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瞬的停顿过后,他很快就继续有条不紊地继续用镰刀一刀刀的把那些杂草全部除掉,语气不起丝毫波澜,“只是除草而已。”
“可是你是给烈士除草啊,那就不一样了。”宴九随即也蹲在了他的身边,似有深意地望着他,问:“看着他们,有没有后悔?”
“后悔什么?”傅司淡淡地问。
“后悔没有当兵啊,进了堂口干得都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哪里比得上当兵的,一辈子都是堂堂正正。”宴九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乎是想要从他片刻的神色和举动中探寻到些什么,“而且那个算命不是还说你有将相之命吗?”
“那是他为了骗钱才这样说的而已。”
宴九不死心地再次问:“可万一没胡说呢?你就没有后悔过?”
傅司头也不抬地道:“没什么后悔的。”
宴九有些不信,“真的?”
傅司在面对她不断的强调询问下,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漆黑的眼眸盯着她,问:“你希望我后悔?”
“当然了,这当兵肯定比做贼强啊。”
宴九这话依旧带着探究之色,却不想却听傅司说:“可是,这样就永远不会遇到你。”
这话太过措不及防,让宴九的神色不由得愣了下,心头微跳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状似无意地笑道:“不一定吧,如果有缘分,说不定我们就遇上了呢?”
只见傅司很是认真地看着她,不答反问道:“你希望我用兵的身份遇上现在的你?”
“不好吗?”宴九问。
“不好。”
“为什么?”宴九又问。
“这样我们就站在了对立面。”
对此,宴九笑了笑,“没关系啊,要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挺希望抓我的人是你。”
其实她本就是个罪人,生来就应该是为此赎罪的。
傅司为她抵挡了那么多次生死,她也应该有所回报才对。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领她这个情,而是紧抿着唇,紧锁着眉,一副冷肃而又复杂神色。
宴九对此很快故作轻松地一笑,“好了,我不过是开玩笑的。来,我帮你一起除草。”
“不用,你回去休息,这种活儿我来做就好。”傅司轻推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说道。
宴九蹙了蹙眉,“可是两个人快一点,这天色已经不早了。”
“没事,我加快速度就好。”
宴九看傅司埋头苦干,完全不打算让她沾手后,也就只能就此作罢。
直到夕阳最后一缕光线被吞噬,暮色就此降临。
傅司才把那片地方的草除干净。
只是他背后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
他看宴九早就已经离开了,便拎着锄头镰刀往回走去。
一回到小院门口,就见宴九正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
看到他回来,便说道:“回来啦?去冲个凉,吃饭吧。”
她极为稀疏平常的一句话让傅司横生出了几分老夫老妻的幻觉。
“好。”
他没去浴室里冲澡,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地方,主人没同意,他不能擅自动用。
因此他只是提了一桶凉水在院子里简单地擦了个身就回到了屋内。
才刚进屋呢,就听到那大叔和宴九的斗嘴日常。
“你这闺女长得挺好看,怎么做饭那么难吃啊。”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什么。”
“你做饭难吃还不让人说了?”
“是啊,我就这么霸道。”
那大叔被她这话气得吃胡子瞪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正巧傅司这会儿走进来,他连忙告状道:“你媳妇儿欺负人!她不尊老爱幼!就这种女孩子你还喜欢,小心以后在家里没地位。”
宴九本来还想说这大叔好心没好报,替他把家里里外打扫了一遍不说,还替他做了一顿饭,最后居然开口就找人告状。
可还没开口呢,就听到傅司说了一句,“没关系。”
这下宴九得意了起来,“听到没?”
“行了行了,我听到了,反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多管闲事了呗。”那大叔哼哼了两声后,就低头开始吃了起来。
“知道就好。”宴九一笑,转而替傅司盛了一碗饭。
等到三个人全都吃好,傅司主动把碗筷都去洗了。
腿脚不便的大叔坐在那里,将一切看在眼里,感叹道:“你这老公倒是不错,手脚麻利,还愿意干活,是个好小伙。”但随后话锋有一转,“不过可惜,不怎么会找媳妇儿。”
本来还想笑着否认的宴九一听后面的话,也顾不得否认了,就反驳道:“什么叫不会找媳妇儿?我怎么了?我不够好吗?你刚都差点把我吓得掉水里了,我还不计较的送你去医院,见过我这么好的人吗?”
“那是你自己胆小。”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嗓门大,吓人。”
“我哪儿嗓门大,就是你胆小。”
“我才不胆小呢,是你嗓门大……”
……
两个人又开始闹腾斗嘴了起来。
不过斗嘴归斗嘴,等到傅司一切全都整理妥当,打算离开时,宴九还是多少有些不放心。
让傅司把人送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又替他倒了杯茶水,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这才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