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石老爷子要认她作义女,墨柔然显些没乐的自床上掉下来。
“苍天啊,大地啊,菩萨啊!石老爷子您…您…您老人家太懂我的欢喜了!”
弧月亦喜出望外道:“弧月每每想起然儿孤身在掬月举目无亲,心中都倍感歉疚,今日若能得太尉视她如已出,又有兰儿这个姐姐疼惜照顾,弧月不知要为她有多高兴,哪儿会有不乐意之礼。”
“这么说竟是老夫多心了?哈哈哈…”石老爷子爽朗笑道,“既然七王爷不介意,今日方好又有陛下在场,老夫便认了七王妃这个义女啦!”
石兰听着早命了人端了茶来。
皓月面色铁青,看着方还痛苦呻吟的墨柔然坐起了身,脸上立时便万紫千红开遍了花儿。
“义父请喝茶…”
“长姐请喝茶…”
注视着眼前这一家欢喜其乐融融沉默良久的皓月忽也开口道:“孤王恭喜太尉大人!只是…”
皓月转而面带讥讽朝着石老爷子冷抛出一句:“太尉就不怕是认了个细作作义女么?”
他一语出,满座皆惊。
石老爷子笑容僵在脸上,惊奇看向皓月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说着,怔怔瞧向床上的墨柔然。
这转瞬间的变故,令墨柔然与弧月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王兄,然儿她的确不是我掬月国人,可这一点她从未瞒过王兄…”
“哈哈哈…”未等弧月将话说完,皓月突然间大笑了起来。
众人又一阵摸不着头脑。
“老大人切勿见怪…”皓月拍了拍石老爷子肩膀止笑道,“孤王开玩笑的!哈哈哈…”
“来人——还不伺候着七王爷王妃入宫!”未及众人反应过神,皓月便已吩咐了人请墨柔然下了床。
“老大人放心,您的义女,孤王会叫太医好生照顾!”皓月朝犹自发怔的石老爷子招呼了声。一负手转身上了鸾驾走了。
清闲居里一如既往的清宁雅静。绕了一大圈儿又被禁在了这里,站在院落,弧月与墨柔然心中诸多感慨。
“没想到认了石太尉作义父,我们却还是被禁在了宫里。”弧月无奈笑着。
墨柔然想起心中好不生气:“我只当他有多能耐,皓月只一句话便将他给唬住了,什么功高盖主、权顷朝野的又有什么用?一脑子迂腐,终难成大器!”
“然儿…”弧月吃惊看向她。
墨柔然缄了口,知这种谋逆之言不适在弧月面前说起,毕竟他亦是王室中人。
弧月道:“王兄说你是细作,便是在暗示太尉有叛国通敌之罪…这是任何人都承担不起的。太尉自然会有诸多避讳。”
“那你呢?”墨柔然扭头看向他,曼声细语的问,“娶了个细作做王妃。更是通敌大罪?会死的…”
“王兄若要我死,我便是不曾娶你也终会一死。”弧月微微笑看着墨柔然,双眸泛着湿润光泽道:“好在老天怜我,让我可以为心爱之人而死,这已是莫大的恩赐。我很知足,真的很知足…”
墨柔然被他那话触心一疼,红了眼圈儿,忽伸臂抱住了弧月感伤道:“月,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不想你死…我想你好好活着,我们一起好好活着!每一日都开开心心的…”
她当下已然决心要与眼前这个男子相濡一生。什么太子,什么龙宣赫…都见鬼去吧!
适才这一声亲切称昵,弧月心绪霍然耸动。双臂紧紧将墨柔然搂在怀里,前所未有的心安、知足…
这边,降珠收拾好屋子出来请这二人进去,一掀帘子,竟见弧月与墨柔然相拥站在院子里。忙又偷笑着缩回身去。
“陛下,整个王府都已搜过。就只有这些钗环首饰,再没有别的发现!”
“下去吧!”皓月往那侍卫手中钗环瞧了眼,摆了摆手,低眉思道:看来那玉哨是在那叫无风的人手里…
揪了揪眉心,皓月深依座中沉思许久,提笔往桌案上书了“安内攘外”四个大字,书罢,便一丢墨笔朝外唤道:“来人,宣太尉大人进宫!”
一时,石老太尉一入袭朝服入宫觐见。
“陛下这般急召老臣入宫,不知有何要事?”
命人为石老爷子赐座之后,皓月笑了笑,向石太尉道:“孤王今日伏案小憩,不曾想竟梦到了父王…”
石太尉面上深为惊讶,不禁抱手揖道:“不知先王有何托嘱?”
