶馆内更是座无虚席,连边上都站满了人,久久不都愿离去。
初出远门的秦宇一路上都兴奋异常,他一个人走在前面,左看右看,“艾,阿桑,今晚我们住你家?”秦宇回过头来,嘻笑着对千叶桑说道。
“我家?”千叶桑听闻,忽然间愣住了,整个身体瞬间仿佛石化了一般,那些往事忽然之间全部涌了出来,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一浮现,最后却全都变成了骷髅,连那血腥的气味都清晰得扑面而来,本来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他回到这里才发现并没有用。
龙泽毅三人见千叶桑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了下来,他们见着千叶桑站在那里发呆,却没有看到他眼中泛起了一丝红光。
“千叶桑,你怎么了?”龙泽毅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开口问道,但此时的千叶桑完全沉浸在了痛苦的回忆之中,完全没有听到。
“千叶桑?”
“艾,阿桑,你怎么了?”
千叶桑终于恢复了过来,他眼中的红光也渐渐消了下去,只见他打了一个激灵,看了看三人,开口道“没…没事,我家离镇上还有一段路程,现在天快黑了,我带你们到镇上住吧”,说完,他身上还在微微发抖。
“好”龙泽毅应道,他从小便比较独立,不管走到哪里,行事向来有自己的主见,他曾是勇士堂的组长,现在这四人小分队亦是以他的指挥行事。
“去哪呢?”千叶桑忽然间发现自己对这里并不熟,他在家之时少有出门,以前在这镇上酒楼里干活,又没有时间出去闲逛过。
“你不会找不到路吧?”秦宇道。
“跟我来”他突然间想到了曾经干过活的那间酒楼来,还有那个曾经收留过他的小女孩,那个未经人事的一吻。
这镇上人最多的地方,一是老茶馆,另一处便是名声在外的那一家八方酒楼了,千叶桑牵着马走在前面,领着三人来到了八方酒楼。
此时正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辰,几人站在街外,隔得老远,都能够听闻里面的吆喝声,里面酒香四溢,人声鼎沸。
“想不到这个小镇之上还有这么大一间酒楼来,看这里生意如此之好,想必味道亦是不差,赶了一整天路,这下可得好好慰劳慰劳我的胃,龙泽少爷可不要亏待我们啊”秦宇嘻笑着向龙泽毅说到,而后率先向着酒楼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向着里边吆喝“小的们,过来牵马了!”
酒楼的大门口的侍应见有穿着差服的客人,连忙迎了上来,接过几人手中的缰绳,将马往后院马厩牵去,走时还不忘向四人作了个请的手势。
已是饿急的秦宇三步作两步走了进去,千叶桑三人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孰料几人刚一进去,却见靠里处的一桌吵了起来。
“我他x的叫你带几个漂亮的女人来陪俺几个喝喝酒,你他x的你看看你带的些什么玩意儿,看不起俺们是吧!”
话刚落音,只见一个衣着艳丽,满身胭脂味的妇人被一个五大三粗的毛脸汉子一巴掌呼到了地上,那妇人躺在地上,嘴角渗血,她一手捂着脸,刚想站起来,却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同行的另几个妇人眼见不好,连忙跑过去将她抱了起来,然后逃一般的出去了。
那毛脸汉子满脸怒气的瞪着同桌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那人却是面不改色,任凭这毛脸汉子如何瞪他,仍是不慌不忙的提起桌上的茶壶,将自己杯中的茶水续满,再端起来喝了一口,全然不理会这对面的毛脸汉子。
毛脸汉子看他如此模样,更是怒火中烧,自己平时何等威风,何时受过这样的怨气,与他同行的两人也拍案而起,对那人怒目而视,只见毛脸汉子暴喝一声:“呀!!”,随后猛的抬起一脚便将这摆满酒菜的桌子踢翻了出去。
然而那对面男子仍然手持茶杯,端坐在椅子上,提起一脚向那飞来的桌面踢去,随后人便连着椅子向后滑了出去,而那桌面又朝着毛脸汉子飞去。
那汉子亦是个不服输的人,只见他抬起脚来对着那飞来的桌面一记劈腿,那桌面便又盖到了原来的底架之上,随后将随身的砍刀拔了出来,同行那两人也亮出了自己的刀剑。
那男子背后的一桌人想来是与他一起的,见此阵仗,八九个虎背熊腰,目露凶光的人亦是拍案而起,拔出随身的兵器来,两方人马剑拔弩张。
堂中还在吃喝的食客见状,纷纷停下了手中的碗筷,朝着这边张望,离得远一些的人,生怕错过了精彩,甚至还站了起来,这个时辰还在店中吃喝的人,大都是有来头的主,少有怕事的人。
“小瘪犊子,别以为你现在人多,我们说的这价,你必须得给我们干!不然,我将你们堂口都灭了!”
