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午后阳光充沛,温度宜人。
宴九下了楼,趁着周围的病人们不注意,转而一转身闪进了拐角的走廊尽头。
在这栋楼的每个走廊尽头都有一扇窗户。
而窗户外就是一棵参天大树,几乎将整栋楼的走廊窗户都遮挡住了。
她当即翻窗而出。
好在这棵大树树叶够茂盛,阻隔了那些过路人的视线。
她双脚踩在空调外机上,双手抓住窗沿,猛地一个用力,整个人如狡狐般利落地一跃上了二楼的窗口,随后又继续往上,就听到上面喧闹声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你这样几次三番的阻拦到底想干什么!”
“我作为医生,有权利保护病人的**,请你不要随便乱闯。”
“都半个小时了,挑个水泡能有多久,你分明是找借口!赶紧给我让开!”
……
宴九猫着腰躲在一茂密处,看了看头顶两处窗户,分辨着上面的声音。
她记得刚才自己换衣服的房间是在诊室的右侧,那么也就是她现在的左侧。
可旁边的机位遮蔽不到太多树叶,又是阳光晴好的大白天,她一旦过去,是很容易会被楼下走过的行人看到的。
此时,上有宋五想要硬闯,下有行人路过,让人焦灼。
宴九神色严峻地观察了一番,最终趁着楼下只有寥寥几个人之际,马上横跨过旁边的空外机,平行移动到了旁边一个窗口,接着脚尖轻点,手臂一撑,极为快速地一闪而过。
但这时,有一病人恰巧路过,一抬头,就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极快的闪过。
嗯?什么东西?
那病人回过神,下意识地凝神去看,却见秋风吹过,只有树叶在摇曳。
咦?难道是眼花了?
那人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仔细看过去,发现的确树上什么都没有。
旁边和他一起走着的病友看他不动弹了,不禁停下来问道:“你傻愣着干什么,走啊。”
那人指了指那棵树,呐呐道:“不是,我刚好像看到有白色的人在树上飞过去。”
病友很是无语,“你是不是刚才被医生扎针,扎坏脑子了?这人能在树上飞吗?!”可说完之后,他像是反应过来了,“你说……有白色的东西飞过去?”
“是,是啊……”
两个人视线一接触,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和惊慌。
三秒后,就听到路上突然爆发出了两声齐齐的尖叫:“有鬼啊——!”
接着那两个人就疯了一般地朝着医院大门冲了出去。
那响亮的声音立刻响彻了整栋大楼。
原本正和宋五纠缠的医生一听到这个喊叫,下意识地朝着窗口张望了一眼,却不想被宋五钻了空子,他当下直接一个跨步走到了门口,二话不说就拧开了房门,闯了进去。
等那名医生再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心头一紧,只觉得要出事。
正想着要怎么来打圆场,就听到屋内突然响起了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
那名医生暗自叫糟,连忙跟了进去。
可才刚进门,就听到屏风后一道冷怒的声音响了起来,“昏了头!我在这里好好的擦药,你在外面大吵大闹也就算了,还硬闯进来,你是真不想干了是不是!”
那熟悉的声音让那名医生心头大喜,大小姐竟然回来了?!
不过,她是从哪儿回来的?
刚才这男人堵着门,完全没有可以回来的机会啊。
正暗自觉得奇怪呢,就见屏风内又一个茶杯摔了出来,当场碎片四溅,“还不给我滚出去!是想耽误我病情是不是!”
“是,大小姐。”站在门口的宋五听到那声音只能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房间的门重新被关上。
屏风被推开了。
那名医生就见这位大小姐身上那套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下来,怪不得要用屏风挡住。
不过转而一想,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下,足以可见刚才的情况有多么的危急。
“今天真是多谢你了。”宴九坐在那里,深吸了口说道。
刚刚她才翻窗进来,都没有来得及把白大褂脱下来,那门就被立刻拧开了。
在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的一脚把屏风给踢到了自己面前,阻拦住了所有的视线,同时把手边的医用的东西全都摔了出去,这才堪堪止住了宋五的脚步。
否则,他一旦冲进来,肯定全都露馅了!
真的太险了!
而这时的医生也是一脸劫后余生地笑了笑,“大小姐说的是哪里话,这是我的分内事。”
说完,就从柜子里重新拿出了一份新的药品和纱布。
“既然伤了,还是得上药才行。”
那医生端着东西走到病床边,本来他以为宴九是找借口来看病的,结果一撩开她的手臂,竟然真的手臂上一大片通红不说,而且起得水泡早就已经在和衣服摩擦时给擦破了。
看上去又红又肿,很是可怕。
“你……”
宴九看他愣在那里,催促地道:“不是说擦药吗?抓紧时间,我还要回公司开会。”
“……好。”那医生听到她这话,也只能先给她在伤口上消毒,然后上药,最后用纱布贴好,用胶带做固定,将一切都弄好,叮嘱道:“不过你这手肯定是不能沾水了,每天早晚换药。”
“行,我记住了。”
宴九脱下了白大褂,然后走出了诊室。
一出门,就看到宋五正站在门外候着。
宴九连看都没看,径直下了楼。
宋五自知自己失误,也不敢多说,乖乖跟着下楼去开车。
一路把人送回了公司后,就找借口开溜了。
宴九整个下午都像没事人似得开会,批阅文件,倒是那个撞到她的小姑娘一个下午忙前忙后,明明不是她的活儿,她也很努力的干着。
特别是每次宴九要倒水,她总是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帮忙。
散了会,也跟在她身后,那架势恨不能搀着走。
宴九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我真没事,你去忙吧。”
“不行不行,副总您不怪我是您宽容、脾气好,但我不能借着这个理由蹬鼻子上脸,我得赎罪,我得给您端水送文件。”小姑娘说话特别的诚恳老实。
宴九记得她是今年暑假新招的应届生,叫林晓阳。
因为是新人,在办公室里一直被差使着。
大概是真的害怕得罪自己吧,说话的时候总是各种尊称。
有苦说不出的宴九只能作罢,“行吧,你开心就好。”
说完就进了办公室忙碌了起来。
因为下午去了一趟医院,办公桌上又积累了一堆的活,她一直忙忙碌碌到了将近晚上十点,然后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宴九误以为是傅司回来了,猛地抬头,结果看到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头探脑的冒了进来,憨憨一笑道:“副总,很晚了,该下班了。”
虚惊一场的宴九有些无语,“……我还有工作没做完,你先回去吧。”
“不行,我得送您回家!”她一脸义正言辞地站在门口回答。
宴九扬眉,“我有司机送我。”
“……那我在旁边陪您。”
“真不用,你赶紧回去吧,时间不早了,你一个小姑娘回家也不安全。”
“我没事,我得照顾你。”这位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二话不说地一屁股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副保镖的样子。
宴九看她那样子,也知道她只是愧疚,便道:“行了,走吧。”
“去哪儿?”
“送你回家。”宴九拎起椅背上的外套,往门外走去。
林晓阳啊了一声,然后急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哪儿能让副总您送我,这不行的……这肯定是不行的……”
宴九看她激动的样子,只觉得好玩,“怎么,副总的车里有炸弹?这么怕。”
“当然不是!是我没那资格坐……”
林晓阳的回答让宴九一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