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叫严实(1 / 1)

天台的入口并不难找,严实很快就发现了走廊尽头那一段向上的扶梯。

顶楼的住客应该被人为清空过,一间间房门紧闭,安静到让人呼吸不畅。

心情依然紧张,但在行动展开之后缓解了不少,考虑到保安队长随时可能出现,严实没有犹豫不决,手脚并用,很快爬上了天台。

刚一露头,一把带着哭腔的声音迅速传入耳中,胳膊也被一双粗糙的大手牢牢钳住。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惊慌,眼神里却饱含渴望,仿佛丢失的钱包正藏在对方身上。

“可算来了,我的亲娘哩,吓死老汉了!”

严实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一脸坚毅,“大爷您别怕,我学过心理学,参加过辩论赛.......”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刚才还像见着救星的大爷,嘴角迅速撇了下来,一脸嫌弃地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靠!

严实暗骂一声,脸色拉了下来,“我是他朋友,最要好的朋友,哪能见死不救?”

大爷松了手,摇了摇头,一脸惋惜,“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该不会......”

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严实咬牙切齿地说道:“大爷你这么能说会道,咋不上去劝劝?”

一听这话,大爷脸色数变,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也不想想,要是劝回来还好说,要是跳下去了,他家人能不找我麻烦?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赔礼道歉能让人家满意?”

“嗯?”

严实结结实实地楞住了。

一直以来只是道听途说的东西俨然成了拦路虎,让他原本坚定的信念裂开了一道缺口,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渺小的一面。

值得吗?

因为可能的一见钟情,就冒这么大的风险?

或者说,这么想本身就意味着他是个胆小鬼,配不上那位美丽善良的妹子?

不,不!

“大爷你听我说,他的家人可能不讲理,也有可能讹上咱们,但现在时间不等人,万一他被楼下那帮没心没肺的家伙激怒,手一松掉了下去,咱们岂不成了见死不救?能没有良心债?”

这番话一出口,唯一的听众显然有些惊讶。

大爷盯着严实的眼睛,咳嗽了两声,才说道:“是,你说的没错,见死不救会有良心债。但你不想想,因为一个陌生人产生的良心债能有多重,比的上现实里的债吗?”

说罢,钳子般的大手又伸了过来。

严实早有准备,退后一步说道:“我和您不一样,我是他朋友,不是陌生人!要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跳下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大爷又楞了下,再开口时声音里的底气有些不足了,“你还年轻,长的又面善,被人讹上甩都甩不脱。再考虑考虑,要不等警察来了你在旁边帮着劝劝?”

严实哪敢等警察来,忙道:“时间不等人啊,大爷,您就让我试试吧!”

“唉.......”大爷长叹了口气,双手一拍大腿,“也罢,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吧!”

严实见状大喜,又怕露馅,快走两步之后回头道:“您在这守着入口,我怕人多影响谈话质量。”

大爷不疑有它,点点头,喃喃自语道:“老汉活了快七十都没觉得够,现在的年轻人咋这么冲动,也不想想,这么跳下去要毁多少辈子的阴德......”

正说着,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就喊,“小伙子你等一下!”

严实正凝聚气势,压根不想理这位大爷,奈何天台的路不好走,又湿又滑不说,到处都是飘来的垃圾,一不小心就会摔一跤。于是只好停下,头也不回地说道:“大爷你别过来,有啥事直接说,我能听见。”

结果不曾想,大爷不但三步并做两步走过来,还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严实一脸无奈地回头,刚要开口,忽然觉得手腕处一阵凉意传了过来!

定睛一看,一条乌黑发亮的手串已经戴在了手腕上。

时间不等人,也没心思仔细看,严实张口就问:“咦?这是?”

大爷一脸得意,脸上的皱纹都笑出褶子了,“你都喊了半天大爷,不送你点改口钱心里过意不去,这是我在天桥花五块钱买的,怎么样,够意思吧?”

“够意思!”严实哭笑不得地点点头,转身就走。

大爷没有继续显摆,脸上的笑容倏忽不见,轻叹了口气,踱着步子往回走。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很快,一张横肉脸出现在入口处。

保安队长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人呢?老钱你该不会让他过去了吧?”

“我是你二大爷,你叫我老钱?”

“赶紧叫回来,警察来了再说!”

“要是来之前已经跳下去了呢?”

一听这话,保安队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是打量陌生人一般,上下扫了两遍。

大爷摇了摇头,目光转过,声音里不无叹息。

“我年轻时要是能有这股冲劲,也不至于老来后悔.......”

......