那不动声色的男子听闻此言,忽然面露出一丝怒色,他将手中茶杯狠狠摔到了地上,开口道“那么我现在就灭了你!”
两方人马正欲动手,却听见一个清脆又带点稚气的声音向众人喊到:“且慢动手!”
众人闻言,皆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少女牵着一条小黄狗走到了场中,那少女稚气未脱,一身白裙洁白如雪,看模样不过十一二岁,不过见此打斗场面却是沉沉稳稳,面不改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小蕊!”千叶桑认出了那个少女,正是以前收留他的那个小女孩,不过一年未见,却是长高了许多,与以前那个小女孩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你认识她?”龙泽毅三人皆看向他问道。
“以前我在这里干过活”千叶桑答道,四人不再说话,堂中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看着事态如何发展。
少女看向那中年男子,微笑道:“这不是狮虎山的聂叔叔嘛,祥叔!你是怎么干事的!聂叔叔来了怎么不给我说一声,也好让我送些酒菜上来,怠慢了聂叔看我爸回来怎么罚你!”
跟在后面的祥贵也是一个精明人,连忙附声道:“是我疏忽了,不知聂老大在此,我现在就叫人送些酒水上来,给几位赔个不是”说完随后便朝酒室取酒去了。
那中年男子摆了摆手,道:“郭侄儿无需客气,你们先退下”
那群虎背熊腰的大汉听到命令,便回到了先前的坐位上,将手中的刀刃放在了桌上,虽是如此,却仍怒视着对面那毛脸大汉。
“哪里跑出来的一个黄毛丫头,也敢来管俺们的事!”毛脸汉子手握砍刀,嚣张说道。
“郭侄儿你看到了,不是我成心在这里捣乱,是他们要灭我的堂口啊,这些人来头可不小,他们在城里可有大靠山呢”中年人说话间,也将那三人的背景提了出来。
“哼哼,知道便好,你若同意下来,少不了你的好处,要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这位大叔来头可真不小,不过你已经大祸临头了”少女嘻笑着慢慢走到毛脸汉子面前。
“小丫头休在这里胡言乱语!”毛脸汉子道。
“我这是在救你,狮虎山的兄弟数千,你若是在这里动了手,我说你今天走不出这个房门,你信不信!”少女盯着那汉子说道。
听到此,毛脸大汉一愣,而同行两人面上皆是露出了一丝惧色,“什么,你竟然还埋伏得有人?”
“你说呢”中年男子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毛脸汉子看不出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权衡再三,他瞪着中年男子道“今日算你走运,咱们走着瞧!”
随后他提着砍刀,对旁边两人挥了挥手,便打算离去,不想戾气未消,经过少女之时,猛地一抬手,向少女挥去。
这柔弱的女孩怎么经受得住这些大汉之力,少女被这大汉一手推出数步之远,最后摔倒在地上。
大汉瞥了少女一眼,而那小黄狗见主人被打,不停的朝大汉叫着。
千叶桑见少女摔倒在地,连忙跑了过去,一把将她扶了起来,“小蕊,你怎么样?”
女孩正摔得头晕眼花,忽然间便被一个人扶了起来,她睁开眼来,看到一个蒙着面的男子,她开口问道:“你是?”
千叶桑看着这个长高了许多的小女孩,掀开了蒙在脸上面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