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尊只能构造小空间,若想成大空间之像,必然要借助幻术或者阵法,这是素铭所能想见的。他并没有什么畏惧,反而更多了一点期待,因为他想证明自己不比素华夜差。
夜风惨惨而泣,甘露沾草微湿,夜光树光芒黯淡,在两人入局时却是一瞬大放光明。
光明之后是黑暗,无尽的黑暗,封闭的空间,完全找不到一丝出路。
素铭放开感知,但是依然是泥牛入海,难见踪迹。
他试着向前走几步,但是肉眼难看清周围状况,感知似乎被吸收一般,根本难以辨清情况。他觉得周围一定隐藏着杀招,所以他决定以静制动。
素华夜进入剑姬之局,瞬间漫天繁星,环月而拱。月如玉盘,无限光华循循流转,月光如泉水一般均匀地洒落在山间,在树梢,在那一片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
湖里有秋蝉在鸣叫,鸣声哀戚,好像在痛苦自己即将逝去的生命;湖边蛙声句句,虽然零零星星,但是却给人一种异样的静谧。
那么,这个局到底是要人干什么呢?
规则在哪里?如何才能算是破局?当然两人各自进入局中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忽视了最重要的问题。
不是他们忘记了,而是一种惯性思维,他们认为进入局中之后,肯定会有人进行规则的讲解和提示,但是令他们奇怪的是,没有!
一个游戏没有规则,如何进行?还是这一局就是要他们慢慢摸索出局中的规则?
老者说:若是一生都困在局中,那就是他们的命。
所以这一局是考验他们找出局内自定的规则?
在局中生生待了两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开始思考。既然没有规则,那么就把其中的规则找出来吧!
不过想要找出规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前人探索人世间的规则,不知道几千年甚至是多少万年。即便是一副牌局,想要无中生有,在与对方对局中找出规则,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剑姬和老者的局显然不是牌局,最重要的是它无法纠正闯关者的错误。错了,那么就继续错下去,一错再错,直到错无可错,然后再转换另一个方向。
然而另一方向未必是正确,两人设的局均有无限可能,所以便有无数种方向供为选择。
但是,两人的局真正却都只有唯一正解。
素铭感觉很奇怪,因为他所在的空间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没有天空,没有土地,更不要论及花草树木之属。
好在还有空气,他还能呼吸;好在还有灵气,至少保证他不用为了吃饭而着急。武者凭借着灵气是可以抵抗饥饿的,不过,抵抗不了太久便是。
也就是说,如果长时间破不了局,他可能就在这里活活饿死。
又是一个时辰,素铭终于放下自己的戒心,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世界,或者说,重新审视他进来前,剑姬和老者说的所有提示。
实际上,剑姬和老者都没有任何提示,然而在对话中,却又隐隐透出了那么一点。
那一点具体是什么呢?
素铭绞尽脑汁回忆之前剑姬和老者的对话。
老者说:“我们相互考验对方的弟子,当然考验的难度,决然不会超过他们所承受能力范围的极限。”
又说:“他们只能自行出来,若是一生都困在考验之中,那就是他们的命!”
“不会超过我们的极限,却又能困住我们一生吗?”素铭楠楠自语,某一刻,他忽然笑了,然后他盘腿而坐,摒弃所有的杂念,就如同处在睡梦中一般,脑袋里一片真空,什么也不装。
这样很危险,万一这时候突然杀机降临,素铭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很可能要被干掉。但素铭赌了,他要赌老者的局不是要杀他,而是单纯地要困住他。他要赌对方考验的不是他的修为,而是心性!
