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冲刷着诺格岛光秃秃的礁石。
假如从天空中俯瞰,卡多利萨大陆就像一张玉石精雕的图画,然而,这艺术品一般的图画却仿佛被摔裂了,清晰的裂痕遍布整片大陆。诺格岛就位于碎块的夹缝中,海浪不断拍击着小岛的四周,隔着海浪能望见另一片土地上茂密的森林。诺格岛很小,不比阿尔卡蒂亚城一座繁华的“上街区”大,尽管与森林隔海相望,岛上的树木却不多。常年的海浪侵袭,让小岛岸边只剩下光秃秃的礁石峭壁,岛上一座低矮的小城被五颜六色的苔藓类植物覆盖。它就像是一片被遗忘的废墟。
就算踏上这座小岛,死气沉沉的它依然死气沉沉。叫人吃惊的是,这里并不是没有人居住。
很少有人知道,距离卡多利萨的王城如此之近的诺格岛其实是座秘密监狱。
两个羽族的守卫在监狱的走廊上巡逻。
建筑成小城的监狱,错综复杂的走廊宛如迷宫一样,几乎没有哪个守卫刚来的时候没有迷过路∵廊两侧的灯台上没有烛火,只有用一种会在黑暗处发光的灌木制作的小灯。灌木的光芒会逐渐黯淡,从明亮的白色变成诡谲的绿色,最后彻底消失,所以,这里的灯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更换。
大多数羽族守卫都不想在诺格岛工作,即使他们一向忠诚,也忍不住为这件倒霉差事抱怨。阴暗的灯光。日复一日无聊的巡逻,海风与海浪交织的呼啸像重复的梦魇一样。这里的走廊很少有窗户,站在弧形的穹顶之下。会让人感觉自己好像站在坟墓之中。
“你,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夹杂着愤怒与恐惧的尖叫声从离他们不远的地下传来。守卫们一愣,这种情况可不多见。诺格岛关押的犯人非常少,往往是一些和贵族有关的、无法公开的罪犯,而掌握这座监狱的人,就是卡多利萨城尊贵的王室。这里的环境会很快磨灭人们的斗志,没有哪个羽族喜欢被关在海水包围的低矮小城。更没有那个羽族喜欢地下。
不过,这一次有人类被抓进来。
卡多利萨大陆。很少有外族造访△为忠实的银面守卫,不该他们知道的事情他们绝不会去打听,然而不打听不代表不会好奇。两个守卫只知道他们是女王陛下要求关在这里的犯人而已。一个同族女子,两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人类。为了抓捕他们女王甚至动用了私人守卫,不惜用魔法使他们昏睡过去。他们很危险吗?守卫们很难不感到好奇。
由不得他们多想,地下响起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两个守卫立刻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飞奔。
“不说么?”另一个说话的声音听上去气势逼人,“既然你敢欺骗我……那就去死好了。”
“呜呃——”
尖叫的声音瞬间变成了吃力的呜咽,当守卫从天井上方看到这一幕时,忍不住大吃一惊。年轻的人类男子两手掐住那个羽族女子的脖子,把她抵在墙壁上,而那个羽族女子涨红了脸。费劲地发出难过的喘息声。她的手指颤抖着,蓝色瞳孔里目光涣散,眼看就要没命的样子。
毫不犹豫地。守卫们打开天井的门——那张泛着绿光的网——抽出腰间的细剑直接跳了下去,后跳下去的守卫不忘将铁链悬梯解开≡从他们两个担任诺格岛的守卫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种突发事件!
“娜儿!”
就在先跳下去的守卫准备冲上去阻止那个人类男子的时候,人类男子忽然说了一个很奇怪的词语。
风自头顶响起。
羽族守卫猛然刹住脚步。从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天花板角落,一个影子飞跃而出,带着一道致命的银光。居然有人藏在天花板和墙壁之间的夹角处!羽族守卫的思维到此为止。人类女孩以旋身下坠的力量带动手里小巧的匕首,刺中了他的后颈。血流像喷泉一样涌出。
锵!
在他倒下的同时,他的同伴已经锁定了那个暗杀者,闪耀着白色符文的细剑直指女孩身后。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他还没来得及感到震惊或愤怒,身体率先做出了反应。
女孩单脚站立,宛如跳舞般就地一旋,匕首的刀刃与细郊确无误地相接。但紧接着那女孩惊叫一声,身体朝后仰去,匕首脱手飞出。
她力气不算大,虽然身手敏捷,可完全挡不住羽族守卫这一击!羽族守卫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一剑刺空之后,他立刻将剑收回,朝着瘫坐在地的女孩的喉咙削了过去。
好像有股冷气在他身后。
哪里不对劲!他蓦地意识到他好像没有听见那把金属匕首落地的声音。匕首没有掉在地板上也没有砸进干树叶堆里——
唰!
凝聚成冰刃的冷气直直劈向他的腰间。
羽族守卫坐倒在地上,一手还握着细剑,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腰间的伤口。伤口不深,但是,一直在流血,剧痛令他眼前发黑,连呼吸都使不上力。
以前从未想过会在诺格岛上遇到这种事情……那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人类少年,手里拿着飞出去的匕首,莹白色的寒雾在匕首周围萦绕,这是,冰的魔力。
“你……魔法师?”羽族守卫咬着牙,汗水浸透了全身。
“会说通用语就好办了。”人类少年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抬起眼来注视着羽族守卫。尽管守卫还带着银色面具,却感觉那个人类好像什么都能看穿似的。
“是谁把我们抓来的?”
羽族守卫沉默。他知道这个人类魔法师十分危险,然而他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使命。他死死地握紧细剑。
“我们不是坏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伤害你们。”人类魔法师说着,目光却更加谨慎,“我想知道……你知道你们的女王在哪里么?”
说这话的时候人类魔法师瞟了一眼墙脚处的羽族少女。
仿佛还没有从惊恐之中回过神,那少女呆呆地跪坐在干树叶堆里,双手护着自己的咽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