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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诛心!(1 / 1)

喻之燃坐在座位上,面对着以自己爷爷为首的家人们的考量,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角,“我活着呢。”

喻峦轻咳了两声,这件事他们早就知道,就是按照老爷子的话,刻意的办了这么一场丧事,就连出殡,他们这些亲属都没露面,对外谎称悲痛欲绝,出不了门。

国公夫人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就觉得自己的儿子对那位公主殿下有什么不一样的心思,这么一来,也基本上能断定。

“霖儿,母亲问你,你对殿下的心思,可是真的?”

喻之燃不假思索的便点了头,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也将他的心境表露无遗。

老国公坐在上首,淡漠的瞥了他一眼,没言语什么。

喻之燃却是正经八百的跪了下来,向长辈们袒露心迹,“霖儿年轻,许多事情需要家中长辈教导,只是,对殿下一片赤诚,并无掺假,还望爷爷,父亲,母亲,允许。”

喻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就是看了看坐在上手的老爹,看不清晰他的想法。

若是老爷子不同意,他们也无法啊。

老国公只是静默的坐着,并未言语,喻之燃便也一直那么跪着,直立着身子,等着爷爷的最终宣判。

久久地没能听到自己父亲的回应,喻峦试探性地叫了叫,“爹,您看?”

被自家老爹云淡风轻的看了一眼,喻峦果断地闭嘴。心中腹诽道:儿子啊,爹真的帮不了你了啊。你说你惦记谁不好,惦记皇家公主。

喻之燃自始至终没有做出丝毫的不耐烦,只是直挺着身子,跪在原地,无奈的叹了口气,老国公挥手让他们都出去,喻之燃留下。

讪讪的闭了嘴,与夫人打了个眼色,二人离开前厅之时,捎带着把门都给带上了。

国公夫人不放心,拽着喻峦的胳膊,“爹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霖儿不能同殿下在一块?”

喻峦轻叹,他觉得问题似乎不是出在了这个地方,跟公主的身份似乎没什么联系,好像老爹对公主这个人有着非同寻常的看法一般,对她总觉得不像是对一般的女子那般。

只是这其中问题出在了何处,他也说不清楚,索性拉着夫人的手,“管那么多做什么,说到底是那小子自己的婚事,自然是要他自己去争取的。”

夫人有些不乐意,跺了跺脚,“我不过是想霖儿能得偿所愿嘛,谁不希望娶自己喜欢的姑娘啊!”

喻峦觉得夫人说的甚有道理,只是他惦记着自家夫人的手艺,如今也并不是很想搭理那小子,“夫人,走啦,夫君饿了,还是先吃饭再说。”

“不是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呀!”

“谁说的,我要是不管,那小子能活到今日?”

“呸呸呸,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走啦走啦……”

淡漠的看了眼底下还跪着的孙儿,抿了口茶,微微抬了抬下巴,让他起来。

“公主的婚事自然是要陛下赐婚,别想着让你爷爷我去给你求。”

喻之燃淡笑,应了下来。

老国公眯了眯眼睛,“小子,看样子挺有把握啊?”

喻之燃也只是但笑不语,并不打算轻易的将二人的事告知自己的祖父。

撇了撇茶末,老国公叹了口气,有些感慨的开口。

“那位殿下,当年就站在你刚刚跪着的那个位置。”

喻之燃蹙眉,有些没懂祖父的话中深意。

“三皇子当年无数次的来府上,巴望着我能站到他那一边去,那样他坐上皇位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轻蔑的笑了笑,老国公继续道:“我告诉他,英国公府只忠诚于北煜的圣上,只要他能坐上那个位置,英国公府自然是他那一方的。”

喻之燃从爷爷的语气中便能听出,爷爷对这件事是有多不屑,有多瞧不上那拉帮结派的行径。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那天晚上,那位小公主也出现在我的眼前,避开了所有三皇子安排的耳目,清傲的站在了我面前。”

那时候她已经被过继给了豫王名下,外人看在豫王的面子上也会不情愿的叫上一声郡主,只是他总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依旧是唤她公主殿下。

最让他惊讶的是,那位小公主自始至终,都心安理得的受着他的尊称,没有丝毫的异样。

“我问他,‘公主难不成也是来希望老身站太子一方’?并且坚定的告诉她,英国公府只会跟随北煜圣上,若是她是来拉拢的,大可不必费那心思。”

“那位小殿下不过淡淡的笑了笑,说,若是如此,那瑾欢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老国公抬眼望向喻之燃,“那位小公主要的那句话,就是英国公府不会站在任何一位皇子背后,只会听命于北煜圣上。”

勾了勾唇角,老国公面向喻之燃,“霖儿,若是那位殿下的话,爷爷觉得,你的眼光很不错。”

喻之燃淡笑着,丝毫不讶异她所作的那些事。

知世故而不世故,高傲,自信,就连老国公原先都觉得太子殿下没什么胜算了,却在见过萧瑾欢那一面之后,觉得他们绝不会输。

果然不出他所料,没多久,先皇崩逝,三皇子召集京城守卫逼宫造反,被他们姐弟二人不着痕迹的化解。

除了亲身经历过的人,甚至没走露任何的消息。

就连他都是在事情发生过后很久,听自己的门生无意间提了一嘴,而想明白的。

喻家是萧家的臣,他早该想到的,萧家的血脉,怎会有简单的人物。

那可是他们喻家一直追随的主啊!