打怪升级是十分简单的事情,不生则死,不成则败,其中技术含量过低,若是有法宝和强大的底牌,更是能一路风雨无阻,势如破竹。
这样没意思,既然不能超越两人修为的极限,这样做更是极为愚笨的方法。
素铭和素华夜两人的危险意识都特别强,所以无论何种危险,他们都能很快找出解决问题关键。
所以剑姬和老者都避开了这一点。
人心是无极限的,考验自然也能够无极限,只要考验的是人心,那么谁都无话可说。
素华夜微微一笑,他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尽管他还不知道这些线索如何利用。
他可以肯定,他现在所处的空间是一片逆乱的世界。
月圆为何星辰如此之多?渐入深秋,为何还能听闻蛙声阵阵?那秋蝉鸣声虽然凄婉,但又何为气势十足,没有丝毫衰弱之感?
那么这片世界是要自己找出其真实吗?
可是通往真实的路径在哪里?
蛙可以杀尽,蝉可以杀得其奄奄一息,但是星辰他是毫无办法的,他无法改变天空的状况。
就在素华夜思考时,一支利箭呼啸地飞转过来!
剑姬在阵法里暗藏了杀招!
素华夜略惊,难道这是一个庞大的阵法,想要破解这考验之局,就必须先将阵法攻破?
他凝指一旋,庞大的灵力凝于指尖,然后毫不犹豫地对着这支利箭轰去。
按照他的想法,这支箭应该是触动机关的阵法,一旦被击中,就意味着大阵要做出反攻,到时候可能是千万支利箭朝着他呼啸而来。
他并不惧千万箭,恰好相反,他想通过引动阵法,从而找到阵眼的一些线索。
这很危险,但富贵险中求,英雄之路上从来不允许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轰!那支飞来的利箭却是并没有被轰飞,反而是穿透了自己指法攻击,自己的一指直接击到了一块形状奇怪的石头上,那石头应声粉碎。
利箭依然直取素华夜的颈项。
素华夜眉头一皱,赶紧闪避,却在闪避间,一支箭羽从后方洞穿了他的大腿!
怎么可能!
腿上那支利箭正化为灵气消散,鲜血顺着踝骨涅涅地流了下来。
素华夜没有在意这些,他只在意刚才的那支箭去哪里了。
利箭被闪开,嗖的一声直冲前去,前方并无甚阻挡,所以它很轻易地消失在夜色里。
一天一夜,素铭一直在闭目盘腿,冥想修炼。当他睁开眼睛时,他周围的景象早已经发生了变化。
黑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安静祥和的小镇。他此时正坐在田野间,不远处是数家朴实的村民在那里收割稻子。
今年是个好年成,可以看到田间稻谷一片金灿灿,众多稻田连在一起,便是一片金色海洋。谷粒饱满充实,一穗上又不知挂着多少这样的谷粒。
一位老农擦着汗,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素铭记得这幅画面,那是在另一个世界,不过这幅画面已经不知道远离他多少年了。
他不觉得温暖,反而警惕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是局,所以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暗藏杀机。
不说明规则,那就是考验他的观察力以及理解分析的能力。是要他分辨出其中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吗?
想到这里,素铭不觉哑然失笑,这又不是侦探游戏,这么可能考验他这些呢?
他的眼神变得狠戾起来,既然知道这不是真实,那有何须分清哪些是好人,哪些是要杀他的人?
通通杀光好了!
他心坚定如磐石,不过一些幻象,岂能阻挡住他的步伐?
素铭取出一把剑,素紫焰天剑!
前面正好有一家三口人在耕作,两个老夫妇,一个十八九的少女,很显然,这对夫妇是老来得女,所以他们对这唯一的女儿十分宠溺。
至少这个少女没有在田间割稻子,而是安坐在田埂间,不时为两位老夫妇递上茶水。
“爹,您看您都这么累了,我来帮您吧。”少女摇着老头的胳膊撒娇道。
“小灵真孝顺,不过爹不累,你还是回家准备饭菜,免得被这烈阳晒成了黑丫头。”
“爹……”小灵拖了一个长音,娇羞道。
素铭冷眼看着这一幕,天伦之乐真好,可惜既然不是真实,又何必来乱人心神?仍是执剑漠然的朝着这一家三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