皓月忽一脸愧色,道:“先王斥训,说太尉为朝庭立下汗马功劳,我等兄弟当尊为仲父,而孤王…孤王却对仲父常怀不恭之心…”
这一语令石太尉颇感意外,虽面上没有什么,心中却多少舒坦了些许。
“仲父…”皓月说着忽走下座来,身子一矮便对着座下石太尉行了个大礼。
“陛下…”石太尉一惊。
皓月屈膝道:“父王梦中斥责,令孤王犹当头棍喝,回想自继位以来,因诸事纷扰不遂人意,孤王只一心想要亲政,全忘了父王遗训,对仲父多有不敬无礼之行…”
“陛下这么说可是羞煞老夫了!”皓月这番言词恳切,使得石老爷子心中反过意不去,道,“老臣一介莽夫,有勇而无谋,未能解陛下困顿之意,亦未尽心辅佐陛下,实有负先王之殊遇…”
“嗳~”皓月忙扶起他柔和宽解道,“仲父虽然性子直快,可对我掬月王国这一片丹心,孤王却知道是谁人都不能比的。无论仲父曾与皓儿之前如何不睦,也终如普通百姓家闹别扭的父子一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无论如何,在皓儿心中,仲父永远都是我掬月国国君心中最忠诚值得信任的臣子,永远都是我掬月百姓心中的一代忠良!”
一片丹心,无人能比…石老爷子老泪顿噙在眼眶:“陛下抬爱了!”
“孤王听说泰儿也已到了弱冠之年?”见他一番诚恳已打动了老头子。皓月话语一转,又关心起了太尉府唯一的男丁来。
“是啊,只是犬子太不成器,既不喜文,又不好武,至今对朝庭都不曾有所建树…令老夫心忧。”
“泰儿生性纯良,孤王很是喜欢。”皓月说着食指轻敲右额思道,“孤王自继位已来,尚未有过大的封赏。泰儿是仲父唯一一子,等同孤王手足兄弟。孤王亦要为他好好筹谋筹谋…”
皓月一脸认真的思忖着道:“不如,便封他为南月郡王,如何?”
“这可是王族封爵啊…”石太尉眉眼间露着难抑惊喜。口中却连推脱着道,“纵使泰儿有功于社稷,也断不该享郡王尊位,这与礼制不合…”
“父王在位时便已视大人为手足至亲,泰儿受封郡王理所应当。没有什么该与不该的,老大人就不要再推脱了。”
老头子满心欢喜,连连谢恩道:“如此,老夫便代犬儿谢过陛下!”他拼得九死一生穷极一生方得“忠良”二字,亦一直深以为耀。虽之前与皓月君臣多有不和,也只是为求家族自保罢了。而今再次沐浴浩荡王恩。荣华加身,忠奸之间,他自然还是要选择做那位贤臣的。
二人复归位坐定。皓月却微微长叹了两声。石老爷子见此道:“陛下为何突然叹息!”
“孤王第一声叹,是感谢苍天终于使孤王与太尉释嫌,这第二声叹,却是想起那莫然儿,心中不安!”
皓月说着便屏退了宫人开门见山道:“孤王怀疑莫然儿确是龙祈国派来的细作…”
石老爷子微怔:“陛下何出此言?”
“孤王目前虽未找着确凿证据。可那日马场出事之时,有人见到她鬼鬼祟祟跟进了马场。又神色匆匆的离开。之后,那玉哨便不见了…”
皓月续道:“而且这些日子孤王命人暗中留意,七弟府上来了位戴面具的陌生人,专程为莫然儿而来。可只一夜之间,那人便又自王府里消失了…”
“这…她若是龙祈皇帝安插的细作,又真偷了玉哨的话,只怕…”石老爷子眉头紧拧道,“只怕不多时,龙祈皇朝的大军便要向我掬月开战!”
皓月揉了揉微胀太阳穴,闭上双目,复陷入深思。
一时,石老爷子站起身一派同仇敌忾道:“陛下,无论七王妃是否是细作,我们都该早作布署,以防万一。”
皓月所握拳道:“大人说的极是,十三年了,我们准备了十三年…是时候了!”
石太尉低头略忖之下又道:“那今年的马,我们可还要上贡么?”
“当然!”皓月斩钉截铁,“那些马长年饲蛊,断不能留在我掬月国土为害!”
“可是,我们尚且不清楚七王妃是否知晓贡马的秘密,更不知晓龙祈皇帝是否真已得获密信,如此一来…”石太尉注视着皓月目光探寻道,“又该派谁冒这个险,前往龙祈国进贡呢?”
这一句,又令皓月陷入无边深思之中。
“殿下,京城送来密函…”
“哦?可是父皇要召孤回京?”快步步入大帐,龙风真欣喜接过属下手中密函。
“不,密函是出自惊云侯府…”
“惊云侯?”龙风真诧异,额头那被边疆风沙吹凿而出的两条浅白色皱纹越显得深了。他与惊云侯爷可素无往来…可待他看完这信,面色全然变了。
身边太傅见此太子面色有变,道:“殿下,这密函中说了些什么,可是京中出了什么事么?”
“太傅…”龙风真怔怔回转过身,“父王新封的宠妃,怀孕了…”
太傅静思之下,不解道:“这…有什么不妥么?”
“不妥?”龙风真一哂,“这么多年来,你可曾听说父皇的后宫有哪位妃子受孕过?”
“这…”
“父皇最忌讳后宫凭子嗣争宠,从来就不许嫔妃有孕。可而今,竟许了落妃孕育后嗣,并对她宠爱有佳…”
太傅接过那密函细细看着,失声道:“易储纳新?”
皇将我流放在这荒蛮之地龙风真忧心忡忡:”父…只怕…只怕真如朝臣们所担优的那般了…””太傅,孤要回去..一定要设法重回宫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