“霖儿。”自己的孙儿自己还是疼的,“若是公主心属于你,你会心想事成的。”

全篇没提他同意与否,只是字字都在夸赞着那位小公主,喻之燃清楚,爷爷这是表态,他等着赐婚的圣旨了。

喻之燃会心一笑,他就说,她那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皇宫地牢。

萧瑾欢第一次踏足这方土地,说实话,感官并不是很好。

在田间地头,起码还能感受到土地鲜草的清香,但在此处,只有脏乱腥臭。

她找不到任何的能安在这种地方的好词,拧着眉,甚至还泛出了几分恶心。

牢中昏暗,就连那微弱的烛光,烧的都是发霉了的灯油,散发出一种让人难以接受的恶臭。

抬手捂了捂鼻子,萧瑾欢觉得头有些昏。

灵儿跟在身后劝道:“公主,要不咱回去吧。”

这种地方,在灵儿眼里就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公主天生高贵,这种下作的地方,在灵儿的世界里,本就跟萧瑾欢没有丝毫的关联。

萧瑾欢沉了沉,总算能适应下来。

一旁领路的看守见状,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殿下,牢中脏恶,实在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萧瑾欢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这里连点灯的油,都不能用好一些的嘛?”

灵儿疑惑道,路过一处油灯,味道熏得刺鼻。

领路的颔首解释道:“姑娘啊,这牢里关的,可都是些十恶不赦的罪人,若是什么都用好的,也配不上他们做下的恶啊!”

说到最后,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萧瑾欢将视线移过去,倒觉得这位领路的小伙子,是位性情中人。

他们要去的是这地牢的最深处,关的最严实,铁锁链在地上拖拉而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

这里都是些罪加一等的臣子。

北煜律例,为官者作恶,罪加一等,为官者犯法,从严判处。

说起来,她今日倒不是来看哪位臣子的。

萧瑾欢在一处较为干净的牢前站定,目光落在里面蓬头垢面,衣衫却仍算是整洁的家伙身上。

算起来,这小子今年也不过十几岁,与琮儿差不多同龄。

却天壤之别。

萧瑾欢叹了口气,觉得世事无常,谁又能保证一辈子的富贵荣华呢。

她一直不愿意去相信,那个素来待人温润有利的三皇子,会是反叛之士。

领路的想上前去叫一声,让他来拜见一下,却被萧瑾欢拦住。

“劳烦您了,本宫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

那领路的是个眼尖的,当即应了下来,腾出了地方。

萧瑾欢淡漠的将目光移到关押之人的身上,却发觉对方闻声,已然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她这一回头,恰好与他对视。

久久地未曾言语,萧瑾欢叹了口气,“论年龄,我长你几岁,你该唤我声姐姐,论地位,我是公主,你是罪臣,于情于理,你都该向我见个礼。”

萧丞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在意的竟是这等事。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待了那么久,很多事情,都已经淡漠了。什么宗族礼制,什么道德伦常,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呢。

要说这世上有两种人不必向任何人屈服,一个是九五至尊,另一种便就是将死之人。

只是,萧丞听闻后,还是起身,向萧瑾欢行了一礼,“萧丞,见过公主殿下。”

黯了黯眸子,萧瑾欢轻扯了抹笑容,“我还以为,你会叫皇姐。”

“不敢与公主殿下攀亲。”

点点头,萧瑾欢倒是没再说什么。

“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萧瑾欢先问道。

倒是让萧丞更加的不能理解,他笃定她不是来看他笑话的,却也没成想,她会想要为她解惑。

萧丞没言语,萧瑾欢重新又说了一遍,“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萧丞沉思了许久,“到真有一事,想要向殿下讨教。”

萧瑾欢扬了扬下巴,示意他问。

“为什么呢?”

蹙了蹙眉,望过去。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皇位,我坐不得呢?”

萧丞眼眶微张,“能者居之,我自认不必萧瑾珩差在何处,为什么皇姐就是不愿意让我来做北煜的皇帝呢?”

“就因为,我并非与皇姐,一母同胞吗?”

萧丞很不能理解,那大皇子无用暴戾,做不得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他也不行呢?

在他眼里,皇姐一向是个明媚向上,却不屑世故之人,他也从未料到,最后那一刻,会是皇姐亲手将他拉了下来。

“萧丞。”萧瑾欢叫他,“无论如何你都做不了北煜的皇帝。”

“你,听说过孟护,这个名字吗?”

果不其然,萧瑾欢在他的眸中看出了疑惑,“我想你应该是了解一些的,信阳军主帅,为父皇殒身。”

“你,不是萧家的血脉。”

萧丞不敢置信的望着一脸淡漠的萧瑾欢,这件事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是跟昨天吃了什么一般,没什么用的小事,却让萧丞顿在当场,崩塌了全部的信仰。

萧瑾欢继续淡淡的讲述着,“当年宋梦娥怀了你,却未同孟护成婚,他身死之时,托父皇照顾,宋梦娥请求,不愿改嫁旁人,才被以纳妃的名声,接近了后宫。”

“你与琮儿同龄,并不是你以为的小上一岁。”

“就是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因为他不是萧家的孩子,所以,没资格做萧家的继承人,因为他不是萧家的孩子,所以萧瑾欢才无论如何都要将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这……这不可能……”萧丞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接受这种事实。这种从根本上否定了他的存在的事实。

“我没必要骗你。”

萧瑾欢继续道:“孟护是父皇一手培养起来的将领,当年京中只有信翎军一支军队,父皇觉得太过限制,便又建了信阳军,你父亲便是信阳军的第一任主帅。

虽后来信阳军随着父皇登基,逐渐趋于没落,可到底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过。

萧瑾欢觉得无趣,正打算要走,想到了什么,停下回身重新看向此时怀疑人生的萧丞,轻描淡写道:“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我当年带来保卫皇宫的兵,大部分是十几年前,信阳军的存留。”

“我就是用你父亲一手带出来的兵,将你从九五至尊的位置边缘,生生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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