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赌/局仍在继续,有人侥幸赢钱,有人一味输钱,但什么也无法阻挡人们继续赌下去的*。即便紫禁之巅的决战已经结束,胜负也已见了分晓;即便在决战前夕,人人都好似先知一般,将胜负之数分析得极其笃定、神乎其神,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只不过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这一战结束了,无论谁胜谁败,谁生谁死,他们的日子还是照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也不知最后谁才是最大的赢家。
白云城主叶孤城败北而亡,剑神西门吹雪成为不败的神话,这已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江湖上不知又突然出现了多少对叶孤城冷嘲热讽,转而曲意逢迎西门吹雪剑术的人。
大抵来说,人们总是喜欢追逐在胜利者的身后,而将失败者踩在脚下。
然而那一战的真相,却早已随着那晚紫禁之巅渐渐落下的月华,而永远成为一个秘密。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道真相的人,花满楼和陆小凤的心情也绝对算不上好。
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有想到,叶孤城竟然是因为那种原因死去的。
整件事还得从陆小凤自紫禁城救下陈有馀,碰巧那天晚上花满楼和陈圆满赶回京城与他二人汇合说起。
那一晚,四个人聚在一起碰头,仔细将各自遇到的境况都说了一遍,交谈中,杂乱无章的线索忽然间便有了些许眉目。
花满楼和陈圆满在南王府救下陈父,顺带发现了霍休意欲勾结南王谋反的意图。而陈有馀也从紫禁城带来了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那晚在怡情院暗杀欧阳情和拐走陈有馀的人都是同一伙,除去那个喇嘛,还有一个白面老头,竟然就是陆小凤在紫禁城里遇见的王总管,他们正是霍休和南王的心腹,那个藏南喇嘛一直都是南王的人。
西门吹雪遇到峨眉四秀的那天晚上,陈有馀吃完晚饭出去买糖葫芦,意外撞见了他们一伙人在行动,所以才会被掳走。
“原来他们竟胆大妄为到直接躲在紫禁城,”陈圆满拉着妹妹的手说,“怪不得我们怎么找你也找不到。”
“我之所以只是被关在太监窝里,而没有被王总管和喇嘛直接杀了,是因为一个白衣人说了一句,‘她只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没必要动手’。我亲耳听到他们管那个白衣人叫城主,虽然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马上便改了称呼。”
陈有馀说完,便迎上了花满楼和陆小凤震惊的表情。
“这天下能随意潜入紫禁城,并且身穿白衣的城主,只有一个人。”陆小凤喃喃道。
“可是为什么……”花满楼深深陷入了疑惑,“白云城主富甲天下,名、利、钱,他都有,况且,他对女人也没有兴趣,为什么要勾结王总管和霍休做这种事?”
“难道为了权?”陆小凤纳闷道,“我所了解的他,除了痴迷于剑道外,几乎没有别的追求,若说是为了谋权,打死我也不信。”
陈圆满忽道,“我父亲在醒来之后,跟我说了他在南王府的发现,我想……或许与这个有关……”
二十年前,金鹏王朝覆灭,霍休作为四位心腹朝臣之一,带走了一笔巨额财富,以作复国之用。
起初,霍休还十分积极地游说天朝出兵帮助金鹏王朝复国。那时正值壮年的南王与先帝关系十分亲密,私下被召来商讨此事。不同于表面上的兄友弟恭,南王其实背地里早已起了异心。霍休的出现,使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将是个绝佳的机会。于是,他便暗中与霍休来往,意欲利用霍休手中的财富起兵造反,而他的条件,便是承诺霍休若是他成功登基称帝,便拥立霍休为金鹏王朝的帝王。
可霍休从没有称帝的打算,于是他婉言谢绝了南王。但南王并没有就此罢休,反反复复几次三番对他软语相劝。渐渐地,霍休便有些动摇。他不喜欢权,却喜欢钱,而南王十分聪明地洞察到了这一点,不停地在他眼前勾画美好的图景,这使得霍休内心那一丝贪欲被慢慢勾起,逐渐膨胀、壮大,直到最后,他终于答应与南王合作,事成之后,他不要帝位,只要钱财。
南王听了自是高兴,只爱钱的人是最好控制的,于是他便放心地暗中招兵买马,从江湖中召集了一批高手,想要趁先帝不备发动宫变。若成功,还能利用这些高手控制整个武林,到时候官野勾结,便不怕这天下坐不稳。