天台上的风很大,140斤的严实都觉得晃悠,很想抓住点什么。等他走近栏杆,还没往下看,一股眩晕从脚面涌了上来,迅速淹没头顶。他不得不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呼吸。

他没有恐高症,但恐高是动物本能,尤其是联想到不远处有位拿生命当赌注的家伙时,恐惧骤然袭来,让他的腰眼突突突直跳。心跳也很快接近临界点,他甚至觉得呼吸中带了股甜腥味儿,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可惜没有退路,或者说他已经自绝了后路,即使眼前这位自杀者身负重罪,他也要尝试一下,看看自己的勇气够不够。

这样一想,他的注意力开始转移,眼睛终于能睁开了。于是又往前挪了几步,总算能看清楚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了。

很瘦,非常瘦,个子不高,头发略长,白衬衫黑牛仔裤的打扮并不符合当下节气,但这种颜色搭配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黑白无常?

“喂,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严实已经尽量压低声音,像个老朋友一样和对方说话了,可惜声音里的颤抖仍然抹不掉。好在对方仍然背对着他,没有第一时间转过头来,也不知道之前有没有察觉他在靠近。

严实怕对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些,语气也平稳了不少,如果对方听力没问题的话,这会应该会有反应了。

果然,一道虚弱的声音被大风吹了过来!

“你是谁?”

没回头,像是不屑,也有可能不敢面对。

严实小心翼翼地猜测着,确认对方没有下一步行动之后,开口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能和我聊聊你遇到的困难吗?”

话一出口,他的心里咯噔一下!

要遭!

自杀者最不愿意面对眼前的困难,为什么一开口就把话题往这上面引?

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能帮对方解决问题?

为什么把别人的困难想的那么简单?

“呵,你还是去楼下更合适,我再看会风景。”

语气不急不徐,声音里的平静让人汗毛直竖,严实不敢多想,忙道:“对不起,我有点冒失。我不是好奇,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上来,能和你聊聊最好。”

“聊什么?”

语气依然冰冷,声音也有些飘,一直没回头,可能是在扮酷也说不定。想到这,严实忍住吐槽的念头,沉声说道:“随便吧,我虽然年龄不大,兴趣爱好却很广泛,游戏啊,运动啊,对了,现在世界杯正踢的如火如荼.......”

话没说完,主动闭嘴了。

严实真想扇自己个大耳刮子!

万一真是因为赌*球输了呢?

这不揭人疮疤吗?

“都没兴趣,音乐呢?”

“音乐?”

严实赶紧伸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清清嗓子说道:“当然感兴趣了,不过欣赏水平有限,你说我听吧?”

一听这话,对方终于肯转过头来了。可惜天台上的风太大,本就偏长的头发被吹的随风乱舞,只能瞧见苍白的脸,看不清楚眼神。

声音依然平静,像是在写遗书,边说边比划。

“音乐没有国界,不分种族,我喜欢beyond,家驹的死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瞧着那只空中舞动的手,严实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听清,唯恐另一只手一松,一切都完蛋了,于是只好打着哈哈说道:“不知道,你继续说。”

“为了唱歌给上帝听呀,呵呵!你猜我这么做为了什么?”

严实顿时来了精神,脚步趁势往前挪了一下,“我猜不到,可能是有人不理解你?”

这话一出口,空气顿时沉默,两人的目光第一次有了正面碰撞!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严实只觉得眼前一亮,话到嘴边却生生刹住了!

居然如此眼熟?

难道是个名人?

“你认识我?”

对方缓缓开口,显然已经从他的目光里察觉了什么。

“呃,有点面熟,说,说不上来。”严实的额头直冒冷汗,又不敢伸手去擦,只好强忍住又麻又痒的感觉。

心下已经有了结论。

名人要跳楼,多半是遭遇黑幕,投资失败之类.......好在不是什么大明星,应该不至于有什么惊天内幕。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理想只是暂时受挫,真正让我心灰意冷......”

话没说完,像是突然失去兴致一般,头转了过去,留了个背影给唯一的听众。

严实又悄悄地往前挪了两步,估摸着伸手就能够着栏杆了,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其实,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声音里满是不屑,“如果我杀了人呢?”

“呃?”严实结结实实地楞了一下,好在之前的心理准备已经把最坏的可能想到了,这会儿不至于哑口无言。

于是清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失手吧?按照刑法规定,过失致人死亡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嗯?”

对方骤然转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两只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牢牢握紧栏杆!

严实赶紧趁热打铁!

“何况你并不希望对方死,也没有见死不救对不对?这种情况属于最轻量级,五年以下的可能性很大!”

这番话一出口,让人窒息的气氛顿时缓解,两人的目光再次碰撞时,俨然成了朋友般的交流。

严实继续搜肠刮肚,学着对方的样儿,边说边比划,“我知道你心里非常难受,出了这种事情,事业也肯定大受影响。但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重新站起来,何况五年一过,再大的事情也成了过眼云烟!”

又觉得不够,继续补充道:“即使在监狱里,你仍然可以通过努力创作来补偿对方的家人,也能给自己的父母留些希望对不对?”

说罢,伸出右手,递到了对方面前。

“我叫严实,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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