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痛——”
微露轩窗内,随着墨柔然一身痛叫,床边无风忙取了纱布与她右肘处绕好,道:“好在没有骨折,只是脱了臼。”
“当真…没有骨折么?”墨柔然低头瞧了眼右臂肘处鼓起的大包,额头渗着汗复抬头疑问道。
“只是脱臼拖了太长时辰,你又一直乱动不曾留意才成这样。我已擦了药给你消肿,估计也得养个十天半月才好。”
墨柔然抱起右臂道:“可这也十分疼痛。”
无风一见急道:“你最好别再乱动手臂,若再脱了臼可就不易再接回去了。”说着,忙取了块窄木板来将墨柔然右臂小心放在上面。
墨柔然见他又是上药又是包扎的,手法甚熟,不禁好奇道:“大叔怎么会懂这么多?”
无风正仔细与她困定手臂,一时顺口道:“当然要懂,不懂怎么照顾好你那多事的娘…”
“嗯?”墨柔然低下头不解瞧他。
“呃…”无风微微一怔,道,“我是说,你娘和你一样这么多灾多伤的…”
他说了这句,想起康婉儿那日所受灾难,心难免些酸楚,便收拾了东西赶紧退了出去。他一走,墨柔然思寻了会儿便觉得浑身有些乏了,不觉一躺身便睡着了。
至晚间,墨柔然一觉昏沉睡醒时外面天已大黑。
“珠儿——”墨柔然坐起身朝外唤声。
“她去照顾弧月了。”无风自外走进来道。
墨柔然忙问:“弧月醒来了么?”
“嗯。”
“那快带我去瞧瞧。”墨柔然起身,无风忙上前扶她床沿边坐好,又屈膝给她穿好了鞋,这方往弧月房里去。
这边房里,降珠、卓尔方伺候了弧月喝药。见墨柔然进来,弧月便要直起身来,切声道:“然儿。你怎么起来了?”
墨柔然依床边与他对面坐下道:“我不打紧的,只是你…流了好多血…”
“我没事…我没事…”弧月连声说着,瞧着墨柔然眉间忽然万分歉疚道,“然儿,我…我…我不该有那么多事瞒你…我不该将你卷进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墨柔然瞧着他肩头血渍,又想起那日宫庭内他为她所受那一身鞭笞,眼圈儿一红。每逢她有危险,总是他抢在她身前替她挡着,总是他…可她竟显些辜负了…
“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已…”墨柔然伸左手去紧握住他手心道。“是我不好,竟不相信你…”
一边立着的降珠见此,不由同卓尔相视长舒了口气。拍手欢喜道:“哎呀呀,王爷和王妃可算又重修旧好,恩爱如初了…”
一句“恩爱如初”,墨柔然立时将脸色飞红,急忙抽回手来。她这一着急。左袖中便有一物一颠甩了出来,滚落在地。
床边降珠听到响动低头见地上滚落着支绿油油玉管,忙弯身捡起,递与墨柔然道:“王妃,可是您掉的?”
“嗯…”
墨柔然不觉有些慌乱,方要将那玉哨快接过去藏好。床头依坐着的弧月却看着那玉哨伸手自降珠手中接了过去,喃喃道:“这玉管…怎的这般眼熟?”
墨柔然一听心中不由怦跳:他可是要认出这玉哨正是石家所丢失的那支?一边无风一颗心亦跟着悬在空中。
床上,弧月双手握着那支玉哨左右瞧着。眉头微微皱起,一时又竖起玉哨朝管心中瞧去,面色转瞬间就苍白失色。
“然儿,你这玉哨子哪里来的?”弧月一脸惊恐问向墨柔然道。
“我…我…”墨柔然见他面色霎时大变,心中隐约觉得不好。不由结舌道,“我在外面捡的…”
“卓尔——卓尔——”弧月面上一怔。忽然间便对着屋内卓尔连声喊道。
“爷…”卓尔怔怔上前。
“快——快将这东西拿到后院毁了埋掉!”
“啊?弧月,这…”墨柔然一阵痴愕看着弧月。
“这邪物万不能让它留在世上!”弧月说了句,已快手将那玉哨用锦帕包了,塞到卓尔手中压低了嗓音沉声道,“千万别叫任何人看到,也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你曾见过这东西!听到了吗?”
“哦…哦…”卓尔点头应着声,却仍是满头雾水。
弧月却见卓尔仍懵站着不曾挪上一步,不由得急喝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哦…”卓尔忙捧着那玉哨跑出了屋。
墨柔然脑中已是一片混乱,见卓尔要拿了那玉哨去后院毁损,忙站起身朝一边无风使了个眼色。
无风会意,随卓尔之后跟出屋去。
“珠儿,你也先下去吧!”
“是…”
屏退了降珠,墨柔然自床边缓坐下身,怔怔看着弧月轻声试问:“弧月,那支翡翠玉哨…怎么会是邪物?”
弧月闭目缓了缓惊唬心神,缓睁开眼睛道:“那是驱蛊哨!”
“驱蛊?”墨柔然微惊。
“对!”弧月点头,“在掬月有一种蛊虫,是以蛇、蝎等百毒之虫腐尸之菌置于陶器余年而生成。在成王年间…也就是我爷爷在位之时,民间曾疯行驱蛊杀人,一时祸及多郡,使得人人自危。成王意恐驱蛊之术动荡朝庭,因历时五年时间大力烧毁打压,方才渐销声匿迹。”
墨柔然犹是不解道:“可这…又与那玉哨有何关系?”
弧月道:“这种蛊虫可长年静寄于人畜体内,繁衍极快,可因它极微极小,倒也不为蛊主所觉。可一旦被驱使,便会在人畜体内肆意窜行噬咬,致使人畜有如着魔一般不受控制…”
“可那哨子…”墨柔然不可思议瞧着弧月,“怎么会…那样异邪?”
“我亦不知那哨子有何特异之处…”弧月看向她道,“只记得我少年时初次在父王宫里见到这哨子时,便发现它管心,是曲的…也为此,母妃受到父王重罚…”
弧月说到此苦笑了下,眉宇间蕴起薄薄一层哀伤,续道:“听说正因管心曲迂不直,那玉哨方能发出驱动蛊虫之音。”
墨柔然怔怔的,想起连日来她都将那玉哨随身藏戴,仿佛间便觉有成千上万条蛊虫顺着她左臂簌簌爬入她心脏,噬咬脏腑…
“然儿…然儿?”待看到墨柔然一张脸霎时间变得雪白,额头亦不觉出着冷汗,弧月大吃了惊。
“我…我胳膊突然好疼…”墨柔然痴痴站起身来。
”珠儿一一’'“不用了…我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