在这些高手中间,领头的便是叶孤城的父亲。
那时的绝顶剑客,白衣翩翩,不知从何处来,武功亦深不可测,武林中佩服的人有之,鄙视的人亦有之。可自从叶父一人单挑七大门派高手之后,质疑的声音便小了许多,追随他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人在年轻时,总会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名扬天下,而叶父选择了借南王之手纵横整个武林,去实现他的目标。这本无可厚非,只不过,他选错了跳板。
其时,年轻的花如令和陈湛闯荡江湖时,偶然间撞破了他们的阴谋,同时七大门派也因不堪受辱,而联合起来向叶父及其背后的高手们下了战帖。那当真是一场险战、恶战,对方高手中的宵小之徒屡次暗中耍手段、放阴招,但所幸的是,最后七大门派终于联手打败了对方。
在这一战中,峨眉、武当、少林、天禽门等门派损失惨重,花夫人亦为救夫君花如令而身中云南奇毒“涅槃”,年幼的花满楼更是被毒瞎了双眼,而叶父也在这一场激战中身死。
然而,通过这一战,新一代的年轻高手们也开始崭露头角,成为了日后武林中的中坚力量。
南王尚未起兵,手中筹码就遭遇如此重大的打击,自然不敢妄动。可是同时,武林这一场血雨腥风也提醒了先帝,使他不得不开始警惕是否有人想要借机夺权,于是,一*的削藩动作开始了。
身在皇家,是莫大的幸运,也是莫大的悲哀。一旦起了疑心,越是关系亲密的人反而更不能相信。
南王深谙此道,趁先帝尚未抓住他的把柄时,便主动要求去藏疆当个藩王。先帝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从那时起,南王心中便再没有了半点亲情可顾念。这二十年来,南王谋反的心思一直没有打消过,可思虑越重,身子骨便越不中用,直到几个月前病入膏肓,不得不请天下名医到南王府上治病。
霍休在二十年间改名换姓,从旧朝遗老摇身一变,成为了青衣楼第一楼的总瓢把子,可谓是富甲天下、富可敌国。但随着他越有钱,对于钱财的*却只增不减。眼看南王不日便要归西,他自然不会傻到还继续将赌注押在他身上。偶然间,他发现成年的南王世子竟和天朝现任皇帝长得极为相似,这简直令他欣喜若狂。
南王世子年轻气盛,又涉世未深,自然十分好控制。手握这张王牌,霍休一方面承诺南王替他将陵川血莲寻回来救命;另一方面又派青衣楼的人在中间横加阻挠,上官飞燕、霍天青一步步成为他的棋子,就连请司空摘星来都成了他的障眼法。这一出大戏,他一个人自导自演得不亦乐乎,看到花满楼和陆小凤这一路被他耍得团团转,他不能更得意,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人生最大的赢家。
所以说,人不能太得意,太得意了就容易忘形。霍休沉浸在“一切都在我控制中”的氛围里,竟然忘了防备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陈湛。
陈湛二十年来一直隐姓埋名,四处行医济世。直到几个月前,他本想提早从藏疆回到中原,因为二十年之期已到,他必须用陵川血莲给花夫人续命,却在临走时发现南王正在寻找天下名医为自己治病,他便想去探探南王的底,看看他到底变成什么样了,于是揭了告示直接去了王府。
“我父亲说,他那时在南王府依靠自己的医术,颇受信任,就连南王处理政事时,他都可以跟在一旁不必退下。可当他看见霍休带着叶孤城进来时,大吃一惊,恍若见到白衣人重生,从那时起,他就明白二十年前那一场阴谋还没有结束。”陈圆满道。
于是陈湛更加低调地在王府中探听消息,当他知道霍休要去寻陵川血莲时,便知道自己的身份应该瞒不了那老狐狸多久,就一边假意继续给南王治病,一边暗地里给陈圆满写信,让她立刻赶回药庐,带陵川血莲到江南去救花夫人。
果然,这件事没多久便被霍休发现了。他不只将陈湛囚禁在南王府的密室内,还利用陈湛的信鸽找到了陵川药庐的所在地,并派人偷走了藏在地下的陵川血莲。而且,为了将这个局设得更加逼真,他一面派青衣楼的人去偷血莲,一面又花重金将司空摘星请来偷同样的东西。
这一切都在霍休的计划之内,当司空摘星赶到陵川药庐时,青衣楼的人早已按照霍休的部署偷走了血莲,并且还在装有血莲的盒子里放上写有“凤倚危栏难引吭,落花满楼断无香”的纸条,为的就是引陆小凤入局,但他知道陆小凤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不将花满楼牵扯进来,那么陆小凤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怎样一定会写完的,但是。。。可能会周更。。。鞠躬~
(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